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瑞士签文件。
而是用银行卡里仅剩的三千块钱,在全城最贵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当我泡在巨大的圆形浴缸里,喝着八二年的拉菲,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时,我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第二天,张律师就从瑞士飞了回来。
他在我的套房里,将厚厚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
每一份文件,每一条法律条款,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我,林初夏,发财了。
林女士,根据您的紧急要求,第一笔一千万的动用资金,已经打入您在中国境内开设的新账户。这是您的卡。
张律师递过来一张纯黑色的银行卡。
我接过卡,用指关节,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我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夜景很美,但我眼里没有这些流光溢彩。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
王大海。
还有他那张布满黄牙的嘴,和那句——有本事,你也去买栋别墅住啊
张律师。我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帮我查两件事。
您请说。
第一,本市有个楼盘,叫‘一号院’,帮我查一下,里面最贵的那栋楼王,现在是谁的产业。
第二,如果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把它买下来。
张律师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专业:好的,林女士。我现在就去办。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我眼中,逐渐汇集成王大海那张充满嘲讽的脸。
复仇的序曲,该奏响了。
第二天下午,一号院售楼中心。
我穿了一身低调但质感极好的香奈儿套装,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
然后,我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王大海和孙翠花。
他们俩正围着一个年轻的销售,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那个销售一脸爱答不理,眼神里全是敷衍。
小姑娘,我们就进去看看样板间,就一眼!孙翠花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的样板间只对预约的意向客户开放。销售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王大海脸上挂不住了,吼道:你什么态度狗眼看人低是吧
我没理会他们的闹剧,径直走向前台。
你好,我找你们经理。
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立刻站了起来: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拿出张律师给我的黑卡,放在大理石台面上,但我想看看你们的楼王。
前台的眼睛瞬间亮了。
经理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一脸谄媚的笑:这位女士,您好您好!鄙人姓王,是这里的销售经理。
王经理,我想看你们的A-01号楼王。我言简意赅。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车已经备好了,我亲自带您过去!
我跟着王经理往外走,路过王大海夫妇身边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能杀人的目光。
王大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孙翠花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酸溜溜地骂了一句:装什么装!看得起也买不起的贱人!
我嘴角微微上扬。
别急。
好戏,还在后头。
A-01号楼王,是整个一号院位置最好、面积最大、装修最奢华的一栋。
独栋,带前后两个花园,还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
王经理跟在我身后,极尽溢美之词。
我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
王大海夫妇没能进来,但他们就像两只苍蝇,一直扒在别墅区的铁门外,眼巴巴地往里瞅。
就这栋了。我在客厅中央停下脚步,对王经理说。
王经理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女......女士,您确定这栋别墅的售价是八千八百万......
全款。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王经理差点给我跪下。
没问题!没问题!林女士,我们马上去签约中心!
在去签约中心的路上,我给张律师发了条信息。
半小时后,我坐在签约中心的贵宾室里,王大海的电话响了。
他接了电话,先是点头哈腰,然后一脸狂喜。
哎哟,张大律师!您找我有大客户要咨询拆迁业务好好好!我马上到!就在‘一号院’签约中心是吧我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后,王大海带着孙翠花,满面红光地推开了贵宾室的门。
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主位上的我时,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碎裂,最后变成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理他,拿起笔,在购房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下了林初夏三个字。
好了。我把合同推给王经理。
王大海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个小贱人怎么可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你是不是偷的抢的
孙翠花也尖叫起来:她肯定是被人包了!我就说她一个女的,哪来那么多钱!
我笑了。
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我把我带来的那个爱马仕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
一沓一沓崭新的,还带着油墨香的红色钞票,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在王大海和孙翠花呆滞的目光中,我抓起五沓,也就是五十万现金。
然后,我扬起手,狠狠地砸在王大海面前的桌子上。
砰!
红色的纸钞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
整个贵宾室,瞬间死寂。
我看着王大海那张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脸,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
王老板,听说你最近手头紧
这点钱,不多,五十万。
就当是......我赏你的。
毕竟,你曾经也那么‘照顾’我这位租客,不是吗
王大海夫妇是怎么离开一号院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用钱羞辱他的事迹,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城中村。
他村霸的威严,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被昔日租客用钱砸脸的笑话。
听说,他回到家,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我一整夜。
我没兴趣听这些。
我坐在我那栋八千八百万的别墅露台上,晃着杯里的红酒。
张律师站在我身后,递过来另一份文件。
林女士,您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我接过文件,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让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XX城中村地块产权及土地所有权转让意向书】
我看着远处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破败的城中村,那里是王大海的王国。
很快,就不是了。
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用钱打脸
不,那太低级了。
我要的,是把他赖以为生的根,连根拔起。
我成立了一家资产管理公司。
法人,是我。
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收购王大海所在的那个城中村。
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原开发商正愁这块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改造升级的成本太高,根本没油水。
我开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一个星期后,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
这片土地,连同地上所有的违章建筑,都成了我林初夏的私有财产。
王大海和他那栋引以为傲的自建小楼,以及他作为二房东转租给几十户人的所有生意,一夜之间,都建立在了我的土地上。
他,成了我的租客。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我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用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张律师,通知可以贴出去了。
好的,林女士。
第二天,城中村最显眼的公告栏上,贴出了一张巨大的,用红头文件格式打印的通告。
【关于XX城中村物业管理权变更及新规通知】
通知的第一条,就是用黑体加粗的字体,写明了这片土地的新业主法人——林初夏。
第二部分,是新规。
一条一条,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一、为保障全体住户休息权益,每日晚十点至早八点,严禁制造超过40分贝的噪音,违者罚款五百元。
二、为维护公共环境卫生,严禁在公共区域及他人门前堆放垃圾,违者罚款五百元。
三、所有未经业主备案的转租行为,均为非法。限三日内,所有二房东及租客,携带本人身份证及原租赁合同,到新成立的物业办公室重新备案登记,逾期将采取强制措施。
......
每一条,都精准地插向王大海曾经的恶行。
我的人,在贴公告的时候,王大海正蹲在小卖部门口跟人吹牛。
当他看到公告,特别是看到林初夏三个字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当场呆立。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从涨红,变成了死人一样的煞白。
他引以为傲的王国,一夜之间,天塌了。
而我,就是他的天。
王大海不信邪。
或者说,他不愿相信。
当晚,十点刚过,他家楼上准时传来了孙翠花那熟悉的、穿着高跟鞋跺地的声音。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响亮,更加疯狂。
这是挑衅。
可惜,我早就料到了。
我新组建的物业安保团队,人手一个分贝仪和高清执法记录仪,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
分贝仪上的数字,飙升到了85。
咚咚咚。
安保队长敲了门。
王大海气势汹汹地拉开门,正要破口大骂。
安保队长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罚单:王先生,根据新规,您家噪音超标,罚款五百元。请现在缴纳。
罚你妈!给老子滚!王大海咆哮着,一拳就想挥过来。
他身后的两个安保,人高马大,像两座铁塔,一人一边,直接架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王大海开始撒泼,像条疯狗一样挣扎怒吼。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周围的邻居,那些以前对他点头哈腰,敢怒不敢言的人,此刻都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甚至有人,在黑暗中,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第一次,感到了孤立无援。
他的时代,过去了。
现在,是我的时代。
罚款,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折磨,现在才开始。
我以城中村线路老化,存在安全隐患为由,宣布对整个区域进行分片区的升级改造。
第一个改造区域,就是王大海家所在的那一排。
手续齐全,街道报备,完全合法。
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每天早上七点,当王大海还在宿醉中昏睡时,他家楼上、楼下、左边、右边的四套空房子里,会同时响起电钻、电锯和冲击钻的声音。
震耳欲聋。
那声音,比孙翠花的高跟鞋,响亮一百倍。
当他中午想睡个午觉时,施工队会准时在他家窗外,用大锤哐哐哐地敲墙。
我甚至让施工队在他家门口,挖开了一条一米多深的沟,美其名曰检修地下管道。
他每天出入,都得颤颤巍巍地走过一块临时搭建的木板。
他去投诉,去报警,去街道办闹。
没用。
我的律师团队,会把所有合法合规的手续,拍在他脸上。
王先生,我们这是合法施工,一切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您配合。
他有苦难言,气得整天在家里跳脚骂娘。
他终于亲身体验到了,他曾经施加在我身上,那种无处可逃的噪音和不便,是何种滋味。
我坐在别墅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他日渐憔悴和疯狂的脸,喝了一口咖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真爽。
王大海不是没想过反抗。
他试图煽动其他的租户,跟我这个黑心资本家对抗。
但当他找到那些人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给所有重新备案的租户,都减免了百分之十的租金,并且承诺提供更安全、更干净的居住环境。
没人理他。
那些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小弟,现在看到他,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走。
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被彻底孤立了。
众叛亲离。
孙翠花也受不了这种每天被噪音折磨,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跟他大吵了一架,卷着铺盖回了娘家。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村霸,现在成了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每天除了在家砸东西和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报复我的机会。
而我,也在等。
等他彻底疯狂,自己走进我为他准备好的,最后一个陷阱。
被逼到绝路的野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
一个能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万劫不复的诱饵。
我通过张律师,从欧洲订购了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
纯黑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像一头蛰伏的黑色猛兽。
价值,三千八百万。
车到港那天,我让张律师故意放出风声。
就说我林初夏,最近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豪车。
而这辆布加迪,是我的心头肉,比我的命还重要。
风声,很快就传到了王大海的耳朵里。
我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我需要再加一把火。
我亲自开着这辆黑色的布加迪,回了一趟城中村。
我没有进去,只是把车停在了村口的主路上。
那条路,是王大海每天出门的必经之路。
我摇下车窗,看到王大海正从不远处的小卖部出来。
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身下这辆价值连城的超跑。
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嫉妒、怨毒、和疯狂的眼神。
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尽轻蔑的微笑。
然后,我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咆哮,扬长而去。
我知道,他被刺激到了。
但这还不够。
第二天,我让物业公司,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
【关于违章建筑限期拆除通知书】
限他三日之内,自行拆除他那栋赖以为生的自建小楼,否则将由我方强制执行。
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当天晚上,我把那辆布加迪,又开到了村口。
我把它停在了一个监控恰好有死角,但我提前在对面二楼窗户里,安装了三个不同角度的高清隐蔽摄像头的停车位上。
然后,我回家,泡了杯茶,打开了实时监控。
猎人,已经布好了陷阱。
现在,就等猎物,自己走进来。
午夜。
十二点整。
监控画面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了。
是王大海。
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手里,攥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钢管。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狗,死死地盯着那辆静静停在路边的黑色猛兽。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终于,他走到了车前。
他举起了钢管。
林初夏!你个贱人!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响彻了寂静的夜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棍,狠狠地砸在了布加迪的前盖上。
砰!
昂贵的碳纤维车身,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破裂声,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一下。
两下。
三下。
他疯了。
他一边砸,一边疯狂地咒骂着我的名字。
他把他所有的失败,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在了这辆车上。
前盖、车顶、车门、挡风玻璃......
短短一分钟,这辆价值三千八百万的艺术品,就被他砸成了一堆废铁。
我坐在监控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我甚至还用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时机,到了。
我平静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我的车在XX路被人砸了,对,一辆黑色的布加迪,人还在现场。
警察来得很快。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王大海才如梦初醒。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手里还滴着油漆的钢管,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警察冲上来,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人赃并获。
在警察局,我见到了王大海。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当张律师把那张由4S店出具的,初步定损超过一千五百万的维修单放在他面前时,他彻底崩溃了。
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涉案金额巨大,情节特别恶劣。
他这辈子,完了。
孙翠花也赶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天抢地。
林小姐!林老板!我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狗眼看人低!你饶了他这一次吧!
我低头,看着她那张哭花了妆的脸。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警察要把她拉开时,我才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耳朵里。
当初,你们往我门口倒那袋馊水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
孙翠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王大海的头,埋得更低了。
王大海的案子,没有任何悬念。
数额巨大,证据确凿,他被判了十年。
他那栋违章小楼,被依法拍卖,所得的钱,还不够赔偿我那辆车的一个轮胎。
城中村的改造计划,正式启动。
我站在一号院别墅的露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远处,那片曾经破败不堪的城中村,此刻灯火通明,塔吊林立。
一个旧的时代,落幕了。
一个属于我的,新的时代,正在升起。
我喝了一口酒,看着远方的夜景,心中一片宁静。
大仇得报。
不过如此。
我没有沉浸在复仇的快感里。
那太空虚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新公司。
城中村改造项目,在我的主导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推进着。
我引入了全新的设计理念,规划了商业区、青年公寓、和共享办公空间。
这个项目,让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暴发户,一跃成为了本市地产圈最受瞩目的新贵。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家族的林初夏。
也不是那个一心只想复仇的疯女人。
我找到了新的战场。
在这里,我靠的是智慧、远见和手腕。
我成为了自己的女王。
几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车路过已经完全变样的城中村原址。
这里现在叫新光里。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充满活力的年轻面孔。
我在一家咖啡店停下,偶然听到了旁边两个本地人的闲聊。
诶,你还记得以前这儿那个叫王大海的村霸不
记得啊,前两年出来了,听说在工地上搬砖,人也废了,老得跟个小老头似的,谁还搭理他。
他老婆呢那个孙翠花。
早改嫁了!听说嫁了个修车行的老板,日子过得还行。
王大海。
一个遥远得,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名字。
他就像一颗被时代洪流碾过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笑了笑,没再听下去。
我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新光里的繁华越来越远。
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你的敌人。
而是创造一个,没有他的、更美好的世界,然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打开音响,一脚油门,驶向了属于我的,一片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