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从高楼大厦,到平原沃野,再到丘陵起伏!我的心,却随着体内那道蛊咒的蠢蠢欲动,一点点沉了下去。
苗疆,我来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越野车终于驶入了黔东南的崇山峻岭之中,这里的地貌和我所熟悉的中原截然不同,高速公路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在翠绿色的群山之间蜿蜒穿行,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喀斯特峰林,山峰陡峭,形态各异,仿佛一尊尊沉默的巨人。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沁人心脾,但在这片生机盎然的表象之下,我却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古老而诡异的气息。
我体内的蛊咒,似乎也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感应,变得比之前更加活跃,那股冰凉感不再是间歇性的,而是持续不断地在经脉中流淌,像一条永远在巡视自己领地的毒蛇,手掌上的瘀斑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手心,颜色也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深紫色,仿佛中毒已深。
我必须抓紧时间,根据王富贵提供的零散资料,以及一路上结合堪舆术的推演,我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做禁坑的区域,这个名字在当地的方志中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语焉不详,只说那里是个生人勿进的禁地。
而在一些非官方的探险论坛上,则流传着关于禁坑的各种恐怖传说,有说里面住着食人的野人,有说进去的人都会染上怪病,最终化为一滩脓水,可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藏着我想要的线索。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崎岖狭窄的省道,又从省道拐进了颠簸不堪的土路,道路两旁,高大的亚热带植物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开了近三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藏在山谷坳地中的苗寨,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寨子依山而建,几十栋黑瓦木质的吊脚楼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被一片浓郁的绿意所包围。
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寨子边穿过,几架古老的水车在溪水的带动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单调声响,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看上去竟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感觉。
然而当我把车停在寨子入口的空地上,走下车时,那股宁静瞬间就被打破了,几乎是在我踏上这片土地的同一时间,寨子里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鸡鸣狗吠声戛然而止,水车的吱呀声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突兀地停了下来。
整个寨子,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我感觉到,至少有几十道目光,从那些吊脚楼的窗户后面、门缝里,投射到我的身上,那些目光不带丝毫的感情,充满了警惕、排斥,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敌意。
空气中那股诡异的气息变得浓郁起来,我甚至能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无数小虫在爬行。
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蛊毒,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向寨子里走去。寨子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某种图腾,又像是某种警告。
我没有理会那些窥视的目光,径直沿着寨子中央的青石板路向里走。路边,偶尔能看到几个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或者正在处理银饰的妇人。
他们全都穿着传统的苗族服饰,靛蓝色的布衣上绣着繁复的图案,头上和脖子上戴着沉甸甸的银饰,当看到我这个外来者,他们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仿佛我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整个寨子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好客,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根据我得到的最关键的一条情报——一个曾经误入此地,侥幸逃生的驴友描述,寨子里最有权势,也最神秘的人,是一个被称为蛊婆的老妇人。
她住在寨子最深处,最高的那栋吊脚楼里,据说,寨子里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她一言而决。
我认准方向,穿过大半个寨子,终于来到了那栋吊脚楼下,这栋楼比周围的民居要高大许多,通体漆黑,木料上刻满了各种狰狞的虫兽图案,屋檐下挂着一排排风干的蛇皮、蜈蚣和蟾蜍,随着山风轻轻摇摆,散发出一股混杂着药草和腥气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