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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晨,我提前半小时就等在资助中心门口。
玻璃窗里,黑框眼镜学长正在整理文件。
他抬头看见我,招了招手让我进去:这么早卡刚制好。
他递来的绿色银行卡上,烫金的校徽闪闪发亮。
我摩挲着卡片边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学长,郑首长还说了什么吗
学长推了推眼镜:就说按政策该给的别卡你。
他顿了顿,哦对,法学院有个明德奖学金,他建议你申请。
我攥紧银行卡,果然,连奖学金的路都替我铺好了。
回寝路上,手机震动,是郑国明发来的短信:
「助学金收到了吗有困难直接联系我。」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下午的宪法学课上,教授突然点名:
陈子露,谈谈你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理解。
全班瞬间安静。
我站起来,听见后排有人小声说:就是她啊,新闻里那个。
手心里渗出冷汗,但我抬起头:平等不是恩赐,而是权利。
就像我现在能坐在这里,不该是因为谁的关照,而是根据我自己的成绩。
教室鸦雀无声,教授笑了:很好,但别忘了,能兑现的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
下课后,马尾女生追上来:你刚才超酷!
她压低声音:不过,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是今年全院最高分。
我愣在原地,原来抛开那些标签,我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
四年后,毕业典礼上。
我穿着学士服站在礼堂前排,院长念到我的名字:
陈子露——优秀毕业生,保送研究生。
掌声雷动中,我走上台,看见观众席第三排的郑国明。
他穿着便装,鼓掌时微微颔首,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家长。
散场后,他在梧桐树下等我,手里拎着个旧布袋:
你爸的战友们凑的。
袋子里是一套精装的《刑法典》,扉页上写着:
「给子露——像你父亲一样勇敢的人。」
落款是十几个陌生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支队的番号。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我抱紧法典,终于问出埋藏多年的问题:
郑叔,当年你冒险救我,真的只是因为欠我爸一条命吗
他笑了:一开始是。他指了指书上的名字。
但后来我发现,我们这些人拼命守护的,不就是让你这样的孩子能挺直腰杆说‘不’的世道吗
回宿舍的路上,手机弹出新闻推送:
《新锐律师陈子露代理首案:全国首例高考顶替追责案今日开庭》。
我摸了摸胸前的功勋章,它如今别在了我的西装内袋里。
这一次,所有人都将记住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