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两个暖男我该选谁 > 第一章

第一章
晚风与白衬衫
便利店的冷柜发出嗡鸣时,我正踮脚够最上层的冰啤酒。指尖刚碰到易拉罐拉环,头顶突然覆上一片阴影,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要冰的
沈亦舟的声音像冰镇苏打水,气泡在耳膜上炸开。我转头撞进他眼里的笑,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手里拎着的购物篮里,躺着两盒草莓味的酸奶——是我昨天随口说想吃的。
嗯。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上货架,薯片袋哗啦啦滚了一地。
他弯腰去捡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挺翘的鼻尖。便利店的暖光灯打在他侧脸,把轮廓描得像精心勾勒的素描,连指节捏皱薯片袋的弧度,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好看。
林溪,他突然抬头,睫毛上沾着点灰尘,晚上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我买了情侣座。
购物篮里的啤酒突然变得烫手。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表,时针指向七点整——这个时间,江驰应该正在烘焙坊等我,手里端着刚出炉的提拉米苏,上面撒着我最爱的可可粉。
不了,我把啤酒塞进他怀里,转身往收银台走,约了人。
沈亦舟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像落在心尖上的雨。是江驰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购物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他又给你做甜点了
收银台的扫码枪发出滴的轻响。我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想起上周暴雨,江驰举着伞站在烘焙坊门口,白大褂的袖口湿透了,却把提拉米苏护在怀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嗯。我接过塑料袋,指尖触到沈亦舟递来的零钱,他的指腹带着点凉意,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晚风卷着栀子花香涌进来。江驰的摩托车就停在路灯下,他穿着件米色针织衫,怀里抱着个保温袋,看见我时眼睛亮得像落满星星的湖面。
溪溪,他跳下车,把保温袋塞进我手里,刚做的巴斯克,还热乎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亦舟的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到旁边。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手腕上的表在夜色里闪着细碎的光。
江医生,沈亦舟冲江驰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较劲,要不要顺路
江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腹擦过我耳垂时,带着刚烤完蛋糕的温度:不用了,我带了头盔。
保温袋的温度透过塑料袋渗进来,烫得我手心发麻。沈亦舟的车缓缓驶过时,我看见副驾上放着本《小王子》,书签是片干枯的栀子花——是我去年夹在他书里的。
上来呀。江驰拍了拍摩托车后座,针织衫的领口沾着点面粉,带你去江边兜风。
我跨上车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黄油香。这味道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婚那天,江驰蹲在我家门口,举着块烤焦的曲奇,说:溪溪,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摩托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晚风掀起我的长发。江驰的手臂突然收紧,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我发顶:小心点,桥上风大。
我侧头看他的侧脸,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鼻梁上有颗小小的痣,是小时候帮我抢回被抢走的画笔时,被人推倒磕的。
下周我生日。我突然说,手指卷着他针织衫的衣角,你……
知道。他打断我,声音里带着笑,订了江边的餐厅,还做了芒果慕斯,你最爱的那种。
摩托车在烘焙坊门口停下时,沈亦舟的消息恰好发来:【明天有空吗给你订了画展的票,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位画家。】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想起沈亦舟书房里挂着的画——是那位画家的早期作品,他说等我生日,就送给我。
在跟谁聊天江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正弯腰给我解头盔,呼吸拂过我颈窝,带着点甜腻的奶油香。
没什么。我锁了屏,抬头撞进他眼里。烘焙坊的暖光灯在他瞳孔里跳跃,像揉碎了的星光,你的巴斯克很好吃。
他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进去坐会儿他推开玻璃门,里面飘出刚烤好的面包香,给你装两袋蝴蝶酥,明天当早餐。
烘焙坊的靠窗位置,还留着我们高中时的刻字。那时候江驰总在这里给我补习,我在桌角刻了个小小的溪字,他就在旁边刻了个驰,说这样就永远在一起了。
在想什么他把蝴蝶酥塞进我包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红绳上。那是我十八岁生日送他的,上面串着颗小小的银珠,刻着他的名字。这么多年,他一直戴着,连洗澡都没摘过。
沈亦舟对你很好。江驰突然说,声音低了些,他上周去医院,托我同事给你买了进口的胃药。
我愣住了。上个月胃痛去看医生,随口跟沈亦舟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在心上。
他……我刚要解释,手机又响了,是沈亦舟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他的手,握着支画笔,在画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送给我的小太阳。
江驰的目光落在我手机屏幕上,睫毛颤了颤,却还是笑了笑:他很懂你。
走出烘焙坊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江驰坚持要送我到楼下,摩托车在单元门口停下时,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
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他把盒子塞进我手里,耳朵有点红,别告诉别人。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项链,吊坠是块小小的蛋糕,上面镶着碎钻,像极了他第一次给我做的那块烤焦的曲奇。
喜欢吗他挠挠头,手指卷着红绳,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我刚要说话,沈亦舟的车就停在了对面的路灯下。他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冲我举了举手里的画框,里面是那位画家的真迹,画的是片盛开的栀子花。
上去吧。江驰推了推我,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早点休息。
我走上楼梯时,回头看了一眼。江驰还站在摩托车旁,风吹起他的针织衫,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个小小的太阳——是我去年给他买的。而沈亦舟的车还停在对面,车灯一直亮着,像两盏不会熄灭的星星。
打开家门,我把江驰送的项链和沈亦舟的画放在桌上。月光从窗外涌进来,照亮项链上的碎钻和画纸上的栀子花,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江驰发来的消息:【蛋糕吃了吗记得加热一下,凉了对胃不好。】
紧接着,沈亦舟的消息也来了:【胃药放在你家楼下的信箱里了,记得吃。晚安,我的小太阳。】
我走到窗边,看见江驰的摩托车缓缓驶远,沈亦舟的车却还停在那里,车灯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在等我一句晚安。
晚风掀起窗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我摸着脖子上还没来得及戴上的项链,突然不知道明天该去看画展,还是去赴江驰的约。
第二章
黄油与钢笔尖
晨光漫过窗台时,我正对着镜子系项链。蛋糕吊坠贴在锁骨上,凉丝丝的,像江驰指尖的温度。楼下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我扒着窗帘往下看,江驰正举着个保温桶站在单元门口,白大褂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印着小太阳的T恤。
溪溪!他仰头冲我挥手,睫毛上沾着晨露,给你带了溏心蛋!
我抓起帆布包往楼下跑,经过信箱时顿了顿。沈亦舟送的胃药就放在最上层,药盒上贴着便利贴,是他清隽的字迹:三餐后吃,别空腹。钢笔尖划过纸页的力道很重,最后一个句号像颗小小的星子。
发什么呆江驰的手突然覆上我的额头,掌心带着刚熬完粥的暖意,没睡好
我摇摇头,接过他递来的保温杯。盖子刚拧开,黄油煎蛋的香气就漫出来,溏心蛋黄颤巍巍的,边缘焦得金黄——是我最爱的火候。他总记得这些,就像记得我不吃葱姜,喝咖啡要加两勺糖,连剥橘子都会把白丝剔得干干净净。
上车。他跨坐在摩托车上,拍了拍后座,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车筐里放着束洋甘菊,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我突然想起沈亦舟昨天发的画,栀子花盛放得张扬,而江驰的洋甘菊,总带着种不争不抢的温柔。
摩托车穿过老城区的巷弄,停在一家爬满爬山虎的老书店前。江驰从车筐里拎出个布包,里面是刚烤的司康饼,还冒着热气。周爷爷的孙女今天结婚,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们来替他看店。
书店里弥漫着旧书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周爷爷是我们高中时的校工,总爱坐在传达室里看报纸,江驰那时候总往他那跑,回来时兜里总揣着两块水果糖,说是周爷爷给的,其实我知道,是他用零花钱买的。
溪溪,过来。江驰蹲在书架前招手,指尖划过一排泛黄的笔记本,你看这是什么。
是我们高中时的错题本。我的那本被他用红笔写满批注,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而他的那本,扉页上贴着张我偷拍的照片——他趴在课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旁边放着半块没吃完的曲奇。
那时候你总说我字丑。我笑着翻到最后一页,突然看见他用铅笔写的小字:想和林溪考同一所大学,想给她做一辈子蛋糕。
字迹被反复描摹过,铅笔印深深浅浅,像藏了多年的心事。江驰的耳朵突然红了,伸手想抢,却被我按住手腕。他的脉搏跳得很快,红绳上的银珠硌着我的指尖,带着点微热的温度。
什么时候写的我抬头看他,阳光从木窗格漏下来,在他鼻梁的痣上投下小小的光斑。
忘了。他别过脸去整理书架,指尖却在颤抖,可能是……某次月考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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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的门铃叮咚作响。沈亦舟站在门口,白衬衫熨得笔挺,手里拎着个画筒,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目光扫过我和江驰交握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周爷爷说你们在这儿。他把画筒递给我,昨天没送成的画,现在给你。
画轴展开时,栀子花的香气仿佛从纸上漫出来。我突然发现画的角落藏着两个小小的人影,坐在书店的窗台下,女生在看错题本,男生在偷偷看她,像极了此刻的我和江驰。
你怎么知道……我转头看他,沈亦舟的指尖正拂过画中人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
猜的。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江驰身上,江医生也在,正好,我带了咖啡,哥伦比亚产的,你上次说喜欢。
江驰接过咖啡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一个带着黄油的甜香,一个沾着钢笔的墨味,像两条平行线突然有了交点,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微妙的张力。
溪溪胃不好,不能喝太浓的。江驰从柜台下拿出牛奶,往咖啡里兑了大半杯,才递给我,温的,刚好。
沈亦舟看着我手里的咖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那吃颗糖吧,草莓味的,你喜欢。
糖纸剥开的瞬间,甜腻的香气漫开来。我把糖含在嘴里,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的晚自习,我低血糖晕在教室,江驰背着我往医务室跑,沈亦舟则守在教室,把我散落的笔记一页页理好,连掉在地上的橡皮都捡起来擦干净。
对了,沈亦舟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下周画展结束,有个慈善晚宴,想请你做我的女伴。
江驰正在给我切司康的手顿了顿,黄油刀在盘子上划出轻微的声响:溪溪那天生日,我们约好了去江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温和,一个沉静,却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咬着司康饼,突然觉得嘴里的黄油味变得有些发腻,草莓糖的甜也浸出了点涩。
我……
叮铃——门铃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话。进来的是周爷爷,手里捧着个红布包,看见我们三个,突然笑了:正好,你们都在。这是我孙女的喜糖,溪溪拿着,沾沾喜气。
红布包里露出几颗奶糖,包装纸上印着烫金的囍字。我刚要去接,沈亦舟和江驰的手同时伸了过来,指尖在半空碰到一起,又像触电般缩回。
我来吧。江驰先一步拿起喜糖,往我兜里塞了一把,多吃点,甜的。
沈亦舟则拿起一颗,剥开糖纸递到我嘴边,眼睛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尝尝这个,杏仁味的,你小时候爱吃。
奶糖的甜在舌尖化开时,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江驰的白大褂沾着面粉,沈亦舟的衬衫袖口卷着,一个像清晨刚出炉的面包,温暖踏实;一个像午后阳光下的钢笔,沉静温柔。
书店的老钟敲了三下,阳光在地上移动了寸许。我突然想起周爷爷常说的话:缘分这东西,就像书架上的书,看着琳琅满目,真要挑一本陪你一辈子的,总得翻到最后一页才知道。
可现在,我手里捧着两本书,一本写满了黄油香的日常,一本画满了钢笔尖的诗意,翻到哪一页,似乎都是甜蜜的难题。
沈亦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时,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好,我马上过去,把资料准备好。挂了电话,他看向我,眼里带着歉意,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画展的票放在画筒里了,记得去。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杏仁糖,才推门走进阳光里。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像只欲飞的鸟。
他对你,很上心。江驰突然说,把最后一块司康饼推到我面前,连你小时候爱吃杏仁糖都记得。
我咬着司康饼,看着窗外沈亦舟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江驰发红的耳根,突然觉得嘴里的甜,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第三章
心跳与选择题
沈亦舟的车消失在巷口时,江驰正低头给我系松开的鞋带。他的指腹蹭过我脚踝的皮肤,带着烤面包的温度,像有只小蝴蝶停在那里,翅膀扇得我心尖发痒。
鞋带要系成蝴蝶结才不会散。他打了个漂亮的结,抬头时睫毛扫过我的膝盖,就像……
就像你给蛋糕系的缎带我笑着打断他,兜里的喜糖硌着大腿,杏仁糖的甜还在舌尖打转。
江驰的耳朵又红了,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书店的老钟敲了四下,阳光斜斜地淌过书架,在他白大褂的面粉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周爷爷说,阁楼有箱旧书要整理。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往楼梯走,掌心的汗浸湿了我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去年他生日,我用他送我的红绳编的情侣款,一起去
阁楼的木梯吱呀作响。江驰走在前面,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我的手背,带起一串酥麻的痒。箱子打开时,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最上面压着本褪色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高三毕业照。
照片里的江驰站在我斜后方,偷偷比了个耶,指尖刚好落在我头顶;而沈亦舟坐在第一排,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脸上。
那时候你总躲着沈亦舟。江驰的手指点在沈亦舟的脸,说他太安静,像本读不懂的书。
我笑了笑,翻到下一页。是我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样子,嘴角还沾着蛋糕屑——后来才知道,这张照片是江驰偷拍的,却被沈亦舟拿去洗了放大,藏在他的课本里。
他哪是安静,我指尖划过照片里沈亦舟的睫毛,他是把话都藏在心里。
就像他从不喊我溪溪,却会在我的论文里逐字逐句标注重音;就像他从不抢着给我拎东西,却总在我累之前,悄悄把包挪到自己肩上;就像他此刻不在阁楼,我却能想起他走时回头看我的眼神,藏着半句话没说出口。
阿驰,我突然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如果……
楼下的门铃突然响得急促。江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接起电话时,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我马上到。
怎么了我拽住他的袖口,看见他指节泛白。
烘焙坊的烤箱炸了,伤了人。他往楼下跑,经过书架时撞掉了几本旧书,溪溪,你先在这等我,我处理完就回来。
木门砰地关上时,阁楼的灰尘还在跳舞。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相册,最后一页夹着张便利贴,是沈亦舟的字迹:江驰说你爱吃他做的曲奇,我学了三个月,还是烤不出那个味道。
墨迹被水洇过,晕成淡淡的蓝,像谁哭过的痕迹。
天色擦黑时,我抱着相册坐在书店门口。江驰的摩托车还停在老地方,车筐里的洋甘菊蔫了大半,花瓣沾着夜露,像掉了一地的星星。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沈亦舟发来的消息:还在书店我刚好路过,送你回家。
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时,我看见副驾上放着件厚外套——是我的尺码。沈亦舟下车时,白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扣,露出锁骨上淡淡的疤,是去年为了救差点被车撞的我,胳膊蹭在柏油路上留下的。
等江驰他打开车门,晚风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涌过来,他刚给我打电话,说烘焙坊走不开,让我送你。
我钻进车里,外套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沈亦舟递给我杯热可可,杯壁烫得刚好,是我最爱的温度:加了双倍奶,胃会舒服点。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他突然开口:慈善晚宴可以改期,生日那天,我陪你去江边。
我握着热可可的手顿了顿,看向窗外。江驰说过,要在江边给我放烟花,他偷偷练了好几个晚上,上周还炸伤了手,却瞒着我说是切蛋糕时划的。
沈亦舟,我转头看他,路灯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你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他打断我,眼睛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光,从高一你帮我捡起掉落的画笔开始,一直都是。
画笔。我突然想起那个下午,美术课上我的画笔被调皮的男生扔到屋顶,是沈亦舟爬上去帮我拿,下来时摔在花坛里,裤子磨破了洞,却把画笔递得稳稳的,说:别碰,上面有刺。
而那天放学,江驰塞给我个创可贴,说:沈亦舟的膝盖流血了,你去给他贴上吧,就说是我给的。
原来有些心意,早在多年前就悄悄递过了接力棒。
车在单元楼下停稳时,沈亦舟突然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出个蛋糕盒。打开时,芒果慕斯上插着根蜡烛,烛光在他眼里跳动:提前给你过生,怕那天……
怕那天我会选择江驰。他没说出口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尝尝他用叉子挖了块递到我嘴边,指尖带着可可粉的甜,学了很久,可能没江驰做得好。
慕斯在舌尖化开时,我突然看见他手腕上的表——表盘里刻着个小小的溪字,是他去年去瑞士定制的,我从没问过,他也从没说过。
沈亦舟,我抓住他拿叉子的手,他的脉搏跳得很快,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你画里的两个人……
是我们。他的拇指蹭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微颤的温度,我总在书店对面的咖啡馆,看你和江驰待在窗边,看了整整三年。
原来那幅栀子花里的秘密,不是猜的,是他用无数个午后的凝望,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楼道里的灯突然亮了。江驰站在台阶上,白大褂沾着油渍,右手缠着绷带,怀里抱着个保温桶,看见我们时,脚步顿了顿,却还是笑了:溪溪,给你带了热乎的汤。
他的绷带渗着血,是刚才处理事故时不小心扯裂的。沈亦舟突然推开车门,往江驰手里塞了包进口止血贴:医院同事说这个好用。
江驰接过时,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这次没有躲开。一个带着黄油的香气,一个沾着可可的甜,像两杯不同口味的热饮,在寒夜里冒着同样的热气。
上去吧。江驰把保温桶递给我,绷带蹭过我的手指,汤要趁热喝。
沈亦舟则替我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拿出那幅栀子花:挂在床头,会香一整晚。
我站在楼道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江驰的睫毛上沾着疲惫,却还在笑;沈亦舟的衬衫皱了,眼神却亮得像星子。他们手里都拿着给我的东西,一个是暖胃的汤,一个是安神的香,都是我需要的。
保温桶的温度烫着掌心,画框的木边硌着手指。我突然想起周爷爷的话,缘分像书架上的书,总要翻到最后一页才知道答案。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书不必非要二选一——就像江驰记得我胃不好,沈亦舟记得我怕黑;就像江驰会背我去医务室,沈亦舟会默默整理我的笔记;就像他们都把喜欢藏在细节里,却从未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明天……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眼里的期待,突然笑了,明天早上,我想吃江驰做的溏心蛋,也想喝沈亦舟煮的咖啡。
江驰愣住了,随即笑开,露出两颗小虎牙;沈亦舟的眼睛亮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晚风卷着洋甘菊和栀子花的香气,漫过我们三个的衣角,像首未完待续的歌。
也许答案不用急着说出口。就像此刻,我左手拎着江驰的汤,右手抱着沈亦舟的画,心里装着满满的暖意,知道无论往哪走,身后都有两个愿意为我停驻的身影。
这道选择题,或许可以慢慢选择。
第四章
晨光与分岔路
凌晨五点的厨房飘着溏心蛋的焦香。江驰站在灶台前,绷带缠着的右手不太灵便,左手握着锅铲翻蛋的样子有点滑稽,蛋黄液溅在白大褂上,像落了串星星。
醒了他回头冲我笑,睫毛上沾着点油烟,再等三分钟,你的糖心刚好流心。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用下巴夹着手机回消息,屏幕上是烘焙坊员工发来的事故处理进度。昨夜他包扎到凌晨,绷带换了三次,此刻却还在为我的早餐熬粥,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小米混着南瓜的甜香漫出来。
沈亦舟说他七点到。江驰突然开口,用没受伤的手给我盛粥,咖啡壶我刷干净放在灶台上了。
粥碗边缘烫得发红,我却攥得很紧。晨光从纱窗漏进来,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影,突然想起昨夜他递汤时,绷带蹭过我掌心的微麻感——那点疼,比沈亦舟表壳上的溪字更让人记挂。
门铃在七点整准时响起。沈亦舟站在门口,白衬衫熨得笔挺,手里拎着个锡罐,看见江驰在厨房,愣了愣才扬起笑:哥伦比亚新到的豆子,磨了点现煮的。
他的目光扫过我手里的粥碗,自然地接过放在桌上,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刚握过咖啡壶的温度。江驰的手不方便,他打开咖啡机,动作熟稔得像在自己家,今天我来煮。
江驰突然从冰箱里拿出盒草莓,用左手笨拙地摘蒂:溪溪爱吃这个,沈先生要不要来点
谢谢。沈亦舟的咖啡刚好煮好,他往我杯子里加了两勺糖,不过我更爱喝黑咖啡。
两人的对话像在跳一支无声的探戈,语气温和,却都带着点不肯退让的坚持。我坐在餐桌旁,看着江驰用左手给草莓切十字,汁水流到绷带里也没察觉;看着沈亦舟调试咖啡机的水温,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我的喜好刻进生活的褶皱里。
对了,沈亦舟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拿出个丝绒盒,上次说的慈善晚宴,礼服给你订好了,去试试
盒子里躺着条月白色长裙,领口绣着细碎的栀子花纹,针脚细密得像他画里的笔触。江驰切草莓的手顿了顿,从橱柜里拿出个蛋糕盒:我给溪溪做了生日蛋糕,芒果慕斯的,上面插了她最爱的白玫瑰。
蛋糕上的玫瑰沾着晨露,是他凌晨去花市抢的第一束。我突然发现裙摆的栀子花纹和蛋糕上的玫瑰,竟在晨光里泛着同样的柔光,像两簇开在不同枝头的春。
下午……我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是医院的电话,说外婆的血压又不稳定了。
我陪你去。江驰和沈亦舟同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味。外婆睡着时,江驰去买她爱吃的南瓜粥,沈亦舟则坐在床边替我掖被角,指尖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蝴蝶。
溪溪,他突然低声说,高三那年你外婆住院,你在病房外哭,是江驰跑遍全城给你买糖炒栗子,说甜的能让人好受点。
我愣住了。那年我总在深夜偷偷掉泪,却从没见过江驰买栗子的样子,只记得每天早上,床头柜上都放着袋温热的栗子,壳被剥得干干净净。
他总这样。沈亦舟的目光落在窗外,江驰的身影正穿过马路,白大褂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把好的都留给你,自己藏着辛苦。
外婆醒来时,江驰正把南瓜粥吹凉,沈亦舟在给她削苹果,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老人家看着我们三个,突然笑了:溪溪小时候总说,要嫁个会给她剥栗子、削苹果的人。
江驰的耳朵红了,把粥碗递到外婆手里;沈亦舟的苹果刀顿了顿,果皮啪地断成两截。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幅没画完的画。
傍晚送外婆回病房时,走廊拐角突然冲出个推病床的护士,江驰下意识把我往怀里带,沈亦舟则伸手挡住撞过来的床沿,手背被划出道血痕。
没事吧我抓过沈亦舟的手要去医务室,江驰却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是他烘焙坊备用的,草莓图案的,和当年给沈亦舟的那款一模一样。
我来。江驰蹲下身给沈亦舟贴创可贴,绷带蹭过对方的伤口,两人都没躲。
谢谢。沈亦舟的声音很轻。
应该的。江驰的回答也很轻。
暮色漫进医院时,我们站在分岔路口。左边是回我家的路,江驰的摩托车停在路灯下;右边是沈亦舟的车,副驾上的月白长裙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我……
你选吧。江驰突然笑了,推了我一把,别回头。
沈亦舟也看着我,眼睛里的星光比车灯还亮:无论选哪条,我们都在。
晚风吹起我的长发,缠着江驰的黄油香,也缠着沈亦舟的雪松味。我看着左边摩托车筐里蔫掉的洋甘菊,又看着右边车座上盛放的栀子花,突然想起外婆说的话:好的感情不是选择题,是你累了的时候,回头看看,总有人在灯火里等你。
我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们中间,左手挽住江驰缠着绷带的手腕,右手抓住沈亦舟贴着创可贴的手背。
今晚我做东,我抬头看他们,晨光里没说出口的犹豫,此刻都化成了笑,去我家,吃江驰的蛋糕,喝沈亦舟的咖啡。
江驰的摩托车跟在沈亦舟的车后,行驶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我从轿车后视镜里看江驰的身影,他正低头给摩托车上的洋甘菊浇水,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梦。
也许答案永远不必说破。就像此刻,左手握着烟火气的暖,右手牵着诗意的甜,而前路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把这道选择题,过成三个人的圆满。
第五章
偏爱与归途
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烧到最后一寸时,外婆突然说:该许愿了。
我看着跳动的烛火映在江驰和沈亦舟眼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外婆攥着我的手说的话:真正的喜欢藏不住,就像糖炒栗子会烫着手,削苹果会断果皮——你心里偏疼谁,身体最清楚。
烛火熄灭的瞬间,江驰的手先一步扶住我晃了晃的手肘,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绷带的粗糙硌着我的皮肤;沈亦舟则往我嘴里塞了颗草莓糖,指尖擦过我的唇角,带着咖啡的微苦。
许了什么愿江驰笑着问,把最后一块芒果慕斯推到我面前,叉子上还沾着奶油。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咬着叉子,目光落在沈亦舟腕间的表——表盘里的溪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是他藏了多年的心事。
深夜的厨房飘着咖啡香。沈亦舟在洗咖啡机,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贴创可贴的手背;江驰在擦烤箱,缠着绷带的右手不太方便,却执意要把烤盘擦得锃亮。
我来吧。我伸手去抢抹布,江驰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汗混着黄油的香气。
别动,他低头笑,睫毛扫过我的手背,你指甲缝里沾了奶油,擦烤箱会弄脏的。
沈亦舟的咖啡杯在料理台上轻轻磕碰了一下。我转头看他,他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侧脸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像他画里那些没说完的话。
沈亦舟,我突然开口,你的画展……
推迟了。他转过身,手里还握着擦杯布,等你想好了再去。
江驰突然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往沈亦舟手里塞了一罐:喝点
易拉罐拉开的瞬间,气泡在寂静里炸开。他们碰杯时,目光在半空相触,没有了往日的较劲,只剩种心照不宣的坦荡——像两杯不同温度的酒,终于在同一个夜晚,酿出了相似的醇。
我明天要去趟烘焙坊。江驰突然说,喝了口啤酒,员工说想把隔壁的店面盘下来,拓展成下午茶馆。
沈亦舟挑眉:需要设计图我认识不错的设计师。
不用,江驰笑了,看我的眼神亮得像星子,溪溪说她想画菜单。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想起昨天在医院,江驰给外婆削苹果时,果皮断了三次,却还是固执地要连成条完整的线;想起沈亦舟的画里,永远把我放在最亮的光线下,自己却站在阴影里。
我……
我知道了。沈亦舟突然笑了,把没喝完的啤酒放在桌上,明天我让张叔把礼服送回去,慈善晚宴我自己去就行。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我,眼睛里的星光比窗外的月亮还亮:溪溪,高三那年你帮我捡画笔时,我就想,要是能一直看着你笑,就好了。
门轻轻关上的瞬间,江驰的手突然攥紧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绷带的边缘蹭得我皮肤发疼,却让我想起无数个瞬间——他跑遍全城给我买栗子的深夜,他炸伤手还瞒着我的清晨,他用左手给我切草莓时,汁水流进绷带也不皱眉的模样。
阿驰,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抠进绷带的缝隙,你的手……
早好了。他低头吻我的额头,带着啤酒的微苦和黄油的甜,就是想让你多疼疼我。
晨光爬上窗台时,我看着江驰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他的头枕在我的画稿上,嘴角还沾着点奶油,绷带已经拆了,手背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像朵没开全的花。
画稿上是我昨夜画的菜单,封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旁边写着行小字:老板娘的专属溏心蛋,每天限量一份。
厨房的砂锅咕嘟作响,是江驰凌晨定的闹钟,说要给我熬小米粥。我突然想起沈亦舟的画,想起他表壳里的溪字,想起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那里面没有遗憾,只有种你终于找到归途的释然。
也许有些偏爱,从一开始就藏在细节里。就像我总在江驰炸伤手时,下意识想替他包扎;总在他用左手做事时,忍不住想握住他的右手;总在吃到他做的蛋糕时,觉得比沈亦舟的咖啡更暖些。
江驰的睫毛颤了颤,醒来看见我,突然笑了:老板娘,今天的溏心蛋,要不要流心的
我扑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黄油香。阳光漫过我们交握的手,他手背上的疤痕贴着我的掌心,像枚独一无二的印章,盖在了名为偏爱的归途上。
窗外的洋甘菊在晨风里轻轻摇晃,远处传来沈亦舟的车驶过巷口的声音,平稳得像首告别的诗。我知道,有些故事不必说再见,就像沈亦舟会带着他的栀子花,在另一片阳光里遇见属于他的姑娘;而我和江驰的烘焙坊,会在每个清晨飘出溏心蛋的焦香,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甜。
原来最好的选择,从不是二选一,而是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时,敢毫不犹豫地奔向那个,让你想共度余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