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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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被季怀瑾叫醒。
他递来一杯橙汁：补充点维C,对恢复有好处。
我接过杯子,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混在橙子的香气里钻进鼻腔。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我手一抖,半杯橙汁洒在了地毯上。
啊......对不起！我慌忙起身。
季怀瑾盯着那片污渍,眼神阴沉了一瞬,随即又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小心别滑倒。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不渴了！
我连忙拒绝,心底的寒意更甚。
那味道......是什么
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为什么我之前没发现
那好,准备一下,我们去医院。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和我之前的定期检查不同,这一次,季怀瑾精心挑选了一家私立综合医院,在城郊。
医院大厅宽敞明亮,弥漫着淡淡的香氛,试图掩盖消毒水的味道。
季怀瑾显然和这里的医生很熟络,直接带我去了神经内科一位姓陈的主任诊室。
陈主任,麻烦您帮我未婚妻做个详细检查,特别是脑部影像。季怀瑾将我的情况简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严重的记忆混乱和身份认知障碍。
陈主任和蔼地询问了一些问题,开了几张检查单。
先去做个头部核磁吧,做完拿结果回来。
季怀瑾接过单子,刚起身,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瞬间紧锁,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喂......确认吗......好,我知道了,马上处理。
他语速极快,挂了电话,转向我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甜甜,抱歉,研究所那边有个紧急情况,我必须去处理一下。你自己去做检查可以吗核磁室在二楼,做完在候诊区等我,我尽快回来。
我立刻点头,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等他快步消失在电梯口,我立刻转身,没有走向二楼的核磁室,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了住院部。
我对这里毫无印象,但心脏外科病房的指示牌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
病房里很安静。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推着治疗车的年轻护士迎面走来。
她看起来有些面生,正低头核对着手里的病历夹。
当她抬起头,目光与我相遇的刹那,她猛地停住了脚步,眼睛瞬间瞪大,手中的病历夹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顾......顾小姐她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天啊！真的是你！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认识我！
她叫我顾小姐！
护士飞快地蹲下捡病历夹,手忙脚乱,脸色苍白。
她迅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地说：顾小姐！我是林小雨！以前在市中心医院心脏外科的,顾必安......我是负责过他的护士之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季医生不是说......
顾必安！
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伴随着这个名字,汹涌的画面瞬间冲垮了堤坝：
病床上瘦弱却总对我微笑的男孩......
他偷偷把零花钱塞给我买奶茶......
他枕下露出的钢铁侠贴纸......
他最后气若游丝地问：姐,海......蓝吗
......
还有......那份冰冷的病危通知书......仪器刺耳的警报长鸣......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心脏被撕裂般的痛苦让我弯下腰,泪水决堤而出。
顾小姐！你怎么了
林小雨吓得想扶我,又不敢碰。
必安......我弟弟......他......我泣不成声,语无伦次,他怎么了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林小雨的眼圈也红了。
她飞快地看了眼走廊尽头,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顾小姐,顾必安他......一年前因为突发心衰,没能等到移植手术......已经......已经去世了。我们都以为你也......季医生当时说你承受不了打击......跳海......慕先生他......
她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猛地刹住话头,眼神充满恐惧和怜悯。
对不起,对不起！季医生他......他就在这家医院挂职顾问！他随时可能回来！你快走！别让他看见你认出我了！
她慌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飞快地写下一串号码塞进我手里：我的电话,你快走！去安全的地方再联系我！
季怀瑾是这里的顾问！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攥紧那张纸条,像抓住救命稻草,也像握住一块烧红的炭。
甜甜
季怀瑾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然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我猛地回头,只见他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又扫过我身边脸色惨白的林小雨。
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