第16章
开普敦的夏夜被海风酿得微醺,叶氏集团南非分部的庆功宴在滨海酒店的露天花园举行。
水晶灯串缠绕着棕榈树,海浪声与香槟杯的碰撞声交织成舒缓的旋律。
周司严端着酒杯站在露台边缘,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被合作伙伴簇拥的叶霜身上。
她穿着一袭香槟色曳地长裙,发尾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当她用流利的语言与当地矿业部长谈笑风生时,耳坠上的碎钻随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印度洋上跳跃的星光。
这三个月里,他见过她在会议室里杀伐果断的模样,也见过她深夜改方案时揉着眉心的疲惫,此刻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从容举杯的侧影,能让他心跳失序。
周总监,不进去喝一杯同事笑着拍他肩膀,叶总刚才还在找你呢。
周司严回过神,指尖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内袋。
那里有个丝绒盒子,磨得边角微热。他深吸一口气,穿过人群走向叶霜,在她结束交谈的瞬间,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口。
借一步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叶霜挑眉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周围人致歉后,跟着他走到露台角落。
海风掀起她的裙摆,月光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怎么了脸这么红,喝酒了
周司严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丝绒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他打开盒子的手有些抖——里面躺着一枚银质小鱼吊坠,比记忆中那枚更精巧,鱼身纹路被重新打磨过,在夜色里闪着温润的光。
这个......叶霜的目光凝固在吊坠上,呼吸微滞。
你走后第二年,周司严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弄堂拆迁,我回去找过,老槐树底下挖到的,一直戴着,后来让工匠重新做了。他顿了顿,抬眼望进她发亮的眸子,小时候你说‘等我回来’,后来我结婚了,以为这辈子......
他没说下去,只是深吸一口气,像卸下五年的重负：现在我想问,叶霜,我能不能留在你身边不是以同事的身份。
露台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清晰,叶霜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落满了碎钻。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小鱼吊坠,动作和十年前在弄堂里塞项链时一模一样。
司严哥,她忽然笑起来,眼眶却有些红,你知道吗我大学毕业那年回国找过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了三天,最后看到你和......宋时雨一起出来,她挽着你的胳膊,笑得很开心。
周司严的心猛地一揪。
那时候我就想,叶霜抬起头,笑容却变得明亮,算了,就当小时候的约定是小孩子话。
她主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前,可是你看,老天爷还是让我们遇上了。
海风裹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周司严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反手紧紧回抱住她。
远处桌山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露台地板上,像一幅被月光定格的画。
我等这句话,等很久了。叶霜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
周司严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银鱼吊坠被两人夹在中间,贴着心口的位置,仿佛十年前的蝉鸣与槐花香,终于在开普敦的夜风中,找到了归宿。
他第一次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感受到了真正的踏实——不是漂泊者的暂居,而是历经波折后,终于能卸下所有防备,安心停靠的归属感。
后来他才知道,叶霜所谓的找过,是在他刚和宋时雨结婚的那个夏天。
她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他牵着傻子宋时雨走出来,终究没敢上前。
而这份迟来的告白,像被海浪冲刷上岸的贝壳,虽然历经时光辗转,却终究在对的时刻,被彼此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