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爸妈常年在外打工,爷爷为照顾我请了一个保姆。
一年后,他们俩领了结婚证。
这个女人人前贤妻良母,人后对我打骂不止。
过于单纯的我一直忍气吞声。
直到她开设赌场,害爷爷被抓进局子里。
我当面大骂她是害人精。
她将我拖去家附近的公园,趁四下无人时将我推进了湖中……
1
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口鼻。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我清楚地看到。
岸上那个女人此刻脸上挂着惊恐万分的表情,正对着闻声赶来的人哭天喊地。
汐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奶奶没拉住你啊……
那一脸的虚伪,那声嘶力竭的自责,让我心里涌起滔天的不甘和恨意。
骗子！杀人犯！是她推我下去的！
这些年受过的屈辱,当即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两年前,奶奶不幸地因为食道癌去世了。
家里的经济条件大不如前。
而我的父母背井离乡在外地打工,爷爷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那段日子过的很苦……
后来,他从外面带回了比他小十六岁的王广香。
其实奶奶在世时,爷爷就曾带我去见过她,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次,对于王广香的到来,爷爷说是老朋友请过来帮忙照顾家。
那时的王广香还在酒店上班,她笑容温暖。
会给我扎辫子,做我爱吃的红烧肉,轻声细语地哄我睡觉。
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就带我去上班的地方,给我买零食,让我在房间里玩电脑,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我还傻傻地以为,在这样一个凄零凋敝的家里,自己又多了个依靠。
可这份温情只维持了不到一年。
2
当我从家里的抽屉翻出一张她和爷爷的结婚证,所有的温情自此戛然而止。
那个笑容温婉的王奶奶,摇身一变成了家里的女主人。
从小到大,来家里照顾我的保姆有很多个。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最后竟然会代替我死去的亲生奶奶……
就连父母偶尔回来,也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将我托付给她。
姨娘,孩子不懂事,劳烦您多费心了……
她在爸爸妈妈面前笑得一脸和蔼,握着他们的手叫他们放心。
场面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一旦家里没人,她就会变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只要看见我,她就一脸的不屑,翻着白眼从我面前走过。
爷爷出差刚走,学校正好要我们去书店买测验卷,我就跑去跟她说了。
王广香正高高兴兴地在镜子前试她新买的衣服。
听完我说的话,她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阴阳怪气道：
你爷爷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他人刚走学校就要买东西啊,呵,你倒是真会挑时候。
她的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我只能忍着委屈回答道：我拿我自己的零花钱买,不花你的钱。
她这才没说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
事后,我一直咬牙忍着,告诉自己要懂事。
不能让在外面辛苦赚钱的父母担心,更不能让年迈的爷爷操心。
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尽数咽进肚子里……
3
这天下午。
我又因为误穿了她的拖鞋而被责骂。
王广香发疯般地拿着扫帚抽打我的手臂,嘴上骂得极其难听。
甚至诅咒我跟短命鬼奶奶一样早点死。
她能如此嚣张,完全是因为爷爷已经因她被抓进了牢里。
爸妈不在,家里只有我和她。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女主人的姿态,站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教导我。
积压太久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年仅十岁的我第一次想要反抗,想要保护自己。
我一把将她推开,冲着她大哭起来。
我要找警察来抓你！你害爷爷坐牢！你还骂我奶奶！你就是个害人精！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王广香。
此时恰是午休时间,外面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狰狞,一把捂住我的嘴。
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到了附近的小公园。
告状你去阴曹地府告吧！
伴随着一声恶毒的诅咒,我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入了湖中。
4
刺骨的冰冷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闷热。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熟悉的、盖满了灰尘的旧灯泡。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单。
我嗅了嗅,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饭香。
这是……我的房间
我猛地坐起身,惊恐地打量四周。
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和记忆里面的家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呛水的窒息感。
又低头看了看手臂,白白净净的,上面也没有任何伤痕。
汐汐,醒了吗快起来吃饭了！
一个温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并且伴随着愈发接近的脚步声。
听见这个声音的我就如同五雷轰顶。
我狠狠哆嗦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攥住了被单,指节因为用力变得泛白。
不能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
我拍拍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下一秒,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张笑容十分虚伪的脸探了进来。
比记忆中年轻一些,穿着一条半新的碎花裙子,头发梳得整齐光亮。
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汐汐醒了快起来洗漱,奶奶给你做了南瓜粥,可甜了。
王广香很自然地走过来,她坐在床边伸手就想摸我的头。
此时的我还有些后怕,于是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那只手。
王广香的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摸了个空,她身形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随即她又堆起更温和的笑容：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奶奶在呢。
听她掐着嗓子说话,我空空如也的胃里一顿翻涌,差点把胃酸吐出来。
我垂下眼帘。
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汹涌的恨意。
5
噩梦
是啊,一场长达两年,最终以死亡告终的噩梦。
而现在,噩梦的主角就坐在我的床边。
扮演着温良无害的保姆。
王广香见我不说话,只当是小孩子有起床气,便自顾自地说：
快起来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爷爷出去办事情了,奶奶一会儿带你去湖边玩玩
听到湖边这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个湖……
王广香说这些话,是在试探我么
还是习惯性地在想制造意外的机会
不行！我绝对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十岁孩子的笑容,声音放软道：
奶奶,我刚刚梦见我亲奶奶,她说想我了,等会儿我能不能去她坟上看看,陪她说说话
最后一句,我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提到亲奶奶,王广香自然是无法拒绝。
尤其是在这个她刚来不久、需要立稳善良保姆人设的时候。
果然,我又看到王广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她表情切换的很快。
随之代替的是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欣慰：汐汐真孝顺,一会儿奶奶陪你去。
不用了！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声音里带着坚决的抗拒。
我就想自己去,我一个人跟奶奶说会儿悄悄话就好。
要是真让这种人跟着一起过去了,我都嫌她脏了那块地方。
王广香没想到我会拒绝她,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大概是觉得一个小丫头独自去坟地没什么危险,也省得她跟着去了在那晒太阳。
她便假惺惺地叮嘱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早点回来啊。
看着王广香转身出去,我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我摊开手掌,手心里全是冷汗。
暂时摆脱了她的陪伴,我迅速穿好衣服。
走到厨房一瞧,饭桌上果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粥,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若放在前世,这定会成为让我感到温暖的味道。
而现在,她所做的这一切假象,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走过去,并没有动那碗粥,而是拿起旁边的水壶,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要弄清楚现在确切的时间点。
然后将这个披着人皮的毒蛇,一点一点赶出我的家！
我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6
坟地里,我跪在奶奶的坟前。
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冰冷的石碑。
data-fanqie-type=pay_tag>
待面前的纸钱烧干净,我望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人。
随即将脸轻轻贴在石碑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次的眼泪,不仅仅是对奶奶的思念,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对复仇的决绝。
奶奶,我低声喃喃道,我回来了,您在天上看着汐汐,这一次,汐汐不会让她得逞……
说到这里,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王广香拖入十八层地狱！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了几个弯去了蔡婆家。
蔡婆的眼睛不太能看得清东西,但耳朵却是灵光得很,尤其爱听闲话。
是我们这儿的八卦中心。
蔡婆,我刚刚去看我奶奶了。
我甜甜地打招呼,放下了在路上买的西红柿,因为这是蔡婆向来最爱吃的东西。
哎哟,汐汐来了真是个好孩子,还知道惦记你蔡婆。
蔡婆接过西红柿,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水果糖给我,整个人乐得合不拢嘴。
我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状似无意地问：
蔡婆,我今天又在家看到爷爷的那个朋友王奶奶了,她人真好,还给我做饭呢。
我记不太清了,她来我家多久了啊
提起王广香,蔡婆立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哦,你说那个王广香啊我想想啊……得有快一年了吧
好像是去年开春那会儿,你爷爷就请她去家里帮忙照顾你了。
开始的时候是去当保姆,要给她工钱的。
我心头一紧：快一年了！时间已经很近了！
那她现在……
我故意没有说完,拖着长音,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孩童才会有的好奇。
现在蔡婆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兮兮。
汐汐你也是知道的,你奶奶翠华刚走没多久……不过她手脚的确是麻利,把你家里里外外收拾的也干净。
蔡婆顿了顿,接着说道：
听说你爷爷可能是想让她留下来当个老伴儿不过这事还没定呢……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蔡婆的听说,往往就是最后的事实。
前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过去不久。
王广香就翻身做主了！
如果真等到她跟爷爷领了结婚证,那多半是要重蹈覆辙！
7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赶紧告别了蔡婆,快步往家走。
刚到家门口,还没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爷爷爽朗的笑声和王广香恶心做作的说话声。
老元,你看这布,给你做双新鞋够不够我见你整天穿那旧的到处跑,鞋边都磨破了。
够了够了,花这钱干啥,你自己看着弄就好。
我缓缓打开了门,站在阴影里。
看到爷爷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脸上是难得的笑容。
王广香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藏青色的布料。
两人靠得很近,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虽然我打心底也希望有个人能够陪着爷爷,给他带去欢笑。
但这个人绝不能是王广香。
他能干、老实,同时也是个讲不通道理的老顽固。
他已经认准了王广香是个好人。
可是这个女人,却一心要鸠占鹊巢。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不惜害死他的亲孙女！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
爷爷我回来啦！我今天去奶奶的坟头看她了！
哎,汐汐回来了,乖孩子。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爷爷不在,你就让王奶奶陪你一块儿去。
爷爷慈爱地摸摸我的头。
王广香见状也立刻堆起丑陋的笑容：
汐汐真懂事,从外面回来一定累坏了吧快过来,奶奶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西瓜。
谢谢王奶奶。
我乖巧地道谢,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王广香放在石桌上的布料和针线筐。
我记得很清楚,前世的王广香就是靠着这些小恩小惠,以及刻意的讨好。
一步步笼络了爷爷的心。
跟她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爷爷现在对王广香信任度很高。
何况我还是个孩子,说什么都不会被当真。
反而可能被王广香倒打一耙。
那样的话非但成功不了,还有极大的可能引起她的警惕性。
到了那个时候,我恐怕会死得比上一世还要惨！
必须要等到一个更为合适的机会,让爷爷亲眼看到她的真面目！
8
日子平静地流逝着。
我像以前一样按时上学放学。
为了不引起王广香的注意,我尽量避开了和她的正面冲突。
王广香似乎也因为身份还未定下来,暂时性地收起了爪子,在家里和我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只是我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依旧敏锐地察觉到,王广香看我的眼神深处,那份冰冷和算计从未消失。
她还在等待时机。
这天下午,爷爷像往常一样出去忙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我放学回到家,刚推开家门,就看见王广香正坐在客厅里。
她对着一面镜子,拿了一瓶刻满洋文的玻璃瓶在脸上涂涂抹抹。
看起来她的心情很不错,嘴里还时不时地哼两句小曲儿。
我嗤笑了一声。
上一世这个女人就是靠花言巧语哄着爷爷,几乎花光了他大半辈子攒下的钱。
这保养品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根本就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王广香听到门口的动静,迅速把瓶子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又合上镜子。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见是我回来,她松了一口气,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带着惯有的假笑说道：
汐汐回来了,饿了吧锅里热着粥,自己去吃。
我并没有理睬她,看了她一眼后放下书包,假装去厨房。
我冷淡的态度让王广香愣了一下,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能感受到身后冰冷的目光……
路过餐厅桌子时,我瞥见桌上的手机界面弹出来一条消息,便粗略看了一眼。
似乎是关于什么游戏机的。
手机底下还压着一封拆开的信件。
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在脑海里成型。
我坐在餐厅快速喝了几口粥,然后捂着肚子跑出来,脸皱成一团：
奶奶,我肚子好疼,想拉肚子……
王广香正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听见我说话,她也不装了。
不耐烦地冲我挥挥手：快去厕所！
我先是进去,又拉开门出来,望着她故意可怜兮兮地说：厕所的纸快用完了。
王广香一脸嫌弃道：我去给你拿！
她站起身,匆匆走向自己住的房间。
就在王广香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刹那,我飞快地冲到桌子旁。
将她的手机和信一起揣进口袋,然后躲进了厕所。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我躲在厕所里面,心脏怦怦直跳。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掏出手机。
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她要的游戏机已经准备好了,但价格比上次谈的要涨一些,问她还要不要。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跟这个人的聊天记录很重要,也许能成为扳倒她的利器！
再看信封,竟然是一封介绍信！
我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在手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王广香拿着纸站在厕所门口,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怎么这么快
我又突然不想拉了。
我径直走出厕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奶奶,这是你的东西吗怎么放在洗衣机上
王广香的脸上再度出现慌乱,真的以为是她自己落在那儿的,笑了笑便从我手上拿了回去。
我回到房间,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如果直接把手机交给爷爷呢
不行,爷爷可能看不懂,王广香三两句就能糊弄过去。
而且,万一打草惊蛇……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
过了半个小时,王广香应当是对我刚才的行为起了疑心。
她一声不响的推开了我的房门。
汐汐,你在做什么
她说话时有些心虚,只字没提信封和手机。
我一脸淡定地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回她道：画画啊,怎么了
我没办法把赃物带在身边,因为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来揭发她。
所幸她并没有怀疑,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便离开了。
9
几天后,机会再次降临。
镇上有户人家办喜事,爷爷被请去帮忙,照例要晚上回来。
我放学后跟朋友在半道分开。
远远就看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正和王广香在岔路口交谈。
那个男人顶着一头黄毛,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眼神不正。
我立刻躲到旁边的卡车后面,听他们在说什么。
钱带来了吗你知道的,货不好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
带来了,我好不容易从那老头子保险柜里拿的。
王广香警惕地四处张望,随即掏出一个布包,迅速地塞给男人。
男人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
货什么时候到
明天就让人给你送到店里。
男人说完,跨上摩托车飞快地骑走了。
王广香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笑容。
我屏住呼吸,悄悄跟着王广香往回走。
王广香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镇上的一个门面,里面空荡荡的。
估计就差她口中所说的货了。
傍晚,我趁王广香吃完饭洗碗的功夫,偷偷跑到她的房间,在床头柜里翻出了那封信。
她的手机也放在枕头旁边。
我应该感谢王广香太天真了,对我这个十岁的孩子没有一点戒备心。
她根本想不到我会溜进她的房间。
东西拿到手,我悄悄地跑了出去。
我在路口等了十多分钟。
爷爷看见我,惊讶地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
我立即将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逗他,见我一丝笑容也没有,脸上还露出了不似孩童该有的神情。
爷爷连忙追问：
怎么回事汐汐你说清楚！什么赌博
你王奶奶之前跟我说要帮我开一家台球室,再摆几台游戏机,这跟赌博有什么关系。
我根据自己这两世对那东西的理解,摇摇头道：
那个游戏机摆放超过一定数量是要收到处罚的。
你要是真的经营那家门店,来玩的人多了,就是聚众赌博！
10
爷爷是农村里长大的,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出。
见我说得如此严肃,他半信半疑。
关键时刻,路灯下一个身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是王广香！
她来势汹汹,肯定是发现我偷了她的手机和信封！
她来了,那正好,我当着她的面,将手机的聊天记录翻开来,交给了爷爷。
爷爷看完他们的谋划,瞬间脸色铁青。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王广香。
王广香哪里能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十岁小丫头手里,干笑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辩解道：
汐汐你还小,小孩子不懂,这只是大人玩的游戏机,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摇摇头,目光坚定如炬：
你就是想自己赚黑心钱,然后让我爷爷替你背黑锅。
话音刚落,街头响起一阵警笛声,惊动了不少人。
离成功又接近了一步！
我不再继续伪装下去,当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望着她说：
其实汐汐也不是很懂,要不我们一起问问警察叔叔吧！
警车直冲我们而来,王广香彻底慌了神,此刻再无暇掩藏她的真面目。
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试图扑向我。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居然栽赃我！
她想抢回手机,更想过来撕烂我的嘴。
我早有防备,迅速躲到爷爷身后,一口咬定道：
爷爷,我没胡说！我亲眼看到的,她就是在这里把钱给了那个骑摩托车的坏人！
她还偷偷拿了你锁在保险柜里的钱,回去数数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我的一顿指控如同连珠炮,精准地打在王广香的痛处。
同警察一道赶来的镇长大步上前,一把按住还想撒泼的王广香,脸色难看得吓人：
王广香！老实点！汐汐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示意身边的男人控制住王广香,亲自把那部手机和信封拿了过来。
11
嘶……
介绍信一出来,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议论声。
天哪,一个保姆居然还痴心妄想着翻身做女主人！
敢买这么多违法违规的捕鱼机,胆子不小啊！
还有这么多钱！她一个保姆哪来的肯定是偷的元老哥的！
得亏被他孙女发现了,那店面要是真做起来,那元大山就要去坐牢了！
我听说这女人小汐汐爷爷十几岁呢,肯定想要吞他的钱吧……
见此情景,我回头抱住爷爷,仰起头泪汪汪地望着他说：
爷爷,你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想把我推到湖里淹死,你真的要跟她结婚吗……
所有人纷纷抬头,眼中皆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心也太毒了！连小孩都害
简直不是人啊！
要是翠华还在就好了……
人群中有声音提起了我过世的奶奶,引得众人更加愤怒不已。
王广香听着周围人的唾骂,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12
我躲在爷爷怀里。
看到她的窘迫,嘴里轻轻勾起一抹笑。
她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贤惠人设,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全面崩盘。
王广香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在警察面前,再没有半分力气。
她太清楚开设赌场是什么罪名了！
大山,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算赌博,我没想害汐汐啊！明明就是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爷爷对王广香很是失望,见她试图狡辩,选择闭上眼不再看她。
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颤抖着弯下腰,捡起那几张轻飘飘的结婚介绍信。
他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和王广香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还盖着鲜红的公章……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广香,眼神不再似往日温和,只剩下被愚弄的怒火。
直至今日,他才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她算计自己,偷家里的钱,骗他开设赌场。
甚至……甚至多次想要害死他唯一的孙女！
毒妇！
爷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斥着满满的怒意。
他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广香脸上！
旁边的警察上前来拦住了他：这位同志,请你先冷静一下。
王广香被打得一个趔趄,彻底懵了。
警察同志,爷爷转过身,不再看王广香一眼,声音里带着决绝。
麻烦你把她还有这些东西带去派出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事儿性质太恶劣了！必须严厉处罚！
镇长用力点头,立刻给后面的几个警察让道。
最后在人群中,一脸丧气模样的王广香被警察带走了。
在一片咒骂声中,王广香被送上了警车。
等待她的将是法院的审判。
13
这场闹剧逐渐落下帷幕,围聚在街道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路上只剩下爷爷和我。
爷爷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拉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他踉跄着走到门口的柿子树旁,背对着我沉默了下来。
上一次看到爷爷这副样子,还是在奶奶去世的那天夜里。
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像个犯错的孩子,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爷爷颤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大仇得报的快意被一阵酸楚掩盖。
我缓缓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爷爷布满老茧的大手。
那只大手猛地一颤,随即反手紧紧握住。
爷爷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
汐汐,都怪爷爷糊涂！爷爷差点害了你,也差点害了这个家啊！
老人泣不成声,粗糙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的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我扑进爷爷怀里,紧紧抱住他那日渐消瘦的身体：
爷爷,汐汐从来没有怪过你,坏人会得到她应有的报应,我们发现的不算晚……
14
过了许久,爷爷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只见他抹了把脸,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疑惑道：
汐汐,为什么你……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并且还设下了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局。
爷爷,我看着他,认真道,其实是奶奶,你知道吗前几天晚上奶奶给我托梦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奶奶跟我说那个女人是坏蛋,她处心积虑地就想骗走我们家里的钱。奶奶说她想害你,叫我一定要阻止她。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她要让我淹死在湖里也是真的。
爷爷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
翠华……爷爷抬头望向天空,远方的星星闪烁了几下。
泪水再次涌出眼眶：翠华,是你在天有灵护住了我们的汐汐啊,要是没有你的话……
他不再追问,只是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汐汐不怕,以后有爷爷在！爷爷再也不会被人蒙骗了,那个毒妇,就让她把牢底坐穿！
15
几天后,消息传来。
王广香因为违法开赌场、企图杀人等罪名成立,数罪并罚,被判了重刑。
那个与她交易的男人也很快落网。
我把奶奶的遗像擦拭得干干净净,端正地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奶奶,我做到了……
我很庆幸,这次把爷爷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没让他铸成大错。
半年后,春节将至。
在外打工的父母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推开院门,妈妈习惯性地堆起笑脸。
刚想开口打招呼,却看到院子里只有正劈柴的爷爷和安静看书的我。
爸,汐汐妈妈有些诧异,王姨娘呢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对熟悉又陌生的父母。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衣物和零食,脸上的笑容透着讨好的局促。
前世,他们对我的境遇一无所知。
每每离家都只会让我乖乖听那个女人的话。
只见爷爷放下斧头,看着儿子儿媳,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简短地讲述了半年前发生的一切。
从我梦到奶奶到王广香罪行败露、锒铛入狱。
我的父母听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听到我差点被推进湖里淹死时,妈妈腿一软,一屁股瘫倒在地。
爸爸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看着小小的我,满脸都是后怕和愧疚。
他们含着泪上前来抱我,我面色平静得可怕,似乎叫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从前的我在他们离家或回来的时候,都会嚎啕大哭一场。
爷爷叹了口气,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行了,都过去了,以后家里有我,你们在外面放心就是了。
16
除夕夜,团圆饭准备在了客厅,桌上的菜比往年要更加丰盛些,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爷爷沉默地喝着酒,我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
爸爸妈妈一刻不停地给我夹菜,重复说着城里打工的不容易,试图拉近与我之间的距离。
我抬起头,看着父母眼中小心翼翼的讨好,鼻子一酸……
我擦了擦眼泪,冷静地开口：爸爸妈妈,你们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家里有我和爷爷。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眼前的女儿在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以一种十分惨烈的方式长大了……
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去了公园的湖边。
这片湖沉默地见证了这一切的落幕与开始。
不过好在这次,我成功改写了我们一家人的结局。
我扬起微笑。
转身踏入属于我的,真实而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