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回到我的藏身之处,静静等待着天亮。
直到中午,赵铁柱和赵铁娃才骂骂咧咧地从外面回来。
他们去镇上喝了酒,一身酒气。
娘,饿死了,饭做好了没
赵铁娃推开屋门,却没看到人。
赵铁柱皱着眉,径直走向地窖,他大概是饿了,也渴了。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他的吼声。
娘！铁娃！快过来！
王桂芬和赵铁娃跑了过去,当他们看到地窖里李翠的尸体时,三个人都傻了。
王桂芬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指着尸体,声音都在发抖。
死......死了
赵铁柱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脚踹在地窖的门框上,恶狠狠地骂道。
妈的,真是个晦气玩意儿！跟那两个赔钱货一样,说死就死！
赵铁娃吓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问。
哥,娘,这......这可咋办啊这可是死人了！
王桂芬毕竟是经过事的,她很快镇定下来,眼神变得阴狠。
慌什么！上次那个傻子不也一样拖到后山喂狗,神不知鬼不觉！
对！
赵铁柱一拍大腿,眼中闪着凶光。
就这么办！找个麻袋装起来,天黑就动手！不能让人看见！
他们商量着,就像在讨论如何处理一袋垃圾,而不是一条人命。
我站在山顶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他们找来一个脏兮兮的麻袋,粗鲁地将李翠的尸体塞了进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姐姐,你看到了吗害你的人死了。
夜幕降临,赵铁柱将那个沉重的麻袋扛在肩上。
赵铁娃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王桂芬则拿着铁锹,准备去后山挖坑。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几束雪亮的手电光同时照在了他们身上,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不许动！警察！
赵铁柱肩上的麻袋砰地一声掉在地上,王桂芬手里的铁锹也当啷落地。
三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在他们呆滞的目光中,我从警察身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来。
我的腿还跛着,走得很慢。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王桂芬指着我,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
是啊,我没死。
我看着他们惨白的脸,笑了,这是我这辈子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然后,我转向身旁的警察,声音清晰而冰冷。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他们不仅非法拘禁,虐待,并导致了李翠的死亡。他们还用同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我的亲姐姐,吴敏。
我指着赵家那片后山。
我姐姐的尸骨,就被他们扔在了那里,被野狗啃食,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警察们根据我的指引,很快在后山找到了姐姐残破的衣物和散落的骸骨。
铁证如山。
赵家三口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押上警车。
王桂芬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我,说我是白眼狼,是索命的恶鬼。
赵铁柱则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警车消失在夜色里。
姐姐,恶有恶报,我们的仇,报了。
后来,我从宋叔叔那里拿到了地契,原来父母一直托他在替我们保管。
我卖掉赵家的金猪,也卖掉了祖宅。
拿着那笔钱,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父母修葺了坟墓。
然后,我为姐姐立了一块新的墓碑,就在父母的旁边。
我跪在墓碑前,用手轻轻拂去碑上的尘土,声音沙哑。
爹,娘,姐姐,我带她回家了。
你们放心,害死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赵家的案子,因为涉及两条人命,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其恶劣,很快就开庭审理了。
我坐在旁听席上,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家三口,如今像三条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被告席上。
王桂芬一夜之间白了头,浑身瘫软,需要两个法警架着才能站稳。
赵铁娃不停地哭,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哥和他娘身上。
只有赵铁柱,还死死地盯着我。
法庭上,我作为唯一的证人,将他们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陈述出来。
从他们如何污蔑姐姐偷了金猪,如何将她关在地窖活活饿死,到如何打断我的腿,将我扔进猪圈,再到他们如何虐杀李翠......
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整个法庭都陷入了死寂。
最终,法官敲响了法槌。
赵铁柱、王桂芬和赵铁娃三人,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尘埃落定,我走出了法院。
宋叔叔在门口等我,他看着我,叹了口气。
秀儿,都过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就留在叔叔这里,叔叔给你找个安稳的工作。
我摇了摇头,由衷地对他鞠了一躬。
宋叔叔,谢谢您。没有您,我报不了这个仇。
只是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了。
我婉拒了他的挽留。
这里埋葬了我的亲人,也埋葬了我的仇恨。
我攥着口袋里卖掉祖宅剩下的钱,望着远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姐姐,我要带着你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了。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