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们拗不过我,又强行让保镖把我带到最好的医院。
他们想用最贵的药,最好的治疗方式让我续命,好弥补他们的愧疚。
但是我根本不稀罕。
我躺在床上,意识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
清楚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拿着全市第一的成绩单跑回家,心里很开心。
我想告诉他们,我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没丢他们的脸。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是烫金的封面,摸着很厚实。我把它放在客厅最显眼的桌子上,等着他们回来夸我。
可那天回来的,只有哭红了眼的姐姐。
她说,集团着火了。
她说,爸妈和白江都没能逃出来,都死了。
她说我就是个灾星,让我赶紧滚出去,再也不想看到我。我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拿起那封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
姐,别哭了。
我说,大学我不上了,我去打工,我养你。
她打了我一顿离开,不想再看到我。
我去了工地。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搬砖,扛水泥。
后来工地的活儿停了,我又去了餐馆洗盘子。
我省吃俭用,把大部分钱都寄给姐姐。
可胃就是那时候开始疼的。
一开始只是偶尔疼一下,我以为是饿的,没当回事。
后来越来越频繁,疼得越来越厉害,有时候半夜能疼醒。
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表情很严肃地告诉我,是胃癌,晚期。
......
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也能看到爸爸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背佝偻着。
白江因为爸妈一直不回家,也来看我,哭得满脸泪痕：都怪我,如果让哥哥在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爸爸猛地站起来,转身一巴掌扇在白江脸上。
滚！
他吼道,声音嘶哑,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滚出去！
白江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再哭,也不敢动。
妈妈想护着他,可看到爸爸通红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可我只觉得恶心。
胃里的疼又上来了,比之前更厉害。
他们想过来扶我,想给我喂水,我都摆了摆手。
半夜的时候,我又走了。
我趁着他们趴在床边睡着的时候,悄悄下了床。
这次我走得更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换了个城市,换了一家更远的小旅馆,离市区很远,周围都是农田。
第二天早上,班主任联系我之后,找到了这里。
她说,姐姐发现我不见了,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把旅馆的东西砸了一地,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她问我你去哪了,
班主任给我倒了杯温水,我没告诉她。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