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塞北的雪停了。
红绸挂满侯府,喜烛映得满堂生辉。陆雪晴一袭凤冠霞帔,站在铜镜前,指尖轻轻拂过嫁衣上繁复的金线刺绣。
阿晴姐姐。
荀子经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间,嗓音低哑含笑：
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妻了。
她垂眸,唇角微扬。
这场婚礼,盛大得足以让整个塞北震动。
荀子经将醉仙楼包下三日,流水席宴请八方宾客；他命人从江南运来她最爱的海棠,栽满侯府庭院；他甚至请来了当年名动天下的琴师,在喜堂上奏一曲《凤求凰》。
那些许世曾许诺却未曾做到的,荀子经一件一件,全都补给了她。
吉时到。
喜娘高唱,红毯铺至脚下。
陆雪晴搭着荀子经的手,一步步走向喜堂。
满座宾客起身贺喜,她却恍惚听见多年前少年许世的声音。
雪晴,等我们成婚那日,我要在醉仙楼宴开百席,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祝福我们！
可如今,醉仙楼的灯火璀璨,却只为荀子经而亮。
一拜天地——
她与荀子经并肩跪下,俯身行礼。
二拜高堂——
再抬头时,喜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厉喝,刀剑出鞘,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撕裂喜乐。
陆雪晴！
她浑身一僵,指尖骤然收紧。
喜堂门口,许世一身染血戎装,长剑滴血,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他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跟我回去。
满座哗然。
荀子经眼神骤冷,一把将陆雪晴护在身后：
许大人,擅闯侯府,你是活腻了
许世却看都不看他,只盯着陆雪晴,一字一句道：
雪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踉跄上前,伸手想去抓她,却被荀子经的剑锋逼退。
滚。
荀子经寒声道：
今日是我大婚,你若再进一步,我让你血溅喜堂！
许世却笑了,笑得凄厉：
大婚荀子经,你问问她！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陆雪晴指尖发颤,喜帕下的唇咬得死紧。
许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疤痕：
陆雪晴！这道疤,是你当年为我挡箭留下的！你说过,这辈子只嫁我一人！
宾客哗然,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
荀子经回头看她,眸色晦暗：
阿晴,你若不想见他,我现在就杀了他。
她闭了闭眼,终于抬手,缓缓掀开喜帕。
四目相对,许世的眼眶瞬间红了。
雪晴......
他嗓音发颤：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她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许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
许世僵住。
她一步步走向他,嫁衣如火,眼底却冷得像塞北的雪：
是你亲手把我推给别人的,是你纵容林妙儿毁我清白,是你把我关在地窖里任我自生自灭。
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人生,你却又来毁它
许世摇头,声音哽咽：
不......我只是......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
晚了。
她轻声道：
许世,从你摔死我们的孩子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无可能。
这句话像刀子,狠狠捅进许世心口。
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荀子经冷笑,挥手道：
来人！把他拖出去！
侍卫一拥而上,许世却猛地挣开,死死盯着陆雪晴：
如果我今日死在这儿,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她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许世笑了,忽然抬手,剑锋横颈。
那我便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