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重生回坠楼前十分钟,林薇薇正对着全班哭诉我推她。
前世我百口莫辩,被网暴到跳楼。
这次我直接掏出手机:巧了,录音功能开着呢。
全班哗然中,我忽然看见她头顶飘着代表谎言的灰色烟雾。
转头发现,父亲身上缠绕着象征出轨的桃色丝线。
爸,我举起他情妇照片,我妈周年祭,您带这女人开房
记者镜头下,父亲当场晕厥,继妹尖叫着被警察拖走。
病房里她突然诡笑:你以为赢了我们只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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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谎言迷雾
教室窗户大开,初春的风带着一股生铁似的腥冷,直直灌进我的领口,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讲台上,物理老师的声音被这风撕扯得支离破碎,粉笔灰在惨白的光柱里纷纷扬扬。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令人窒息。
我的指尖死死抠进粗糙的课桌木头纹理里,几乎要折断指甲。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带着一种濒死的、闷雷般的回响。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牵扯着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视线死死钉在前排那个纤细的背影上——林薇薇。
就是十分钟后,她会像一只受惊的、脆弱不堪的蝴蝶,跌跌撞撞地扑向那扇敞开的窗户。然后,
在无数双惊骇的眼睛注视下,她会从四楼坠落下去。坠落前,
她会用那种足以让所有人肝肠寸断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尖锐地指控: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前世的画面,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脑海。
监控死角。空口白牙的指控。林薇薇躺在医院惨白病床上的楚楚可怜。继母刘美娟撕心裂肺的哭嚎。
父亲林国栋那失望透顶、仿佛看垃圾一样的冰冷眼神。还有网络上,那铺天盖地的、带着最恶毒诅咒的谩骂——
杀人犯林晚去死!心肠歹毒的白眼狼!你怎么不跳下去偿命!……
那些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最终,它们汇成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孤立无援的我,
推向了和前世林薇薇坠落时一模一样的冰冷虚空。风声在耳边呼啸成了死亡的号角。
叮铃铃——
尖锐刺耳的下课铃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割断了教室里沉闷的弦。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来了!就是现在!
几乎是铃声落下的同时,前排的林薇薇动了。她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动作带着一种排练过千百遍的精准和仓惶。
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瞬间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晚晚姐!她转过身,那张清秀的小脸此刻煞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瞬间濡湿了脸颊。
那双总是显得无辜又水润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全天下最真切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悲伤,死死地、控诉般地钉在我身上。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寒风里最后一片凋零的叶子,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和妈妈……可是……可是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带着破音的凄厉,
直直刺向教室的穹顶。手指,那根纤细的、涂着浅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带着万钧的指控重量,直直地指向我的鼻尖。
轰!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几十道目光,如同烧红的探针,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惊疑、鄙夷、恐惧、看热闹的兴奋……这些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带着前世记忆里熟悉的重量和恶意,兜头罩下,几乎让我窒息。
天啊!林晚推她妹妹
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怎么不会她平时不就阴沉沉的,看薇薇的眼神都不对劲!
啧,真狠啊,这可是四楼!
议论声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前世坠楼时那刻骨铭心的剧痛。
但这一次,那剧痛里燃烧着的不再是绝望,而是焚尽一切的烈焰!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椅子被带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巨响让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的目光,包括林薇薇那挂着泪珠、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得意和阴冷的视线,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在绝对的死寂里,我缓缓抬起头,迎向林薇薇那张写满受害者委屈的脸。嘴角,却一点点地向上扯开,
勾出一个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笑意。那笑容里淬着前世的血泪和今生的决绝,让近处的几个同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推你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像冰棱敲击着玻璃。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向林薇薇精心构筑的表演。
林薇薇似乎被我这反常的平静和笑容惊了一下,泪珠挂在睫毛上忘了落下,眼底那丝得意凝固了,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我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黑色的手机屏幕,在教室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指尖划过屏幕,解锁,轻点。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林薇薇,我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巧了。
我晃了晃手中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冰冷的屏幕反射着顶灯刺目的光,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刚才课间,我在整理英语听力的录音资料。我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回荡,清晰得如同冰棱坠地,录音功能,好像……一直忘了关。
嗡——更大的骚动瞬间席卷了教室。所有目光都死死黏在我手中的手机上,仿佛那里面藏着引爆世界的按钮。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殆尽,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垩。她那双惯会演戏的大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无法掩饰的惊恐。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伸手来夺,却被旁边惊愕的同学下意识地拦住了动作。
我无视她,指尖稳稳地点向屏幕上的播放键。
下一秒,手机的外放喇叭里,清晰地传出了两个女声的对话——正是课间休息时,我和林薇薇在教室后排角落里的声音!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晚晚姐,你看那边窗户,风景多好呀,我们过去看看嘛就一会儿……】
【我的声音,冷淡而疏离:没兴趣,要做题。】
【林薇薇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委屈和隐隐的威胁: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爸爸给我买了新裙子生气我都说了,那裙子是你先看上的,我可以……】
【我打断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林薇薇,我说了,没兴趣。离我远点。】
【短暂的沉默后,林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完全变了调!
不再是甜腻或委屈,而是压得极低、充满怨毒和冰冷算计的耳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清晰地通过扩音器传遍教室每一个角落:林晚,你这个占着位置的贱人!我跟我妈忍你够久了!今天……你就给我从这里滚下去!永远消失!】
录音播放完毕,最后那句淬毒般的诅咒还在空气中阴冷地盘旋。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教室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刚才还充斥着对林薇薇同情和对我的鄙夷的空气,此刻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撕裂、颠覆!
几十道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从我的身上移开,
带着惊骇、愤怒和被愚弄的羞耻,齐刷刷地钉在了林薇薇身上!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体洞穿。
我的天……
是她自己……她自己想跳下去还……还诬陷林晚
那句‘滚下去’……太恶毒了!
我们……我们刚才还……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对林薇薇的质疑和对我之前处境的重新审视。风向,
在铁证如山的录音面前,瞬间发生了180度的逆转!
就在这舆论彻底倒戈、无数道或惊骇或愤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林薇薇身上的瞬间,我的视野,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剧变!
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镜覆盖。讲台、课桌、同学惊恐的脸……这些物理实体依旧存在,但在它们之上,
却凭空升腾起一缕缕、一团团色彩各异、形态飘忽的烟雾。
而林薇薇的头顶,最为醒目!那里正疯狂地翻涌着一大团粘稠、污浊、令人极度不适的深灰色烟雾!
那烟雾扭曲着,挣扎着,如同活物,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欺骗与恶意的气息。谎言!这深灰,代表的就是赤裸裸的谎言!
这诡异的景象让我呼吸一窒,瞳孔骤然收缩!重生带来的金手指阴阳眼来不及细想,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教室——班主任头顶是代表焦虑和担忧的土黄色;
几个刚才对我指指点点的同学,此刻头顶正冒出代表羞愧和尴尬的、不断闪烁的暗红色;
而更多同学头上则升腾着代表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剧烈波动的亮蓝色……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几乎让我忘了身处何地。然而,更强烈的色彩风暴,正从教室门口汹涌而来!
让开!都让开!一个熟悉到刻骨、也冰冷到刺骨的中年男声在门口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抑的怒火。
是林国栋!我的父亲!
他身后跟着哭得妆容全花、仿佛天塌地陷的继母刘美娟。两人显然是接到紧急通知,以最快速度赶来的。
林国栋那张平日里儒雅严肃、被商界誉为沉稳儒商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自以为是的家门不幸而扭曲着。
他穿着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脚步沉重地跨进教室,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被冒犯权威的暴怒和被丢尽脸面的羞耻。他头顶升腾起的,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般炽烈、刺目的猩红色!
那是纯粹的、暴戾的怒火!
而他旁边哭嚎着的刘美娟,顶着一头精心打理此刻却略显凌乱的卷发,扑向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林薇薇,口中发出母兽护崽般凄厉的哭喊:我的薇薇啊!
我可怜的宝贝!你没事吧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妈妈给你做主!她头顶翻滚的,却是一团极其矛盾的色彩——外层是代表担忧和母性的、不断扩散的柔和的粉紫色光晕,
但内里核心,却盘踞着一小簇不断跳跃、充满算计和恶意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暗绿色!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父母!好一副感人肺腑的慈母心肠!在看清他们头顶那赤裸裸的情绪色彩后,一股冰冷的、混合着滔天恨意和极致嘲讽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
林国栋根本没看我,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手里那个罪证——手机上。他大步流星地冲过来,
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脸上肌肉绷紧,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那只保养得宜、戴着昂贵腕表的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直地伸向我的手机,目标明确——销毁证据!
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丢人把手机给我!他的咆哮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在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的刹那,我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猛地向后一扯,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擒拿。动作快得让林国栋一愣。
我抬起头,迎向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猩红色的眼睛。嘴角,再次缓缓扯开,勾起一个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尖锐、带着浓浓血腥味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讽刺和即将掀翻一切的疯狂。
爸,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穿透了他暴怒的咆哮和刘美娟做作的哭嚎,精准地刺入他紧绷的神经,您这么急着删证据,是在怕什么
林国栋的动作猛地一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快、却没能逃过我眼睛的惊疑。他头顶那狂暴的猩红火焰,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短暂地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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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动摇。心中的冷笑几乎要溢出喉咙。好戏,才刚刚开场!我无视他僵硬的脸色,另一只手如同变魔术般,从校服裤子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仔细折叠好的照片。
啪!一声脆响。
我将那张照片,狠狠地、带着万钧之力,拍在了旁边的课桌上!动作干脆利落,像法官落下了最后的审判之锤。
照片被展开,画面清晰地呈现在离得最近的几个同学和讲台上惊魂未定的老师眼前——那是一家装潢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旋转门前的抓拍。照片的主角,正是我眼前这位威严的父亲,林国栋!他穿着休闲装,脸上带着罕见的轻松笑意,而他的臂弯里,亲昵地挽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微微侧头看向林国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暧昧。两人姿态亲密,如同热恋中的情侣。
照片的背景电子屏上,清晰地滚动着一行日期——正是去年母亲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死寂。比刚才录音播放完时更加深沉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教室。连刘美娟那撕心裂肺的哭嚎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照片,又猛地扭头看向林国栋,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扭曲的震惊和一种被背叛的、即将爆发的疯狂。
林国栋脸上的肌肉完全僵住了,暴怒的猩红色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灰败所取代。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头顶那代表怒火的猩红,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被一种极度恐慌的、混乱的深紫色烟雾所吞噬、搅动!
妈周年祭那天,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冰冷、清晰、一字一顿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也敲打在林国栋摇摇欲坠的神经上,您跟我说公司有跨国紧急会议,必须连夜飞去国外处理。
我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他惨白的脸和混乱的头顶烟雾。
原来,我微微歪头,嘴角的弧度带着残忍的天真,您所谓的‘紧急会议’,就是跟这位……‘新助理’小姐,在丽思卡尔顿的总统套房里……‘深入交流’工作心得
轰——!这一次,整个教室彻底沸腾了!如果说刚才林薇薇的录音是投下了一颗炸弹,那么现在这张照片和我的指控,无疑是在废墟上引爆了一颗核弹!
我的老天爷!林晚妈妈忌日!
丽思卡尔顿!总统套房!
那个女人……不是他公司的那个公关经理吗姓李的那个!
林总……他平时看着多正派啊……天啊!
人渣!老婆死了才一年!忌日去开房!
巨大的、混杂着鄙夷、唾弃、震惊和猎奇兴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无数道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林国栋僵硬的身体。记者们更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镜头疯狂地对准了林国栋惨白的脸和那张致命的照片,快门声连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
你……你……林国栋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摇晃,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灰败的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和被当众扒皮的羞怒。他头顶那混乱的深紫色烟雾疯狂翻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噗——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从他大张的嘴里狂喷而出!猩红的血点溅落在他昂贵的西装前襟和旁边惨白的墙壁上,触目惊心!
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含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呃……,随即,那具前一秒还气势汹汹、试图维护父亲威严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麻袋,带着沉闷的巨响,直挺挺地、轰然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板上!溅起的微尘混着他喷出的血沫,在灯光下形成一片诡异的光晕。
国栋!!!刘美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变了调的尖叫,猛地扑倒在林国栋身上,哭天抢地,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别吓我啊!快叫救护车!快啊!她摇晃着林国栋毫无知觉的身体,涕泪横流,精心描绘的妆容彻底糊成一团,像戴了一张扭曲的小丑面具。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教室里蔓延。尖叫、哭喊、混乱的脚步声、老师嘶哑着维持秩序的声音、记者们更加疯狂的拍照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海洋。
我的目光却穿透这片混乱的漩涡,精准地捕捉到了角落里那个身影——林薇薇。
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膏像,僵立在原地。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楚楚可怜或惊恐,而是一种彻底的、被毁灭的呆滞。她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急转直下、彻底崩塌的局面。父亲吐血倒地精心编织的谎言被当众拆穿母亲那虚假的哭嚎这一切都超出了她那个狭隘、恶毒的小脑袋所能处理的极限。
她头顶那片代表谎言的深灰色烟雾,此刻像被投入了滚油,疯狂地扭曲、膨胀、翻滚,几乎要凝成实质,散发出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混乱气息。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再次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两名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察,表情严肃地拨开混乱的人群,大步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林薇薇。
林薇薇同学为首的警察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关于你涉嫌诽谤、诬告陷害他人,以及可能存在的蓄意伤害未遂行为,请你现在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冰冷的手铐在警察手中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这声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薇薇呆滞的瞳孔猛地聚焦,定格在警察腰间那副冰冷的手铐上。那张惨白的小脸瞬间扭曲变形,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了!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混乱的空气!那叫声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疯狂和歇斯底里!
她猛地抱住自己的头,身体剧烈地颤抖,像是要把自己蜷缩进一个不存在的壳里。泪水、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打理的头发被抓扯得如同乱草。她开始疯狂地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而癫狂:
不是我!不是我!是妈妈!都是妈妈教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林晚这个绊脚石没了,林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都是她的主意!是她让我跳下去诬陷林晚的!是她!你们抓她!抓她啊——!!!
她猛地指向正趴在林国栋身上哭嚎的刘美娟,手指如同淬毒的利箭。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连记者的快门声都停滞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从发疯的林薇薇身上,移到了僵在丈夫尸体旁的刘美娟身上。
刘美娟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她脸上那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猝不及防被出卖的怨毒所取代。她猛地抬头,看向状若疯魔的女儿,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子。
空气凝固了。只有林薇薇那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嘶吼还在回荡:是她!都是她!抓她!抓她!
两名警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其中一人迅速上前,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果断地控制住仍在疯狂挣扎嘶吼、试图指向刘美娟的林薇薇。
林薇薇,冷静!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警察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冰冷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手铐,咔哒一声脆响,干脆利落地铐在了林薇薇那双纤细、此刻却沾满她自己泪水和鼻涕的手腕上。那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教室里,如同某种终结的宣告。
啊——!放开我!不是我!是妈妈!你们抓错了!!林薇薇如同被捕兽夹夹住的困兽,爆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尖叫,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双脚徒劳地踢蹬着地面,却被警察牢牢架住,双脚几乎离地。她精心维持的清纯无辜假面彻底粉碎,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狰狞。
两名警察不再多言,一左一右,强硬地将这具失控扭动的身体向外拖去。林薇薇的哭嚎和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渐渐远去,留下满教室一片狼藉和死寂。
闪光灯再次疯狂地亮起,这次的目标,是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刘美娟,以及地上那滩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那是林国栋留下的印记。
我站在原地,冰冷的空气似乎终于能顺畅地吸入肺中。前世那勒紧脖颈的、令人窒息的绳索,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斩断。然而,预想中的狂喜和解脱并没有降临。胸腔里,只有一片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空茫,如同劫后余生的废墟。这场胜利,是用前世一条命换来的,沾满了血和灰烬。
手腕上,刚才被林薇薇挣扎时指甲刮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就在我目光触及皮肤上那几道微红划痕的瞬间,视野再次诡异地波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看到别人头顶的情绪烟雾。
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旁边窗玻璃的倒影。那模糊的映像里,倒映着我自己的身影。而在我的头顶上方,在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赫然悬浮着一个……光环!
那并非宗教画里圣洁的金色光圈,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密、冰冷、不断流转的银色光点构成的圆环。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一种非自然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光,神秘而疏离。
这是什么!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重生带来的……不止是看穿他人情绪的能力这个银色的光环又代表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头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担架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教室里死寂的余韵。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迅速而专业地围住了地上昏迷不醒、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血渍的林国栋。血压计、氧气面罩、移动监护仪……冰冷的医疗器械发出轻微的嗡鸣。
让一让!都让开!保持空气流通!为首的医生声音急促而有力。
人群被驱散开一个通道。担架被迅速地放平在地,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林国栋沉重的身体抬了上去。就在担架被抬起,即将经过我身边的那一刹那——
担架上,一直昏迷的林国栋,眼皮突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无人察觉的角度,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里透出的,不再是暴怒、惊恐或灰败,而是一种……极其怨毒、冰冷到极致、仿佛淬炼了千年寒冰的阴鸷目光!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毒针,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刺向了我!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的刻骨恨意!
仅仅是一瞬!快得如同幻觉!
在我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捕捉确认时,他的眼皮已经重新重重地合上,恢复成昏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怨毒从未出现过。只有担架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单调地响着。
一股寒意,比之前看到头顶光环时更甚,瞬间攫住了我。那不是愤怒,不是失败者的羞恼,那是一种……仿佛被触及了核心利益的、属于猎食者的冰冷杀意!林国栋……他刚才真的完全失去意识了吗他恨我,仅仅是因为我让他当众出丑、身败名裂还是……我撕开的那个口子,触碰到了更深、更致命的东西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死寂。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苏雅。
苏雅我前世唯一真心待我、却在林薇薇和刘美娟的挑拨离间下与我渐行渐远、最终在我最绝望时也没能抓住的……朋友
指尖划过屏幕,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并非记忆中苏雅那温软清甜的嗓音。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低沉而沙哑的男声,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透着令人不适的阴冷和……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棋子……那声音像毒蛇一样,嘶嘶地钻进我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居高临下的嘲讽,……翻盘了
电话,在我指尖骤然变得冰凉。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撕裂城市的喧嚣,一路呼啸着将林国栋那具失去意识、仅靠仪器维持的躯壳,连同瘫软如泥、眼神空洞的刘美娟,一起送进了市中心医院急诊部冰冷的大门。镁光灯追逐着担架,记者们亢奋的提问如同嗜血的蚊蝇嗡嗡作响。混乱被厚重的消毒水气味和医院特有的肃杀隔绝在外。
我作为家属,被一个面容刻板、公事公办的女警带到一间空置的输液观察室暂时等候。门一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死寂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漫涌上来,几乎令人窒息。
窗玻璃倒影里,那个悬浮在我头顶的银色光环依旧存在。它由无数细密的、不断流转的冰冷光点构成,无声旋转,散发着非人的疏离感。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手腕上被林薇薇抓出的红痕,火辣辣的痛感异常清晰。审判因果这光环到底是什么林薇薇那句棋子和父亲昏迷前那怨毒到非人的一瞥,如同跗骨之蛆,在心头反复啃噬。
3
审判之光
林晚一个带着迟疑和浓浓担忧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我猛地回头。
是苏雅。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红,像是刚哭过。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里面有愧疚,有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头顶升腾着一团代表担忧的柔和的粉紫色光晕,但核心处,却缠绕着几缕代表深深不安和秘密的、不断扭动的暗灰色丝线。
苏雅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前世最后那段黑暗时光里,她的疏远和沉默也曾是压垮我的稻草之一。
你……你没事吧她快步走进来,下意识地想抓住我的胳膊,又在中途停住,手指蜷缩起来,我看到新闻了……太可怕了……薇薇她怎么会……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声音颤抖着。
她咎由自取。我的语气没什么波澜,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头顶那几缕不安的暗灰,你呢刚才电话里……
苏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头顶的暗灰色丝线猛地扭动加剧,几乎要吞噬掉那些柔和的粉紫。电话我……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尖利,我手机……我手机在来的路上被偷了!就在学校后门那条巷子里!我本来想打给你,结果……
手机被偷那个陌生、阴冷的男声……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那不是苏雅!是有人故意冒充她!为了传递那句充满恶意的棋子……翻盘了警告还是……试探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屏幕上闪烁的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未知。
我盯着那串冰冷的数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苏雅也看到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我准备按下的瞬间,病房区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毛骨悚然的疯狂,穿透了隔音并不算好的墙壁,直直刺入耳膜!紧接着是重物砸落、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以及医护人员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奔跑声。
是林薇薇的病房方向!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没有任何犹豫,我拔腿就冲向声音的来源。苏雅愣了一下,也立刻跟了上来。
走廊里一片混乱。护士站的呼叫灯疯狂闪烁,几个护士脸色煞白地抱在一起,惊恐地望着尽头那扇半开的病房门。门内不断传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咔吧声,以及林薇薇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夹杂着诡异笑声的哀嚎。
别……别过来……滚开……啊哈哈哈……好痛……好舒服……
我冲到门口,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单人病房内一片狼藉。椅子翻倒,床头柜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玻璃水杯摔得粉碎。而病床上——
林薇薇被束缚带死死捆在病床上,身体却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疯狂地扭曲、拱起!她的四肢关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吧脆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折。那张曾经清秀的小脸此刻完全扭曲变形,眼球可怕地向外凸起,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瞳孔却收缩成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涣散而疯狂。
但最恐怖的,是她头顶!
在我的视野里,一大片粘稠、污秽、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漆黑丝线,正密密麻麻地从她的头皮里生长出来!它们像无数饥饿的黑色蛆虫,疯狂地扭动、缠绕、勒紧!每一根黑线都深深嵌入她的皮肤,勒出道道青紫的淤痕,仿佛在汲取着什么。而她头顶原本代表谎言的深灰色烟雾,早已被这片蠕动的、散发着绝望和腐朽气息的纯黑彻底吞噬!
这景象邪恶、污秽到令人作呕!
姐姐……林薇薇凸起的眼球猛地转动,死死地盯住了门口的我!布满血丝的眼白中央,那针尖般的瞳孔里,竟诡异地闪过一丝非人的、带着极致恶毒和嘲弄的光!她咧开嘴,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极度诡异的笑容,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欢迎……加入……游戏……
游戏两个字落下的瞬间,她头顶那些疯狂蠕动的黑色丝线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一振!其中一根足有小指粗细、色泽最为浓黑、如同主脉般的粗壮黑线,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骤然从纠缠的线团中昂起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闪电般朝着我的眉心噬咬而来!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瞬间将我锁定!身体的本能发出尖锐的警报,但物理的闪避根本来不及!
就在那根致命的黑线即将刺入我眉心的千分之一秒——
嗡!
一直悬浮在我头顶、无声旋转的银色光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那光芒冰冷、纯粹、带着一种审判般的绝对意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的视野被刺目的银光充斥。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并非来自四肢百骸,而是从灵魂深处、从那银色光环的核心汹涌而出!它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灌注到我的右手指尖!
我甚至没有思考,完全出于一种被激发的、源自光环本能的反应!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对着那噬咬而来的、最粗壮的黑色主脉线,凌空狠狠一握!
嗤——!
一声如同烙铁灼烧皮肉、又似滚油泼入寒冰的刺耳锐响,陡然在凝固的空气中炸开!
在我的指尖前方寸许的虚空之中,一团纯粹由银色光点构成的、拳头大小的光焰凭空燃起!那光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一种焚尽一切污秽与不洁的凛冽气息!
那根凶悍噬咬而来的粗壮黑线,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撞进了这片银色的光焰之中!
啊——!!!
病床上的林薇薇,身体猛地弓成一个反人类的弧度,发出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地狱穹顶的惨嚎!那嚎叫中蕴含的痛苦,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仿佛灵魂正在被生生撕裂、灼烧!
银色的光焰无声地燃烧着。那根撞入其中的黑色主脉线,如同被投入王水的塑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细、扭曲、焦黑!构成它的浓稠黑暗被银焰无情地分解、净化,发出滋滋的哀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腥臭与腐朽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银焰的燃烧,仿佛瞬间引爆了林薇薇体内所有黑色丝线的反噬!
噗!噗!噗!噗!
如同琴弦接连崩断!她头顶、身体各处那无数根疯狂蠕动缠绕的黑色细线,在那根主脉线被银色光焰焚烧的瞬间,仿佛失去了源头和支撑,接二连三地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崩裂声!每一根黑线的断裂,都让林薇薇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一次,口中涌出带着诡异黑色的血沫。那些断裂的黑线如同失去生命的死蛇,迅速变得灰败、干瘪,然后化作一缕缕带着恶臭的黑烟,袅袅消散在空气中。
束缚带被崩断!林薇薇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筋络,软软地瘫倒在凌乱的病床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凸起的眼睛翻白,嘴角残留着黑血和诡异的白沫,彻底失去了声息。只有仪器上微弱起伏的心电图证明她还活着,但头顶那片代表意识的黑线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代表生命垂危的、微弱闪烁的惨绿色光晕。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银色的光焰在我指尖缓缓熄灭,那股源自光环的庞大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精神透支般的虚脱感。我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净化污秽的冰冷触感。这光环……审判净化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引动这种力量
林晚!苏雅带着哭腔的惊呼在身后响起,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眼前的景象而变调,快走!我们快离开这里!不对!你看林叔叔那边!
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病房角落——那里放着一张临时加床,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林国栋。各种监护仪的管线连接在他身上。
就在林薇薇身上所有黑线崩断、化作黑烟消散的同一时刻——
林国栋病床正下方的阴影处,那片被仪器遮挡的、最浓重的黑暗角落,突然如同煮沸的沥青般剧烈地翻滚、膨胀起来!
嘶嘶……
一种令人牙酸、仿佛无数鳞片摩擦地面的、极其细微却冰冷粘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那片翻滚的阴影中渗透出来!
紧接着,一个东西,缓缓地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条……蛇
不!那更像是一道纯粹由粘稠阴影构成的、介于实体与烟雾之间的诡影!它只有婴儿手臂粗细,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不断流动、如同活物般的细密暗纹,散发出比林薇薇身上黑线浓郁百倍的腐朽与恶意!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漩涡!
这条阴影之蛇无声地昂起头,那对旋转的漩涡看向瘫软在床、生机几近断绝的林薇薇。它细长的身体微微弓起,似乎在确认猎物的状态。
然后,它缓缓地、极其自然地扭转了方向。那对没有瞳孔、只有无尽旋转黑暗的眼,冰冷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我!
一股比之前被黑线袭击时强烈十倍、足以冻结骨髓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我全身!仿佛被最顶级的掠食者盯上,灵魂都在尖叫着警告逃离!它不是为了林薇薇而来!它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我!或者……是我头顶这刚刚展现了威能的银色光环!
嘶——!
一声极其轻微却直刺灵魂深处的嘶鸣从阴影之蛇的方向传来。
它细长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下一秒就要化作一道死亡的黑色闪电,向我噬咬而来!速度快到根本不可能用肉眼捕捉!
林晚!低头!
千钧一发之际!苏雅带着哭腔的尖叫划破凝固的恐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下一蹲!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高频震荡般的嗡鸣!
眼角余光瞥见,苏雅不知何时竟从她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那匕首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泽,刀身不到一尺,却异常古朴厚重。刀身上蚀刻着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微微流动的暗金色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爆发出炽烈的金光,将整个刀身包裹,如同一柄燃烧的金色火炬!
她双手紧握着这把符文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即将扑出的阴影之蛇,狠狠投掷了过去!
匕首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带着一种神圣而古老的驱邪之力,精准无比地射向阴影之蛇昂起的头颅!
嘶——!!!
阴影之蛇似乎对这金光极为忌惮,发出了一声尖锐到扭曲的嘶鸣!它扑出的动作硬生生顿住,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扭,试图避开这致命的金光!
噗嗤!
金光擦着它扭动的身体边缘掠过!并没有直接命中核心,但金光与那粘稠阴影接触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印上寒冰!
嗤啦——!
大片的阴影如同被点燃的油脂,发出令人作呕的灼烧声,迅速消融、汽化!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如同烧焦头发混合着硫磺的恶臭!
阴影之蛇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咆哮(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震荡),它被金光灼伤的部位迅速变得稀薄、不稳定。它怨毒地瞪了苏雅一眼,那旋转的漩涡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入。随即,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攻击,细长的身体猛地一缩,如同退潮般,闪电般缩回了林国栋病床下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迅速消散的焦臭黑烟和地板上一个浅浅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印记。
符文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刀身上的金光迅速黯淡下去,那些流动的符文也恢复了沉寂的暗金色。
病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和我、苏雅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我缓缓站起身,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衫。目光死死盯着那阴影之蛇消失的地方,又缓缓移向掉落在地上的符文匕首,最后定格在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的苏雅身上。
她……怎么会……
苏雅大口喘着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后怕。她踉跄着上前,弯腰捡起那把黯淡的青铜匕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抬起头看向我,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林晚……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走……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它们……它们盯上你了!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林国栋病床下的阴影,指向地上那个焦黑的印记,最后指向我头顶那依旧在无声旋转、光芒似乎比刚才更加凝练一分的银色光环。
猎杀……苏雅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恐惧,……已经开始了!
猎杀我盯着她怀中那把古朴的匕首,又看向她头顶那片剧烈波动、充满了恐惧、秘密和某种沉重负担的深灰色烟雾,苏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把匕首刚才那条东西还有你……
我的话戛然而止。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的既不是苏雅的名字,也不是未知号码,而是一串极其简短的、由冰冷的数字和符号组成的乱码:
【07:审判序列激活。目标‘巢穴’坐标锁定:城西,废弃化工厂‘永鑫’。清除指令下达。倒计时:71:59:59…】
这行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眼底。
审判序列巢穴清除指令
我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病房的窗户,望向城市西边那片被工业阴霾笼罩的天空。冰冷的银色光环在头顶无声流转,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净化污秽时那凛冽的余温。
规则棋子
我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扯出一个冰冷、决绝、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战意的弧度。
游戏规则我低声自语,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清晰可闻,目光扫过地上焦黑的印记,扫过昏迷不醒的林国栋和彻底废掉的林薇薇,最后定格在手机屏幕上那跳动的倒计时数字上。
从现在起,规则……由赢家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