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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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被依赖。
可当星星靠近我,轻轻抓住我衣角说今晚能不能给她讲故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我不能答应她。
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
那种我需要你的眼神,太熟悉了。
我曾经就是在那种眼神中,一点点被掏空,把自己拱手交出去,直到彻底耗尽、体无完肤。
所以星星望着我时,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愣住,小手缓缓松开。
陆予成站在厨房门口,什么都没说,只端着一杯冒热气的茶,走过来放在我手边：安神茶,自己熬的。
我没接,眼睛盯着那茶水发怔。
星星今天看了你的相册。他语气温柔,她问,那些被删掉的照片,是不是你不再爱他们了。
我没说话。
她还问,如果她也闹脾气不听话,我是不是也会从她生命里消失。
他坐下,把那杯茶推到我指尖。
我说,不会,因为星星不是别人,星星是我愿意照顾的人,也是你正在保护的人。
我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我不是在保护谁。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不想再被毁一次。
我懂。他轻轻点头,但你别忘了,星星不是他们。
我看了眼门口,星星正趴在书堆后,偷偷望着我,一双眼干净得像湖。
我把手放在那杯茶上。
很热,但不烫。
像她的目光,也像他的话。
那晚我破天荒关了书店提前打烊。
星星主动把枕头搬到阅读角,说：我今晚要在这儿听故事。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用一块旧围巾把自己裹得像团糯米团子,一本故事书被她抱在怀里。
她抬头看我：你小时候,也听故事吗
我沉默了一会：没有。
那你要不要听我讲一个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小声念：从前,有一个狼怕黑,熊怕水,狐狸怕寂寞。
她声音小,却非常认真,像是在念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
念到一半,她忽然靠在我身上,问：你怕什么
我喉咙一紧。
怕被人忘了。我说。
她点点头：我也怕。
我们就那样靠在一起,相互依靠,互相取暖
。
夜里十一点,星星睡着了。
我给她盖上小毯子,正准备起身,身后传来陆予成的声音：
你不用勉强的,这里没有人会逼你付出。
我回头,看见他靠在书柜旁,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已经不会了。我声音低低的,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大人。
你会。他说,你只是不敢开始。
我不是怕失败。我说,我是怕我一旦开始,就没资格再逃。
他走近一步,没碰我,只是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着那张安睡的小脸。
有些孩子不是在找妈妈,他轻声说,她们是在找一个能留下的人。
我喉头哽了一下。
那你呢我问,你为什么留下
因为你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星星醒来,第一句话是：你昨晚走了吗
我蹲下来看着她,笑着摇头：没有。
她扑进我怀里,小小的手圈住我的脖子,力气不大,却紧得让我鼻尖发酸。
她轻轻说：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
书的味道,还有安全。
我抱着她,慢慢回抱。
我知道,我还没准备好做谁的妈妈。
但我已经再也不想做一个永远被遗忘的人。
那天夜里,星星指着天上的月亮问我：如果我以后害怕,你会不会躲起来
我轻轻把她搂进怀里,郑重回答：
不会,我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