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9
广播响起,我深吸一口气,走向第四道。沈清朗在第五道,就在我旁边。
蹲下身体,调整起跑器,我感觉到心跳在加速。不是紧张,是兴奋。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
蓝色面板瞬间浮现：
【当前努力值总额：1,246,500】
我看着这个数字,嘴角微微上扬。
「将所有努力值,兑换为男子百米极限爆发,时效20秒！」
【确认兑换此操作将消耗全部努力值。】
「确认。」
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血液变成了岩浆,肌肉纤维像钢丝一样紧绷。
这不是人类的感觉。这是神的感觉。
「各就各位——」
我的视野变得无比清晰,能够看到跑道上每一粒橡胶颗粒。我的听觉变得极其敏锐,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强劲的跳动声。
「预备——」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看到沈清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看到观众席上顾言举起了摄像机,看到解说员张开嘴准备呐喊。
他们偷走了我的速度,却不知道,我最强的武器,从来不是我的腿,而是我用无数个日夜熬出来的,那上百万的努力值。
「砰！」
发令枪响的瞬间,我不是在跑,我是在飞。
起跑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道闪电。
脚下的跑道在飞速后退,两侧的人影模糊成彩色的光带。我的步频快得连自己都感到震惊,每一步都踏在完美的节拍点上。
30米,我已经领先所有人半个身位。
50米,我听到观众席传来惊呼声。
80米,我看到沈清朗拼命追赶的身影,他的表情从自信变成了困惑,再变成恐慌。
冲线的瞬间,我感觉时间重新流动。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大屏幕。
数字还在跳动。
10.70秒。
这是我的成绩,足以打破全国青年纪录,达到国家一级运动员标准。
但几乎是同时,沈清朗也冲过了终点线。他的成绩出现在屏幕上：
9.70秒。
全场死寂。
然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不可能！」有人在观众席上大喊。
「这不科学！」
「9.70秒这......这超越亚洲纪录了！这是世界顶尖水平！」
裁判长张着嘴,忘了按秒表。清华的特招老师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解说员的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个成绩…如果确认无误的话…沈清朗同学刚刚创造了历史！他打破了由苏炳添保持的9.83秒的亚洲纪录！」
我转头看向沈清朗。
他正呆呆地看着大屏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从天堂到地狱,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数字。
他开始颤抖。先是手指,然后是整个身体。
「不…不对…」他喃喃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
双腿一软,他直接瘫坐在跑道上。
江月冲过来扶他：「清朗！清朗你怎么了你打破亚洲纪录了！」
但沈清朗只是瞪着大屏幕,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温和地说：「清朗,你看,我把你想要的聚光灯给了你,还是个亚洲直播的。」
我停顿了一下,声音依然温和：「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沈清朗看着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10.
比赛结束不到十分钟,我就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向赛道。
「所有相关人员,请配合调查。」领头的中年男人亮出证件,「国家体育总局反兴奋剂中心。」
沈清朗还坐在跑道上发抖,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
「不可能,我没有用药！」他声音尖锐得像破碎的玻璃。
「这是例行程序。」工作人员语气平静,「9.70秒的成绩需要严格验证。」
江月想要上前,被拦住了。
「他是清白的！」她大声喊道,「清朗不可能作弊！」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沈清朗被扶起来,双腿还在颤抖。他路过我身边时,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林宇,你要帮我作证。」他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肤,「告诉他们,我没有用药。」
「我会说实话的。」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放心。」
他被带走后,观众席炸开了锅。有人在讨论亚洲纪录的真实性,有人在质疑比赛的公平性。
顾言从观众席走下来,手里拿着摄像机。
「拍到了什么好素材吗」我问她。
「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她调出刚才录制的视频,「你看这个起跑瞬间的慢镜头。」
屏幕上,我的起跑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而沈清朗的姿态明显有些僵硬。
「他的步频和步幅,完全不匹配这个成绩。」顾言推了推眼镜,「我今晚就发稿。」
当天晚上,顾言的文章《9.70秒的天才还是骗局数据揭秘沈清朗的非人进步》登上了各大体育媒体的头条。
文章用详细的数据图表,展示了沈清朗过去两年的进步曲线。从14.8秒到9.70秒,这种跨越式的提升,在运动科学史上前所未见。
更要命的是,她把我和沈清朗历次比赛的「1秒定律」做成了动态图表。那条平行线般稳定的差距,在数据面前显得荒谬至极。
网友们疯了。
「这不是天才,这是开挂。」
「14.8秒到9.70秒这是从业余选手直接变成博尔特啊。」
「林宇的进步轨迹才是正常的,沈清朗这个简直是科幻片。」
江月坐不住了。她在校内论坛发了一篇长文,标题是《为沈清朗正名：不要让嫉妒蒙蔽了双眼》。
文中她痛斥我是「阴谋家」,说我因为嫉妒沈清朗的天赋,故意制造这场闹剧。她还说顾言的报道是「有偿黑稿」,目的是为了炒作。
这篇文章发出去不到一小时,评论区就被攻陷了。
网友们用顾言提供的数据和逻辑分析,把江月的每一个观点都驳得体无完肤。
「楼主是不是数学没学好这种进步曲线你见过吗」
「嫉妒林宇10.70秒的成绩已经够惊人了,他需要嫉妒谁」
「有偿黑稿数据会说谎吗」
江月被喷到删帖,但网友们已经截图保存。这件事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但不好意思,我不是雪花,我是引爆雪崩的那管炸药。
11.
三天后,药检结果出来了。
阴性。
沈清朗的尿液和血液样本中,没有检测出任何违禁药物。
调查组的会议室里,沈清朗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连续三天的隔离调查,已经让他精神接近崩溃。
「沈清朗同学,既然药检结果是阴性,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跑出这个成绩吗」调查组组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严肃男人。
「我…我不知道。」沈清朗的声音细得像蚊子,「我也很奇怪。」
「根据我们的技术分析,你的跑步姿态和肌肉发力方式,很难支撑这个成绩。」另一个调查员拿出平板电脑,「这是比赛的慢镜头回放。」
屏幕上,沈清朗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慢了十倍。他的步频明显跟不上速度,就像一个人在强行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前进。
「这不对…这不应该是这样的…」沈清朗盯着屏幕,开始喃喃自语。
「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
「系统…系统出故障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不应该给我这么快的速度！」
调查员们面面相觑。
「什么系统」
沈清朗突然抬起头,眼神变得疯狂。
「是他！是林宇！」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尖锐得刺耳,「他用巫术控制了我！他故意让我跑得这么快,就是为了陷害我！」
「苏同学,请冷静一点。」
「我没有疯！」沈清朗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肯定有什么特殊能力,他控制了我的身体,让我跑出这个成绩,然后让所有人都怀疑我！」
他的话越说越离谱,什么「超能力」、「精神控制」、「阴谋诡计」,听起来像科幻小说。
调查员们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同情。
一个小时后,轮到我接受问询。
我走进会议室,看到桌上摆着厚厚一叠资料。
「林宇同学,请坐。」组长的语气比对沈清朗时温和了很多。
我消耗了剩余的几万努力值,兑换了「完美记忆」和「超强逻辑」。瞬间,大脑变得清晰无比,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的训练情况。」
「好的。」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过去三年的训练日志。」
我翻开笔记本,每一页都记录得工工整整。日期、训练内容、成绩、心得体会,甚至连天气情况都有记录。
「2021年3月15日,晴,百米训练,成绩13.8秒,感觉起跑还需要改进。」
「2021年4月3日,小雨,力量训练,深蹲120公斤×8组,腿部力量有所提升。」
「2022年1月20日,阴天,百米测试,成绩12.5秒,突破了13秒大关,继续努力。」
每一条记录都对应着相应的阶段性测试成绩,形成了一条完美的进步曲线。从14秒到12秒,再到现在的10秒70,每一个0.1秒的提升都有据可查。
「这些都是你亲手记录的」一个调查员拿起笔记本仔细翻阅。
「是的。」我点点头,「我还有学习笔记。」
我又拿出几本笔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运动理论、营养学知识、心理调节方法。
「我相信科学训练。每一次提升都不是偶然的,都有理论支撑。」
调查员们被我的准备震撼了。这些笔记的厚度和详细程度,证明了我确实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关于比赛当天的情况,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可以。」我闭上眼睛,「完美记忆」让我能够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比赛前,我感觉状态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准备充分,也可能是因为心理压力的释放。」
「心理压力」
「是的。」我睁开眼睛,「我发现了沈清朗的一些…异常行为。这让我意识到,我可能一直被利用了。」
我详细描述了沈清朗在器材室的那段话,以及他之前种种反常的表现。
「当我意识到真相后,反而放下了心理包袱。比赛时,我只想跑出自己的最好成绩。」
「那你觉得沈清朗的成绩…」
「不正常。」我毫不犹豫地说,「请播放比赛录像,我可以从技术角度分析。」
大屏幕上播放着比赛的慢镜头回放。我站起身,指着屏幕。
「你们看他的步频,每分钟大约250步,这个频率对应的理论速度应该是11-12秒之间。」
「再看他的步幅,大约2.2米,这个数据配合他的步频,根本达不到9.70秒的速度。」
「最关键的是他的肌肉发力方式。」我指着沈清朗起跑的瞬间,「他的股四头肌和臀大肌的发力顺序是错误的,这种姿态下,他的爆发力最多只能支撑11秒左右的成绩。」
调查员们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惊讶。
撒谎是需要天赋的,至少得让谎言本身逻辑自洽。
像他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我都懒得戳穿,只想等他自己把自己绕进去,然后绊倒。
12.
当天晚上,沈清朗被送进了医院。
据说他在宿舍里突然发疯,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地喊着「系统错误」、「停止运行」之类的话。
室友们被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
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精神应激反应,需要住院观察。
江月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我路过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都是你害的。」她的声音沙哑,「如果你不搞这些阴谋诡计,清朗不会变成这样。」
「阴谋诡计」我停下脚步,「你是说我用巫术控制了他」
江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荒谬。
「还是说,我逼他作弊了」我继续问。
「我…」江月低下头,「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我为他的选择负责」
江月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说：「也许…也许他真的骗了我。」
这句话说出来,她的肩膀塌了下去。
「他骗了所有人。」我说,「包括你。」
第二天,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
校长宣布了对沈清朗的处理决定：取消所有成绩,终身禁赛,开除学籍。
江月作为帮凶,被通报批评,取消所有评优资格。
消息传出后,整个学校都在议论这件事。
那些曾经围着沈清朗转的女生们,现在见到他的照片都要吐槽几句。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帅现在看起来就是个骗子脸。」
「幸亏我没追到他,不然现在得多丢人。」
江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说她是「骚货」、「帮凶」。
啦啦队也把她踢出了队伍。
一周后,我去医院看沈清朗。
他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林宇」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来看看你。」我在床边坐下。
「我…我想起来了。」他突然说,「那个系统,它真的存在过。」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他瞪大眼睛。
「我有自己的系统。」我平静地说,「努力值兑换系统。」
沈清朗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恍然大悟。
「所以…所以你是故意的」
「是的。」我承认了,「我故意跑出那个成绩,让你的系统窃取后超出正常范围。」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我笑了,「朋友会偷朋友的成果吗朋友会让朋友当陪跑吗」
沈清朗低下头,眼泪滴在被子上。
「我…我只是想要那种被人仰望的感觉。我从小就不如别人,学习不好,体育也不行。只有这个系统,能让我体验一次当天才的感觉。」
「所以你就要踩着我的努力往上爬」
「对不起…」他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错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宇。」他叫住我,「你能原谅我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原谅是上帝的事。」我说,「我的工作,只是安排你们见面。」
我从不主动惹事,但谁要是把手伸到我碗里,我不但要剁了他的手,还要把碗也扣他脸上。
13.
那场风波之后,我的10.70秒成绩在经过反复核验后,被官方正式认定。
国家队教练组的邀请函和清华大学的破格录取通知书,几乎同时送到了我的手上。
一边是运动员的最高殿堂,一边是无数学子的终极梦想。
我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
在回复国家队教练的信里,我写道：「我想先搞明白‘努力’和‘天赋’的底层逻辑。也许未来,我能为国家队做的,不仅仅是跑出好成绩。」
进入清华的「人工智能与数据科学」专业后,我并没有放弃跑道。
大学的体育场,成了我的新起点。我的「努力值系统」也随之升级,学习和训练可以相互转化。深夜在图书馆里啃下的每一页代码,都能兑换成跑道上零点几秒的提升。而每一次体能的极限突破,也让我在面对复杂的算法时,拥有更清醒的头脑。
我成了清华园里的一个传奇。
上午,我是坐在第一排,和教授讨论神经网络模型的顶尖学生。
下午,我是田径场上,一次次刷新大学生运动会纪录的冠军选手。
我代表学校,横扫了国内所有大学级别的田径比赛。奖牌拿到手软,宿舍的书架上一半是专业书,一半是金灿灿的奖杯。
我的粉丝越来越多,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数据之王」。
他们津津乐道的,不只是我冲过终点线的速度,更是我那份被官方认证、长达三年的训练日志,和我以接近满分被清华录取的成绩单。
大家终于相信,真正的天才,是用汗水和智慧浇灌出来的,而不是靠什么虚无缥缥缈的「神迹」。
当你有能力选择任何一条路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那条能创造更多新路的路。
跑道有终点,但探索人与世界的边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