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开普敦的雨季骤停,清晨的阳光将海面染成碎金。
宋时雨缩在公寓楼对面的灌木丛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距离叶霜在海滩警告她已过去七天,可每夜梦里反复出现的,仍是周司严替叶霜拢头发时那温柔到刺眼的神情。
她攥紧口袋里的银鱼吊坠——那是从周司严抽屉里偷来的旧物,边缘被她磨得发烫。
私家侦探发来的定位显示,今日周司严休假,而叶霜提前下班回了海崖路8号。
下午三点,宋时雨踩着湿透的帆布鞋,悄悄绕到公寓后侧。落地窗外的百叶窗并未完全闭合,一道狭长的光缝里,她看见了让心脏骤停的画面。
周司严系着叶霜买的天蓝色围裙,正在厨房切草莓。
阳光透过他微卷的发梢,在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叶霜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指尖轻轻划过他腕间的银鱼手链。
今天的蛋糕要多放糖,她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带着笑意,上次你做的太酸了,像某人的醋意。
周司严低笑出声,转身时顺势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人鼻尖相抵,低声说着什么,引得叶霜轻轻捶打他的胸口。餐桌上,切开的草莓蛋糕旁立着两根点燃的蜡烛,暖黄的光映着叶霜颈间那条与周司严同款的银鱼项链——那是他亲手设计的款式,如今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在烛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百叶窗的光影在周司严脸上明明灭灭,宋时雨从未见过他那样舒展的眉眼。没有过去五年里的疲惫与隐忍,只有彻底的松弛与满足。那是一种她作为傻子时从未给予过、作为总裁时又亲手摧毁的幸福。
海浪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宋时雨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粗糙的墙壁上。
她想起五年前自己扮傻时,周司严也是这样系着围裙喂她吃饭,那时她嫌他啰嗦,把饭粒吐在他手背上;想起火场里他绝望的嘶吼,而她抱着谢凛头也不回;想起离婚协议上他决绝的签名,像一把刀割裂了所有过往。
原来不是他忘了,是她亲手把那个会喊小雨慢慢吃的周司严,推到了再也够不到的地方。
凌晨的海风裹着潮气吹来,宋时雨站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任由眼泪混着海水滑落。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周司严的号码,备注依旧是司严哥哥。
指尖颤抖着划过删除键,每按一下,心脏就像被海水浸泡一次,凉得发疼。
当最后一条短信记录消失时,远处传来航班起飞的轰鸣。
她抬头望向夜空,那架飞往国内的客机正拖着光带掠过桌山,像极了周司严离开时她心里裂开的缝隙。
登上飞机的刹那,舷窗外的海岸线渐渐缩小成模糊的轮廓。
宋时雨靠在舷窗边,第一次没有了不甘,只有铺天盖地的怅然。
有些人,一旦在暴雨里松开了手,就算跨越整个地球去追赶,也只能看见他在另一片阳光里,与别人相视而笑。
而她留在原地的五年,连同那句迟来的我错了,都被海风卷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