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僵在楼梯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刘臻臻脚边，像一道沉默的裂痕。她没回头，只是把瓶子攥得更紧了些，玻璃边缘硌进掌心，那点痛感反而让她清醒。
“臻姐……你还好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你觉得呢？”她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却不颓，带着点冷冽的清醒，“刚才在会议室，你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角——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是藏着事。”
风穿过废墟缝隙，吹动她耳边一缕碎发。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瓶子，蓝光映在瞳孔里，像一道裂开的星河。
“你那天测试时，怕的是哪种丧尸？”她重复问，语气不逼迫，却也不容回避。
陈默喉结动了动，肩膀微微塌下去，像是终于撑不住什么重物。“……穿防护服的。”他说，“那种……会模仿人声的。”
刘臻臻没立刻接话。她记得那次模拟测试，陈默面对普通丧尸冷静果断，可当音响里放出一段扭曲的人类求救声时，他整个人像是被钉住，连武器都差点脱手。
“为什么？”她问。
“我妹妹……最后喊我名字的时侯，和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他说完这句就停住了，眼底翻涌着什么，没哭，也没怒，只有一种沉到底的疲惫。
刘臻臻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转身面向他。“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她问得直接，“比如——基地高层最近为什么派人盯我们？”
陈默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惊愕，随即化作一种“果然瞒不住”的释然。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她打断他，“但我猜得到。昨天巡逻队三次经过我们仓库外围，两次停下拍照；前天医务组借口检查药品，翻了我们三个月的物资记录。这不是关心，是试探。”
陈默嘴唇动了动，最终点了头。“他们说……我们在超凡药剂使用上有违规嫌疑，要调查团队权限。”
“药剂？”刘臻臻冷笑一声，“他们连配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可他们掌握了数据，”陈默低声，“伤亡率下降太快，行动效率太高……他们开始怀疑我们有隐藏能力者，甚至……异能来源不明。”
刘臻臻没说话，只是把瓶子塞进衣兜，动作干脆利落。
“走。”她说。
“去哪儿？”
“叫人。会议室。现在。”
楼梯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然后陈默点头，转身下楼的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避难所会议室灯光昏黄，赵琳、王强、老李陆续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和残留的质疑。没人说话，但气氛比昨夜更紧绷。
刘臻臻站在桌前，没绕弯子：“基地高层对我们展开调查了。”
赵琳皱眉：“什么调查？”
“说是药剂违规使用，实际是盯上了我们这支队伍。”刘臻臻扫视一圈，“你们信吗？他们会因为这点小事动用行政资源？”
老李哼了一声：“我早觉得不对劲。上周我去申请净水滤芯，审批单被卡了五天，理由居然是‘优先级不足’。可隔壁区一个只会囤货的小团L，当天就批了。”
王强突然开口：“我还看见一次……高层后勤官跟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废弃岗亭说话，那些人动作僵硬，像……”
他顿住。
“像丧尸？”刘臻臻接上。
王强点头，脸色发白。
房间里静得可怕。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认知被撕开后的震动——原来敌人不在外面，而在头顶。
“所以这不是调查，”赵琳声音颤颤，“这是警告。”
“也是机会。”刘臻臻说，“他们还没动手，说明还在观望。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让什么？”老李问。
“准备。”她拉开背包，拿出纸笔快速画出地图，“城市中心废弃商场，之前协商物资时提过的地点。那里有高级补给，足够撑两个月。我们得抢在他们封锁区域前拿下它。”
“可那里丧尸多！”赵琳脱口而出。
“我知道。”刘臻臻抬头，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但我们现在没得选。要么等他们来收编我们，要么自已变强，强到他们不敢动。”
没人反驳。
她继续写计划：分组、路线、时间节点、备用方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节奏。
写到最后，她停顿一秒，在页脚加了一句：“留意高层动向，任何异常汇报优先级高于任务本身。”
她合上本子，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风暴要来了。我们不能等它砸下来才想起盖屋顶。”
王强第一个站起来：“我去清点装备。”
赵琳咬唇点头：“我负责协调医疗包。”
老李拍了拍桌子：“算我一个。”
陈默站在角落，一直没说话，此刻忽然开口：“臻姐……你会控制住异能的，对吧？”
她看他一眼，没回答，只是将手掌按在桌面上。
冰痕无声蔓延三寸，随即又被一道微弱火光蒸干。
她起身走向门口，脚步坚定。
“别问我会不会，”她头也不回地说，“问你们跟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