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职第一天就遭遇瞳孔地震,
茶水间偶遇前女友,还跟她一起八卦新领导：
听说了吗新来的副总裁才22
杰森嘴更损：这么年轻莫非睡服了董事会
十分钟后,我跟杰森腿都吓软了...
前女友就是新任副总裁！
我低头,发现自己咖啡杯底诡异地浮现一行小字：
再乱说话,就把你泡进咖啡机。
1
猎犬资本,全球金融食物链顶端的巨兽,矗立在城市心脏的黑色巨塔！
我,林小树,今天就要来这里入职。
但我刚进到茶水间,瞳孔就开始地震！
因为,我看到我的前女友,正在咖啡机前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调皮的咖啡液不受控制地跳到她胸前的丝巾上,添上了几滴碍眼的褐色！
嘴里还嘟囔着：这机器该换了...还不如张总那台...
我笑了...
三年没见,她还是笨手笨脚的...
潘小鹿,你在这里做实习生吗我迎了上去。
她看到我,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慌乱,尴尬地一笑,转身就要走！
哟！这是哪个部门的美女,可爱到击穿了我的心脏！
别走嘛,我有个大新闻,一起听听！
一个西装革履,梳着油头,但略显轻浮的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叫杰森,常春藤海归,是我在这个公司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潘小鹿无奈,因为杰森拉住了她的胳膊,只好端着咖啡,暂且留在原地。
只听见杰森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了吗咱部门空降了个新副总裁,才22岁！比咱们都小！
22啊！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吧你说这得是什么背景难不成是睡服了整个董事会...
你嘴里可积点德吧！我伸手捏住杰森的嘴,有些无奈,这家伙哪哪都好,就是嘴贱！
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我也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听说这个副总连PPT也不会做,估计也是个演员型的...
杰森大惊,不会吧那咱们可惨了,PPT不得改到死啊...
我笑着摇摇头：怕啥,到时候咱们只需一起阳奉阴违,划水摸鱼便是,她一个新人,还不被咱们牵着鼻子走！
我见小鹿沉默不语,担心她有些尴尬,于是特意想和她互动一下：小鹿,你说我这法子可好
好...
小鹿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个好字挤了出来,眼神中再没有初见的慌乱,反而多了几分...杀气！
远处,同事的催促声传来。
我跟小鹿道别,拉着杰森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十足,空气净化器也在虔诚低鸣,有一种阴冷的肃杀感。
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和Jason挤在一起,内心弹幕又开始刷屏：
这空调是给企鹅开的吗猎犬我看改名叫哈士奇算了！
就在我内心吐槽能量即将爆表时,会议室那扇沉重的、据说能防弹的胡桃木大门被无声推开。一股更凛冽的气流裹挟着浓郁的、金钱堆砌出的冷香涌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感。
整个会议室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随着众人僵硬地抬起头。
然后,我全身的血液,在十分之一秒内,完成了从沸腾到冰封的全过程。
走进来的女人,一身剪裁完美、一丝褶皱也没有的Armani高定套装,但颈间系着一条略显普通的丝巾。
丝巾边缘,几点深褐色的咖啡渍,此时刺眼无比。
她的妆容精致,气场两米八,眼神扫过全场时,如同秋风扫落叶。
但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
茶水间！咖啡渍！那个被我当成实习生的前女友,还当着她面疯狂蛐蛐的新任副总裁,潘小鹿！
轰——！
我感觉大脑CPU直接被烧干了！
杰森更是吓得三魂出世,七佛升天！他一个哆嗦,手里的热咖啡流到手背上,都毫无知觉。
OH！MY！GOOOOOOOOD！
内心核爆级别的弹幕瞬间刷屏,她...怎么会成了猎犬资本副总裁我刚刚还在茶水间疯狂蛐蛐她,还说要阳奉阴违,摸鱼划水...
我烧干的大脑CPU还在疯狂搜索解决方案。
而台上的潘小鹿,目光已经如同精准的雷达,锁定了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我清晰地看到,潘小鹿那双冰湖般的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怒意,紧接着,又被一丝快意的冰冷彻底覆盖！
在她完美的面具下,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讽刺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走到讲台中央,姿态无懈可击,只是握着麦克风的手指,似乎有些过于用力。
各位新加入的同事们,欢迎来到食物链的顶端。
她那毫无感情起伏,像AI合成的完美声线传遍全场,目光也在有意无意之间,再次扫过我的位置。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目光刚好落在自己手中那印着猎犬Logo的骨瓷咖啡杯上。
杯底,一小圈残留的深褐色咖啡液,正诡异地蠕动、凝聚。
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蘸着这深褐色的墨水,在洁白的瓷面上,清晰地勾勒出一行歪歪扭扭、却透着刺骨寒意的小字：
【再乱说话,就把你泡进咖啡机。】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抬头,惊骇的目光再次射向台上的潘小鹿。
潘小鹿已经在等我了。她的视线与我短暂的交汇,露出了完成某种恶作剧般的狡黠,随后立即又戴上了她那如冰封般完美的面具。
我是负责战略投资的VP,潘小鹿,希望大家好好协助我！可不要看我经验少就阳奉阴违,划水摸鱼哦！K总会帮我把关的！
她微微颔首,背后,是那位以冷酷和神秘假发闻名的CEO,K总！
我苦笑,刚刚在茶水间的笨拙姑娘,没想到一转身,就变成了高贵冷艳的冰山美人。
这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潘小鹿...
难道是职场的毒打让她面目全非
而再次低头间,咖啡杯底的字迹竟再次浮现：
【树,救我!】
轰！
脑子冒烟了！
2
救我
我指得是谁潘小鹿吗
前一秒还警告我不要乱说话,后一秒就要我救她
精神分裂
还是一人分饰两角
还是古早偶像剧里的桥段：女主被恶灵附体,自我意识只能短暂地清醒...
我再次抬起头,但潘小鹿不再看向我,似乎是在...刻意躲避
但她冰冷的声音仍在继续：
猎犬不相信眼泪,只相信结果。不相信过程,只相信报表上冰冷的数字。
收起你们在商学院学到的那些温情脉脉的废话。在这里,赢家通吃,输家...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
很难相信这种话会从潘小鹿的嘴里说出。
那个连使用自动咖啡机都有些笨拙,踩到小虫子都要内疚半天的姑娘...
而接下来,她继续刷新着我对她的认知。
为了让大家更清晰地理解猎犬的行事风格,
潘小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宣读天气预报,本季度,我们将锁定一个‘甜蜜’的目标。
她身后巨大的曲面LED屏幕亮起,赫然是甜蜜奶茶那充满泡泡糖梦幻感的Logo,旁边配着其近一年稳健上扬、让无数分析师眼红的K线图。
我们的目标,
潘小鹿的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却让会议室温度骤降十度,让‘甜蜜’的股价,跌穿地心！
语气笃定得如同在说太阳明天会升起。
诶！
我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到地上...
跌穿地心！
她是认真的吗！
甜蜜奶茶可是近来大热的明星品牌,财务状况好得能当教科书案例！
这目标简直比让我们用Excel徒手造核反应堆还离谱！
是猎犬疯了
还是潘小鹿疯了
她以为她是言出法随的女神吗！
还没等我理清思绪,我们分析组组长,乔伊,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林小树,还有杰森！
关于甜蜜奶茶的深度分析报告,明天早上九点前,我要在我的邮箱里看到它！
记住,是要跌穿地心的可行性路径分析,别给我写套话和废话！
说完,他还拍了拍我跟杰森的肩膀,小声说道：这可是潘总亲自盯的项目,表现机会,懂
我和Jason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三个大字：
完犊子！
甜蜜蜜的股价坚挺得像钛合金,跌穿地心除非创始人突然宣布把公司捐给外星人！
接下来的24小时,我跟杰森真切地体验了什么是职场过山车！
我和Jason就像两头发了疯的骡子,被拴在数据分析的磨盘上,疯狂地转。
我俩把Excel表格拉出了星际旅行的长度,财务模型建得比迪拜塔还复杂,试图从甜蜜蜜完美的报表里抠出哪怕一丝裂缝。
遗憾的是,对方毫无破绽！
这甜蜜奶茶就像是团成一团的刺猬,毫无破绽,无从下嘴！杰森一脑门子黑线,第N次把鼠标摔在了桌子上,这是要我们玩大家来找茬吗救命,我眼睛都要瞎了！
我灌下一大口冰美式,苦涩的液体也无法压下心头的烦躁。目光时不时飘向顶层副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潘小鹿那句冰冷的跌穿地心和杯底诡异的字符,如同两股电流在我脑子里打架。
你说...潘总她...我压低声音,跟杰森说道：她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是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核弹
杰森嗤笑一声：内幕或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她是在报我们之前蛐蛐她的仇！唉,这小鞋穿的,真难受！
报仇穿小鞋
我沉默了...
我想起大学时的潘小鹿,那个即便被人误解但也会报以笑容的女孩。又怎么会暗戳戳地给人穿小鞋呢
莫非,是哪个老妖怪给他夺舍了
突然,我的手机弹出一条即时财经快讯推送：
【突发！甜蜜奶茶旗舰店惊爆卫生丑闻！顾客拍到活蟑螂从饮品中爬出！视频疯传！】
我和Jason同时扑到屏幕前,虽然视频拍得有些模糊,但那只在奶盖上奋力挣扎的蟑螂触须清晰可见。背景音是顾客的质问和店员的慌乱,评论区瞬间炸锅,甜蜜蜜蟑螂奶茶
的词条火箭般窜上热搜。
卧天！真出事了！杰森惊得合不拢嘴,这也太...太巧了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巧不！这简直是精确制导的打击！
快！快看！又一条！杰森指着另一条消息。
【甜蜜奶茶创始人慕容总直播宣布：看破红尘,即日起出家清修！公司事务交由职业经理人团队！】
直播间里,甜蜜奶茶那位以精明强干著称的中年创始人,正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僧袍,神情…安详！面对记者的狂轰滥炸,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便飘然离去。只留下整个直播间和整个资本市场,在风中彻底凌乱。
噗通！
杰森直接从椅子掉了下来,表情如同见了鬼,出家了他昨天还意气风发地宣布要进军东南亚市场啊！这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连续两个负面消息,迅速在股市引发慌乱。
甜蜜奶茶的股价,那条原本昂扬向上的红线,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跳了下去！
我盯着屏幕上那根正在跳水的股价曲线,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便有了太阳！
潘小鹿说要甜蜜奶茶股价跌穿,于是他们店里有了蟑螂,就连创始人也出家了
这是什么狂疯咒语
3
言出...法随
一个荒诞至极、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哔——呜——哔——呜——！
一阵刺耳而滑稽的故障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开放办公区！
所有人惊愕抬头,只见那几台刚刚还在勤勤恳恳工作的、价值不菲的瑞士全自动咖啡机,此刻像集体发了羊癫疯！
研磨仓疯狂空转,热水管胡乱喷射,蒸汽阀发出放屁般的怪响,奶泡喷头如同失控的消防水枪,将滚烫的牛奶和咖啡液混合物,精准地喷溅到附近几个正端着杯子、目瞪口呆的精英身上！
烫！烫死我了！
啊！我的杰尼亚西装！
救命！我的新手机！
尖叫声、咒骂声、警报声混杂一片,空气中全是浓郁的咖啡香和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看着眼前这荒诞绝伦的一幕,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突然之间,我仿佛又看到了今早潘小鹿丝巾上的咖啡渍,仿佛又听到了她嘟囔的那句：这机器该换了...
一句无意的抱怨...让公司咖啡机全部罢工...
一句冰冷的断言...让上市公司股价贴穿地心...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潘小鹿...你是言出法随的概念神呀！
而潘小鹿空降副总裁的谜团,似乎也有了一个离奇却唯一合理的解释：她那开了光的嘴,就是猎犬资本这只金融巨兽最锋利的獠牙！
这个可能性让我坐立难安,我很想冲到她的办公室里看看她,但她的办公室在次顶层,哪里是我这种小虾米可以进得去的！
我只能从茶水间的只言片语里听到关于她的八卦新闻：
听说了吗就那个‘内衣界的苹果’——爱神密语！潘总昨天在战略会上就说了句‘我要让他们亏得底裤都不剩’,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一个消息灵通的女同事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怎么着股价跌了
跌那太温和了！
女同事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就在今天！他们的产品的质检报告出了问题,现在所有的商品全部下架,被责令无限期整改！现在真是一条底裤都不剩了！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也...太邪门了吧
嘘！小点声！什么邪门！这叫潘总战略眼光精准！市场预判超前！懂不懂
这话听得我冷汗直冒...
短短数日,已经有两家上市公司惨遭毒手！
潘小鹿现在就像是一个所向无敌的因果律武器,遇神杀神,遇魔降魔！
可她也只是个22岁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她的小心脏,能否承受住这份深重的罪孽感
就在这时,我的内部聊天软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正是【VP-潘小鹿】。
林小树,将Q3潜在做空目标分析报告,送到我办公室。Now！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特别是末尾那个Now,带着电子合成音般的冰冷催促。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有些期待,但又有些不安...
但至少,我现在终于可以走上那部通往次顶层,需要特殊权限的专属电梯,走进潘小鹿的办公室。
滴！
权限识别通过。电梯平稳上升,失重感轻微。
电梯里光可鉴人,映出我略显僵硬的身影,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潘小鹿身上那种独特的冷香。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三年前,我俩分手的那个夜晚。
【那次就是在一个电梯里,我对潘小鹿说出那句分手,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直到电梯再次开门...】
这次,我走出电梯,仿若横跨了一个世纪！
副总裁办公室区域,厚厚的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安静得像墓园。
在秘书的示意下,我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进！
潘小鹿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比通讯软件里的文字更加冰冷。
我推门进去。办公室大得空旷,仿佛进入一个另外的空间。黑白灰作为主色调,线条冷硬,除了必要的办公家具和巨大的屏幕墙,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
潘小鹿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挺拔的身影,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潘总,您要的报告。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专业,把打印好的文件轻轻放在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潘小鹿缓缓转过身。她的妆容依旧,仿佛戴着冰冷的面具。
但近距离看,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仿佛面具上面无法遮盖的裂痕。
而在疲惫之外,我还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在害怕...
终于,我一个没忍住,话从嘴边溜了出来：你...还好吗
潘小鹿的身体瞬间一僵,仿佛被闪电击中。她看向我,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她的眼神中奔涌而出,朱唇微启,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强行挤了出来：
救...我...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右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缓缓地向她的手拉去。
我想拉着她,逃离这里！
就在我的手拉上她的那一秒,她的双眼又再次蒙上了一层冰霜,变成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滚！她抓起桌上那份报告,语气重新变得冰冷强硬,像是在掩盖刚才的失态,把Q3所有潜在做空目标给我分析透！特别是那些估值虚高、基本面有瑕疵的！
她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立刻！去！
随后,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身体也在忍不住地颤抖,一句狠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要让他们亏...
唔！
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添点罪孽吧...潘总！
在她冷漠...愤怒...惊愕...又有些无助的注视下,我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4
我回到工位上,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潘小鹿的惊恐、求助以及失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让人捉摸不透。
猎犬资本不是她的舞台,而是她的囚笼！
那所谓的言出法随,更像是对她的诅咒！而猎犬正在贪婪地利用这股力量,一步一步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我强迫自己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Q3做空目标清单,每一个名字背后,似乎都悬着一把由潘小鹿的金口驱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行...得透口气...
我感觉再待办公室里,自己就要窒息了。
我抓起空咖啡杯,像逃难一样冲向消防通道——这个摩天大楼里唯一没有监控、允许短暂摸鱼的喘息之地。
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办公区的喧嚣和冷气。楼梯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消毒水味道。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楼上转弯处的阴影里传来。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我放轻脚步,悄悄往上走了几级台阶。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潘小鹿...
三十分钟前才把我骂出办公室,冷若冰霜的潘副总裁。此刻正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着。
昂贵的套装皱巴巴的,精心打理的发髻也黏在汗湿的额角。爱马仕丝巾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她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泥潭、瑟瑟发抖的雏鸟,褪去了所有华丽冰冷的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无助和恐惧。
为什么是我...
我不想这样...
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
好累...真的好累...
可有些时候...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啊...
破碎的呢喃混杂在呜咽中,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眼前这个崩溃哭泣的女人,和三年前那个因为方案被否就躲起来哭的姑娘,身影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合了。
她还是她,但她又不是她！
一股酸涩的情绪猛地冲上我的鼻腔。所有的震惊、疑惑、甚至是一点点的怨气,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心疼的情绪淹没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像大学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习惯性地放着一小盒柠檬糖,潘小鹿压力大时唯一的安慰剂。
我摸出一颗黄澄澄的糖果,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我只犹豫了一瞬,然后就轻轻走了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糖放在了潘小鹿手上。
潘小鹿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惊愕地看着手上那颗突然出现的柠檬糖,又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看向我,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慌乱和脆弱。
你……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那颗糖,又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冲她一笑：别放弃啊！无敌鹿！命运要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无敌鹿...那是她每次哭完鼻子都会给自己的称呼...
听到这个称谓,潘小鹿眼神里的迷茫与空洞,终于被撕裂开了一道裂缝,多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三天后,一个代号黑钻的项目启动了。
这一次,猎犬的目标叫做天兴科技,这家公司拥有一种革命性的算法模型,成本低廉,效率极高,一旦推广,将彻底改变全球AI行业的格局。
猎犬的目标也不是投资,而是彻底毁灭。
他们要买下天兴科技,立刻雪藏技术,肢解团队,确保这项技术不再发展,以维护他们投资在其他科技公司身上的巨大利益。
内部研讨会上,听着后续的项目计划,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猎犬却遭遇了天兴科技的顽强抵抗,听说领头的人年纪跟我年纪相仿,刚刚从他舅舅手里拿回公司。
接连的挫败让K总很愤怒,终于,他决定动用猎犬的核武器--潘小鹿！
潘总,
K总的声音自带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脸上挤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时机到了。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胜利。让所有人看到,猎犬的意志不容违背。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向潘小鹿,用你的‘专业判断’,给‘绿洲’的创始人,一个深刻的‘祝福’吧！我相信,以你的‘远见卓识’,一定能找到最‘高效’的路径。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高管的目光都聚焦在潘小鹿身上,带着期待、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潘小鹿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她的手指死死抠着会议桌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颤抖。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抗拒。
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言灵之力在体内蠢蠢欲动,如同即将挣脱锁链的凶兽。
她知道,一旦开口,无论说出什么祝福,其后果都将是灾难性的、无法挽回的！那是真正的谋杀！
她几乎是本能地看向会议桌的另一端,也同样在担心地望着她的我。那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看向唯一的浮木。
我的心脏被那眼神狠狠攥住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我胸腔里炸开！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柠檬糖,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潘小鹿的方向,屈指一弹！
那颗小小的、黄澄澄的柠檬糖,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啪嗒！
那糖果精准地掉落在潘小鹿面前的会议桌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一份摊开的收购方案上。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瞬间聚焦到那颗突然出现的糖果上。
5
潘小鹿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那颗熟悉的柠檬糖,眼中的恐惧和绝望消失了大半,多了几分勇气,还有一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她把那颗糖攥在手里,然后抬起头,迎向K总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果断：
我...我相信...
她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生怕我相信K总您最近...一定特别渴望享受一下平静的田园生活远离这些喧嚣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K总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神从错愕迅速转变为暴怒：潘小鹿！你……
咕咕咕咕——！
他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一大群肥硕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灰鸽子,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疯狂地用喙和爪子攻击着老K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
同时,老K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秘书脸色煞白地冲进来,也顾不得礼仪了：K总！您家...您家顶层水管突然爆裂！水淹了整个收藏室！夫人说...说您那幅刚拍下的莫奈名画...
K总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刚想咆哮,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他颤抖着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K总！您在漂亮国的牧场出问题了...需要您立刻回国...
噗通！
K总,这位在金融界呼风唤雨、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大佬。被刺激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昂贵的真皮椅背上！
K总！
快叫救护车！
医生！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高管们乱作一团,扶人的扶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场面彻底失控。
只有潘小鹿呆坐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如同荒诞喜剧般的混乱场面。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里,除了后怕,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反抗的火苗。
她看向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朝我比了个耶！
黑钻项目因K总的田园假期而暂时搁浅,但猎犬资本并没有停下,反而因老K的意外陷入了一种更诡异的、高压的平静。
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和潘小鹿像行走在薄冰上的偷渡者,必须抢在冰面彻底碎裂前,找到一条生路。
但就在这个时候,潘小鹿却消失了！
再见她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慈善晚宴--猎犬资本主办的星辰之夜！
晚宴在市中心最奢华的七星级酒店宴会厅举行。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流动的星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和雪茄的味道。
巨大的慈善支票模型矗立在舞台中央,数字大得足以闪瞎人眼。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挤满了红毯两侧,毫不吝啬地按着手里的快门。
潘小鹿作为新任副总裁,自然是记者们的焦点之一。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酒红色丝绒礼服,妆容精致,气场全开,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界名流之间,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资本新星。
晚会进行到高潮,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潘小鹿端着一杯香槟,姿态优雅地朝着灯光位走去,按照晚会流程,她将要代表猎犬资本做最后的发言。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声音不高,却恰好能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当她谈完企业社会责任、公益本质等核心命题以后,话锋突然一转：
......是啊,猎犬资本始终秉承着一颗公益之心,以感恩的心态回报社会...我们也一定会在这个基础上精益求精,哪怕是把公司的全部收益都用来回报社会,也在所不辞！
最后那句,用全部收益来回报社会,她咬字极重,带有一种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生命力量！
这句话说完,见识过潘小鹿威力的人都慌了！
言出法随,这意味着猎犬资本也会向甜蜜奶茶、爱神秘密那些公司一样,因为潘小鹿而走向毁灭...
我此时也混在不起眼的侍应生队伍里,准备等混乱发生,带着她一起逃离这里。
3分钟过去了...
5分钟过去了...
15分钟过去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潘小鹿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高大男子。
他们一左一右,看似礼貌实则强硬地将潘小鹿与其他宾客隔开。其中一人微微俯身,在潘小鹿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看到潘小鹿的身体瞬间绷紧,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位置。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还有一丝诀别！
她极其轻微地、却无比坚定地,对着我摇了摇头。
然后,她就被那两个黑衣人护送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迅速带离了喧嚣的宴会厅,消失在侧门的安全通道里...
不！
一股混合着不甘、挫败、痛苦以及愤怒的感觉袭来,将我的内心绞得粉碎,但似乎也将什么东西点燃了！
我在内心疯狂吐槽,恨不得此刻有个弹幕按钮,用弹幕将这些虚伪恶毒的人全部埋了！
而就在这时,同事群里突然开始疯狂刷屏,猎犬资本大楼,现在正发生着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6
几乎在我疯狂吐槽的同一时间,所有正在会议室、工位上播放或编辑PPT的电脑,屏幕骤然一闪！
无论内容多么严肃高端——是价值百亿的收购方案、还是严谨复杂的财务模型——所有的文字、图表、背景,瞬间被替换成了满屏跳跃的、亮黄色的海绵宝宝！
章鱼哥愁眉苦脸地出现在资产负债表上,派大星傻笑着坐在KPI曲线图的顶端,海绵宝宝挥舞着铲子铲走了原本的LOGO！
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自动播放起了欢快的《海绵宝宝》主题曲！
What
is
that
一个正在给客户进行重要演示的MD（董事总经理）看着满屏的海绵宝宝,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我的模型！我的数据！全没了！
一个量化分析师抱头惨叫。
关掉！快关掉音响！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欢快的Who
lives
in
a
pineapple
under
the
sea
响彻每一个角落,无情地嘲弄着金融精英们引以为傲的专业和严谨。
猎犬资本,彻底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和尴尬！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场慈善晚宴的,又是如何回到公司的。
工位上,电脑屏幕还残留着强行退出后海绵宝宝PPT的黄色残影。
一股奇怪的气氛笼罩着办公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茫然和深藏的恐惧。
潘小鹿的办公室大门紧闭。门口站着的不再是那位妆容精致的女秘书,而是换成了两个我从未见过的、穿着深灰色制服、如同机器人般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禁令。
我的领导,乔伊,幽灵般出现在我身旁,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作呕的假笑。但他声音却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小林啊,年轻人,冲动是魔鬼。有些风景,看看就好,别想着翻墙。猎犬不喜欢不听话的看门狗。好聚好散,嗯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默默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没有告别,没有犹豫。我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沉默地穿过一片狼藉、气氛压抑的办公区,走向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猎犬资本内部那冰冷、奢华、令人窒息的世界隔绝在外。
电梯平稳下降,我看着金属门上映出的自己那张疲惫、迷茫又带着一丝不甘的脸。我掏出手机,准备提前叫一辆出租车。
就在这时——
叮咚！
一条新的加密信息,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发件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由数字和字母随机组成的乱码邮箱。
信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小树的心脏：
【林先生,潘小姐的能力我们深感‘惋惜’。但您与她‘协同’期间,公司发生的某些‘巧合’……其触发机制,似乎与您强烈的‘主观意愿’高度共振有趣。猎犬的大门,永远为真正的‘特殊人才’敞开。期待您的‘进化’。】、
我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手机啪地一声掉在电梯里,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我此刻混乱的神经。
协同主观意愿共振！
莫非公司里刚刚经历的那些荒诞不经的场景,竟出自我手
叮！
电梯发出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外面是车水马龙、阳光刺眼的世界,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缓缓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还好,勉强还能用！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不知被何人传到了我的手机上,透过碎裂的屏幕,我勉强辨认：
画面中,潘小鹿静静地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镜头。她的身影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瘦小、孤寂。她的面前,似乎只放着一件东西：
一个黄澄澄的柠檬糖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