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季怀瑾被捕后,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他的罪行被一一揭露——伪造医疗记录、非法监禁、蓄意谋杀......
每一项都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而那份被他篡改过的必安的尸检报告,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九思站在法院外的台阶上,阳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结束了。
他低声说,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啊,结束了。
可结束之后呢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那段录音文件——[2023.10.21真相]。
那天,慕九思找到季怀瑾对质的录音,他明明可以第一时间拿给我,可他没有。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站在悬崖边,满心绝望,听不进任何解释。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段录音留到现在才给我——他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为了让我知道,必安的死,从来都不是他的错。
他不想让我带着对他的恨意活下去。
慕九思。我抬起头,看向他,那张机票......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
哪张机票
你西装口袋里那张,去维也纳的,日期是前年我生日那天。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神微微闪烁。
你翻我东西
回答我。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低声道：那天,我知道你去了维也纳。
所以
所以......我去了。
然后呢
然后......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愣住。
我和谁
一个男人。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别扭,你们在咖啡馆,他送你礼物,你笑得很开心。
我努力回想,突然记起两年前生日那天,我确实在维也纳偶遇了大学同学,对方送了我一本画册作为生日礼物。
所以,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他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懊恼,难道要我冲上去质问你他是谁
我忽然笑了。
原来......他也会吃醋。
原来......他也会胆怯。
原来......他并不是永远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慕九思。
慕九思。我轻声叫他。
嗯
你其实......一早就喜欢我了,对吗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没有。
撒谎。
......
哦......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那当年的那份契约,你为什么要定三年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秦淮月,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低声道：......因为你追了我三年,然后就不要我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固执地记着仇,想要趁机报复回来。
可我却被气笑了：什么我不要你了啊明明是你自己先在毕业舞会上和秦淮月卿卿我我！
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是个误会。
可那时候,从我的角度,我确实看到他们当时的姿势,分明是在接吻,还是——热吻。
怎么可能！慕九思想也不想地反驳,我怎么可能和月姐卿卿我我！
随后,他回忆了一下,补充道：那天她刚好作为优秀校友代表返校发表讲话,顺便看我一眼,离开的时候她的头发挂在了我衣领纽扣上,解了半天才解开。我为此还被她臭骂了一顿,她口口声声说我是霉神,遇到我准没好事......
说完,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我忽的瞪大了眼睛。
顾呦呦,当年你该不会是因为秦淮月才当众甩了我吧
我莫名有些心虚：什、什么当众甩了你你......你又没有答应过做我男朋友......
顶多就是我当众宣布,不再当他的舔狗了而已。
慕九思深吸了几口气,像是被气得不轻。
没答应做你男朋友,我会喝你买的水没答应做你男朋友,我会每次都陪你去图书馆没答应做你男朋友,我......我会任由你偷亲我
啊
我愣了。
原来,在我和其他人眼里,我单方面的跪舔行为,对于慕九思而言,他接受了,就已经算是默认了
我感觉头有些痛,很想打他一顿。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淮月说他是没长嘴的闷葫芦了。
好在......他现在好像开始长嘴了,知道解释了。
而我,也终究会释然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对慕九思说：慕九思,我想回清水湾。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低声道：......好。
他没有挽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像当初他对我说你可以选择跟他回去时一样,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回清水湾的那个清晨,海风咸涩而温柔。
阿妈站在码头,远远地朝我挥手,阿海则站在渔船边,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怀揣着当初离开时他们送我的贝壳和平安符,笑着迈步朝他们走去。
身后,慕九思的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没有跟上来。
他知道,我需要时间。
——时间会愈合伤口,时间会让我找回自己,时间......会帮助我重新学会爱他。
而这一次,我知道他会等。
无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