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钢琴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顾言川站在音乐厅的舞台上,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如同天神降临。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而我站在最后一排,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终于站在了他应该站的高度,而我,早已不在他的世界里。
三年前,我是音乐学院里最出名的追星女孩。不是追明星,是追顾言川这颗校园里最亮的星。
他是天才,十八岁就拿遍了国内所有钢琴比赛的金奖。我是学渣,连最简单的小步舞曲都弹得磕磕绊绊。
我们就像两个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直到那年秋天,我豁出去了。
顾言川！我站在练琴房外面喊他的名字,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他从琴房里走出来,眉头微皱,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我,没有一丝温度。
你好,我叫叶星辰。我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了脚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顾言川看了我三秒,然后转身走进了琴房。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但我没有放弃。
第二天,我又出现在他面前。这次我准备了他爱喝的蓝山咖啡。
我说过了。他连看都没看咖啡一眼。
你没说不喜欢我。我笑得很灿烂,所以我觉得还有机会。
顾言川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至今还记得,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从那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小尾巴。
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他练琴,我就在外面等着。他去音响室调音,我就帮他搬设备。他参加比赛,我就坐在台下给他加油。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一个连基本功都不扎实的普通学生,怎么配得上钢琴王子顾言川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就是喜欢他。
喜欢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喜欢他专注演奏时的侧脸,喜欢他偶尔对我露出的无奈表情。
那些无奈,在我眼里都是宠溺。
一年过去了,顾言川依然对我爱搭不理。但他也没有明确拒绝过我,甚至有时候会在我面前多停留几秒。
我觉得自己有戏。
直到那个春天,一切都变了。
韩若雪转学到了我们学院。她是从国外回来的海归,钢琴水平比顾言川只强不弱。更要命的是,她长得像个洋娃娃,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是顾言川喜欢的类型。
她来的第一天,就主动找到了顾言川。
我听说过你,顾言川。她站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以合作一首四手联弹吗
那一刻,我看见顾言川的眼中有了光。
不是看着我时的无奈,也不是看着别人时的冷漠,而是遇见同类时的惊喜。
他们真的合作了。月光奏鸣曲,四手联弹。
我站在练琴房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并肩坐在钢琴前。他们的手指在同一架钢琴上飞舞,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彼此的灵魂都融合在了音乐里。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门当户对。
不是指门第,而是指灵魂的层次。
我和顾言川,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韩若雪来了两个月后,顾言川终于开口对我说话了。
叶星辰。
我正在给他的琴凳擦灰尘,听到他的声音,心脏狂跳。
你有什么事吗我回过头,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顾言川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别的情绪。不是冷漠,也不是无奈,而是...愧疚
你别再来了。他说。
我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什么
你别再跟着我了。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我不会喜欢你的。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走廊里其他练琴房传来的琴声。
我蹲下身捡起抹布,站起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因为韩若雪吗
顾言川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让眼泪流得更干净一些,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琴声,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那首曲子,我为了他练了整整一年,至今都没有机会弹给他听。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出现在顾言川面前。我换了座位,换了路线,甚至换了专业。
但我依然会偷偷关注他的消息。
他和韩若雪真的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参加比赛,一起出国深造,一起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
而我,像个小丑一样,把这三年的青春都浪费在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想上。
毕业那天,我没有参加典礼。我一个人坐在学校后山的小亭子里,看着夕阳西下。
手机里传来消息,是室友发来的照片。顾言川和韩若雪站在毕业典礼的舞台上,他搂着她的腰,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照片的标题是：音乐学院的金童玉女,终成眷属。
我删掉了所有关于顾言川的照片,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这三年来的所有回忆。
然后我换了个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2
五年后,我再次听到顾言川这个名字,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
我们这次要合作的钢琴家是顾言川,国际知名的青年音乐家。策划总监点击着PPT,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五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好看。比学生时代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少了几分青涩的冷漠。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钢琴前,眼神专注而深邃。
这次的音乐会宣传活动,我们需要一个有音乐背景的策划师来负责。总监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最后停在我身上,星辰,这个项目交给你了。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好的。
散会后,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顾言川,忘记了那段青涩的暗恋时光。
但看到他的照片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涌了回来。
助理小张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星辰姐,这是顾言川工作室发来的资料。他们说明天下午会来公司谈合作细节。
我接过文件,看着封面上的名字,心跳得有些不规律。
知道了。
对了,小张又说,听说顾言川单身了。他和那个韩若雪去年分手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的粉丝啊！小张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分手的消息当时还上了热搜呢。韩若雪好像劈腿了一个指挥家。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关于顾言川的回忆。
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他说不会喜欢我时的表情,他和韩若雪四手联弹时的专注...
我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但原来有些人,一旦爱过,就会在心里留下永远的痕迹。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到了会议室。
我换了一身正式的套装,化了淡妆,把头发梳成干练的马尾。我要让他看见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幼稚跟屁虫的我。
三点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言川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头发比学生时代短了一些,但依然很有型。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助理。
我站起身,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叶星辰,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
顾言川看见我的那一刻,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我。
几秒钟后,他也伸出手。
你好,我是顾言川。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我感觉到了他手心的温度。
请坐。我收回手,示意他坐下。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我们讨论了音乐会的主题、宣传策略、媒体合作等细节。
顾言川表现得很专业,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如果不是我注意到他偶尔会偷偷看我一眼,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我。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离开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他。
叶星辰。他突然开口。
我正在收拾文件,听到他的声音,手顿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我没有抬头,继续收拾着桌上的资料。
你...过得还好吗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挺好的。我笑了笑,顾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明天我会把详细的策划方案发给你。
我拿着文件夹走向门口。
星辰。
他叫住了我。这次他叫的是我的名字,不是全名。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打断了他,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仅此而已。
说完,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电梯里,我靠在墙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面对他时风轻云淡。
但当他叫我星辰的时候,我差点就破功了。
那个称呼,曾经是我最渴望从他口中听到的。
3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顾言川的工作接触越来越频繁。
我们一起确定音乐会的曲目,一起挑选场地,一起策划媒体宣传。他表现得很专业,从不提及过去的事情。
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努力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比如,他会在讨论工作的时候,顺便询问我的近况。
你现在住在哪个区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你还弹钢琴吗
我都会礼貌地回答,但从不多说。我们之间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他想靠近,我就后退。
直到那个雨天。
我们约在音响工作室试听演出设备。外面下着大雨,我没带伞,在门口等着雨停。
顾言川从工作室里走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
没带伞
嗯,没事,等雨停了再走。
他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雨伞。
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车。我拿出手机,但显示附近没有车辆。
这个时间点很难打到车。他已经撑开了伞,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走了出去。
伞不算大,我们两个人撑着有些拥挤。为了不被雨淋到,我不得不靠他更近一些。
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和记忆中一样。
你的车在哪里我问。
前面路口。
我们一路无话,只有雨声和脚步声。
快到路口的时候,一辆车飞速驶过,溅起一片水花。顾言川迅速把我拉到他身边,用身体挡住了泥水。
没事吧他低头看着我,眼中有担忧。
我们靠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水珠。
那一刻,我的心狂跳起来,就像五年前一样。
我...我没事。我迅速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顾言川伸手扶住了我。
小心。
我们到了他的车旁,他为我打开副驾驶的门。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在这里下车就行。
星辰。他叫住我,让我送你回去,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助。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我们是否还能算是朋友。
我上了车。
车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是德彪西的《月光》。
你还是喜欢印象派的音乐。我说。
你还记得。他有些惊讶。
我记得很多事情。我看着窗外,你喜欢德彪西,讨厌肖邦的夜曲,觉得太煽情。你只喝蓝山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你习惯在演出前一个小时练音阶...
我说了一大串,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车厢里安静下来。
你...都还记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回答。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星辰。
我回过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恨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恨。我说,恨一个人太累了,我没那么多精力。
说完,我下了车。
站在楼下,我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雨夜中。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脑海里还是刚才的画面。
他问我恨不恨他。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的不自量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现在,连恨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4
音乐会的排练开始了。
作为策划负责人,我需要全程跟进。
顾言川坐在舞台中央的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飞舞。音乐厅里回荡着他演奏的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
我坐在台下,听着熟悉的旋律,想起了很多往事。
大学时代,我曾经偷偷躲在音乐厅的角落里听他练琴。那时候的我,总是被他的音乐感动得眼泪直流。
现在的我,依然会被他的音乐打动,但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少了青涩的悸动,多了成熟的欣赏。
排练结束后,顾言川走下舞台。
感觉怎么样我问。
还不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明天正式演出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我收拾着手里的资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我,你明天会来看演出吗
我愣了一下,我是工作人员,当然会来。
我是说,作为观众。他的眼神有些期待,我希望你能坐在台下,好好听一场我的演出。
我看着他,心中有些复杂。
为什么
因为...他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想让你听见我现在的音乐。
第二天晚上,音乐会如期举行。
我换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灯光暗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顾言川穿着燕尾服走上台,向观众鞠躬。
他的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我身上,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演出开始了。
第一首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二首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第三首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每一首都演奏得完美无瑕,台下掌声雷动。
最后一首,他没有按照节目单演奏预定的曲目,而是演奏了一首我非常熟悉的曲子。
《致爱丽丝》。
那首我为了他练了一年,却从来没有机会弹给他听的曲子。
在那一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动。
五年了,他居然还记得这首曲子。
演出结束后,我没有等散场,直接离开了音乐厅。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到音乐厅外面的花园里,我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星空。
今晚的星星很亮,就像五年前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夜晚。
逃跑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顾言川正朝我走来。他已经换掉了燕尾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
演出很成功。我说,你应该去参加庆功宴。
我更想和你聊聊。他在我旁边坐下,你哭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没有。
最后那首曲子,你听出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演奏那首
因为我想告诉你,我记得你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他转过身看着我,包括你为了我练了一年的那首《致爱丽丝》。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顾言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我不想让它过去。他的声音很认真,星辰,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什么
重新追你。
5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
五年前,我用尽全力追他,他头也不回地拒绝了我。
五年后,他说要重新追我,我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觉得时间可以倒流吗我问他。
不能。他说,但时间可以给人改变的机会。
你变了什么
我学会了珍惜。他看着我的眼睛,学会了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我站起身,走到花坛边。
顾言川,你知道那三年我过得有多难吗
他沉默了。
每天早上起床,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能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每天晚上睡觉前,我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明天该怎么让你注意到我。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你身上,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谁。
最后你告诉我,你不会喜欢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努力控制着情绪。
所以,当你现在说要重新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顾言川站起身,走到我身后。
星辰,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说那些话。
可是不能重来,不是吗我转过身面对他,而且,你当时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不喜欢我,喜欢的是韩若雪。
提到韩若雪,顾言川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他的声音很轻,我以为我爱的是她的才华,她的美貌,她和我的相配。但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爱,那只是欣赏。
那什么是爱
爱是...他停顿了一下,爱是想到一个人的时候,心脏会不由自主地跳快。即使那个人不在身边,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爱是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愿意为了她变成更好的人。
你从韩若雪身上感受不到这些
没有。他坦诚地说,但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
我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很早就有了,只是我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他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你跟着我的那三年,我其实并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他打断了我,我害怕如果接受了你,我就要承担起爱一个人的责任。那时候的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音乐,自己的前途,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直到你消失了,我才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夜风轻抚着我们的脸庞,花园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汽车声。
星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认识你,让我重新爱你。
他的话很真诚,眼神很恳切。
但我的心已经不是五年前那颗炽热的心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可以等。他说,多长时间都可以。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花园。
回到家,我坐在钢琴前。
这是我工作后买的第一样奢侈品,一台二手的立式钢琴。
我很久没有碰它了,琴键上有些灰尘。
我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键。
清脆的琴声在房间里响起。
然后我开始弹奏《致爱丽丝》。
那首五年前我为了他练了一年的曲子。
弹着弹着,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怦然心动,想起了跟在他身后时的小心翼翼,想起了被他拒绝时的心碎,想起了离开他时的决绝。
那些回忆,有甜有苦,有笑有泪,构成了我青春里最重要的一段经历。
现在,他说要重新开始。
可是,爱情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6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川没有联系我。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就像五年前我以为他会被我的坚持感动一样。
但我错了。
第四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束向日葵。
送花的小哥说,这是一位顾先生订的。每天早上九点准时送达,连续一个月。
向日葵,不是玫瑰。
我记得他曾经说过,玫瑰太俗气,向日葵才是最美的花,因为它们永远面向阳光。
那时候我还问他,如果没有阳光怎么办
他说,那就自己成为阳光。
第二束花来的时候,附着一张小卡片。
星辰,你就是我的阳光。
第三束花的卡片写着：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场音乐会吗你说肖邦的夜曲让你想哭。
第四束：你喜欢雨天,说雨声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
第五束：你总是在我练琴的时候偷偷流眼泪,我以为你是被我的音乐感动了。后来才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流泪。
每一张卡片都记录着一个关于我的细节,都是五年前的事情。
我以为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原来他都记得。
同事们开始八卦我的神秘追求者。小张更是兴奋得不行,每天都要问我是不是要脱单了。
星辰姐,这个人也太浪漫了吧！而且肯定很有钱,向日葵现在这个季节不便宜呢。
我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一个星期后,我在公司楼下遇到了顾言川。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在等我我问。
想请你喝杯咖啡。他把手里的咖啡递给我,蓝山,不加糖不加奶。
我接过咖啡,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是这个口味
猜的。他笑了笑,有些东西不会变,比如对咖啡的喜好,比如对一个人的感情。
我们走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下。
花收到了吗他问。
收到了。
喜欢吗
向日葵很美。我说,但是,顾言川,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五年前,我追你的时候,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你追我,我却对你爱搭不理。我喝了一口咖啡,这是不是叫做报应
顾言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的笑容,不是客套的微笑,也不是苦涩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阳光灿烂的笑。
如果这是报应,我愿意承受。他说,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能原谅我,能重新接受我。
你这么确定我会接受你
不确定。他诚实地说,但我会努力让你重新看见我的好。
你的好
我会做饭,虽然手艺一般。我会修电器,虽然有时候会把东西弄得更坏。我会唱歌,虽然没有钢琴弹得好。他一本正经地数着自己的优点,最重要的是,我会爱你,比五年前的你爱我更深,更用心。
我被他逗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为了追你,我看了很多恋爱指南。他有些不好意思,还问了我的朋友们,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生重新喜欢上自己。
想象着高冷的钢琴王子看恋爱指南的样子,我忍不住又笑了。
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要真诚,要坚持,要让她看见你的改变。他看着我,还有,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安全感
让她知道,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她了。
咖啡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是一首我很喜欢的爵士乐。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言川,恍惚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五年前,我多希望能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聊着彼此的心事。
现在梦想成真了,我的心情却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顾言川,你真的确定自己爱的是我吗我问,而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因为得不到所以想要
这个问题让他沉默了很久。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问题。他最终说道,我也怀疑过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但是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心里涌起的不是愧疚,也不是征服欲,而是想念。
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你的声音,想念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
我想和你一起听音乐,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那些情侣会做的事情。我想在你难过的时候拥抱你,在你开心的时候分享你的快乐。
这不是愧疚,星辰。这是爱。
他的话让我的心跳加速。
但我依然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需要回去了。我站起身,谢谢你的咖啡。
星辰。他叫住我,我会继续等你的答案。
我点了点头,走出了咖啡厅。
回到家,我看着桌上的向日葵,心情很复杂。
爱情,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7
两个星期后,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首先是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要来城市看我。
妈,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再忙也要看看我女儿。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而且我听你小姨说,你最近有男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小姨怎么知道的
她说看见你的朋友圈,每天都有花。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拍了几次向日葵发朋友圈。
妈,那不是男朋友。
那是什么
是...追求者。
哟！妈妈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什么样的追求者做什么工作的长得怎么样
我无奈地笑了,妈,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当然要问了！我女儿都快三十了,还不谈恋爱,我能不着急吗
最后我拗不过她,答应她这个周末来城市住几天。
挂了电话,我开始头疼。
我妈是个很传统的人,如果知道这个追求者是我的前暗恋对象,而且还是个音乐家,她一定会有很多意见。
第二天,顾言川照常来公司楼下等我。
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每天下班时间,他就会出现在公司楼下,有时候带咖啡,有时候带甜品,有时候只是简单地说句下班了。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问。
我妈要来看我。
那是好事啊。
不是好事。我叹了口气,她以为我有男朋友了。
顾言川眼睛亮了一下,因为向日葵
因为向日葵。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摇摇头,可能要暂停收花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她误会。
顾言川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就不要误会。
什么意思
让我见见她。他认真地说,作为你的追求者。
我看着他,觉得他疯了。
顾言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点点头,我想让阿姨知道,有个人很认真地在追求她的女儿。
万一她不同意怎么办
那我就努力让她同意。他笑了笑,追女儿之前,得先搞定丈母娘,这不是常识吗
我被他的认真劲儿弄得哭笑不得。
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那好吧。我说,但是我先说明,我妈的标准很高。
比如
比如,她希望我找个有稳定工作的人,最好是老师或者公务员。
音乐家不算稳定工作
在她眼里不算。
顾言川想了想,那我可以说自己是音乐老师。
你确定
确定。
两天后,我妈到了。
我去机场接她,她一见面就开始打量我。
瘦了。
没有。
瘦了,脸都小了一圈。她拉着我的手,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因为恋爱的事情
妈,我们先回家再说。
到了家,我妈开始参观我的房子。
当她看到客厅里的向日葵时,眼睛立刻亮了。
这就是那个追求者送的花
嗯。
向日葵挺好的,比玫瑰有意义。她点点头,这个人有品味。
妈,你想见见他吗
当然想！她立刻说,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怎么样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好好好！
我给顾言川发了消息,告诉他时间和地点。
他很快回复：收到,我会准时到达的。
晚上六点,我和妈妈到了餐厅。
顾言川已经在等我们了。他穿着正式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束康乃馨。
阿姨您好,我是顾言川。他礼貌地站起身,把花递给我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妈接过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在笑。
小顾是吧坐坐坐。
接下来的晚餐进行得比我想象的顺利。
顾言川表现得很得体,既不过分殷勤,也不冷淡疏离。他耐心地回答我妈的每一个问题,包括一些很私人的问题。
小顾,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
做什么工作的
音乐老师。
在哪个学校
私立学校,主要教钢琴。
收入怎么样
还可以,足够养活一个家庭。
我在旁边听着,发现顾言川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确实有在私立音乐学校兼职教课,所以说自己是音乐老师并没有撒谎。
小顾,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家星辰我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顾言川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妈说：阿姨,星辰是我见过最真诚的女孩。她善良,勇敢,有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那你懂得如何爱她吗
我正在学习。他诚实地说,以前我不懂,所以错过了很多机会。现在我想用余生的时间来补偿她。
我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我妈坚持要顾言川送我们回家。
在车上,她一个劲地夸顾言川。
这个小伙子不错,有礼貌,有素养,关键是对你很上心。
妈,你才见他一面。
一面就够了。她笑着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出一个人的品格吗
而且啊,她压低声音,这个小顾长得真帅,比那些小鲜肉强多了。
我无奈地笑了。
到了楼下,顾言川下车帮我们拿东西。
小顾,今天谢谢你了。我妈握着他的手,以后要多来家里坐坐。
好的,阿姨。
等我妈上楼后,我和顾言川站在楼下。
恭喜你,成功搞定了我妈。我说。
她人很好。他笑了笑,我能理解她为什么担心你。
为什么
因为你太善良了,容易被人伤害。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就像五年前的你一样。
我看着他,心中有些触动。
顾言川,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什么样的
data-fanqie-type=pay_tag>
温柔的,体贴的,会照顾别人感受的。我说,这样的你,很吸引人。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我开始重新认识你了。我说,但这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过去,也不代表我会立刻接受你。
我明白。他点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你继续努力吧。我朝他挥挥手,晚安。
晚安,星辰。
回到家,我妈还在客厅里等我。
怎么样她一脸八卦地问,你对这个小顾有感觉吗
妈...
别害羞,跟妈说实话。
我坐在她身边,想了想。
可能有一点吧。
那就行！她拍拍我的手,妈看得出来,这个小顾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他条件也不错,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很放心。
可是妈,感情的事情不能只看条件。
当然不能。她认真地说,但是星辰,你也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该放下的要放下,该开始的要开始。
你觉得我在活在过去里
难道不是吗她看着我,你都快三十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男性,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还有人。
我愣了一下。
我妈继续说：不管那个人是谁,既然他让你这么久都走不出来,说明你是真的爱过他。但是星辰,如果他不值得你这样,你就应该学会放手。
如果他值得呢
如果他值得,那他早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她笑了笑,就像现在的小顾一样。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想起了妈妈的话,想起了顾言川今天的表现,想起了这些天他的坚持。
也许,是时候给彼此一个机会了。
8
我妈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顾言川几乎每天都会出现。
有时候是陪我们逛街,有时候是一起吃饭,有时候只是简单地聊聊天。
我发现他真的变了很多。
五年前的顾言川,虽然有礼貌,但总是保持着距离感,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现在的他,温和,亲近,会主动关心别人的感受。
比如,他会记住我妈喜欢吃什么,下次见面的时候专门带来。
他会在我妈提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推荐合适的医生和药物。
他会耐心地听我妈讲她的工作,她的担忧,她对我的期望。
这个小顾真的很贴心。我妈私下对我说,比你爸年轻时候还要细心。
妈,你这是夸他还是损我爸
当然是夸他。她笑了笑,星辰,妈觉得他是真心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男人愿意花时间陪你的家人,愿意了解你的过去,愿意为了你改变自己,这不是真心是什么
我妈要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顾言川请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餐厅是他特地挑选的,安静优雅,有现场钢琴演奏。
小顾,阿姨要走了,以后星辰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妈举起酒杯。
阿姨放心,我会的。顾言川也举起杯子。
还有啊,我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你们两个啊,该确定关系就确定关系,别拖拖拉拉的。
妈！我脸红了。
怎么了妈说得不对吗她笑着说,小顾追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给个准话了。
顾言川看着我,眼中有期待,也有紧张。
阿姨说得对。他说,星辰,我想正式地问你一次：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餐厅里的钢琴声突然停了,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看着顾言川认真的眼神,想起了这些天的相处,想起了他的改变,想起了我妈的话。
也许,真的是时候放下过去,拥抱现在了。
我...我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言川
我们三个人同时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是韩若雪。
她看起来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漂亮,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若雪顾言川显然也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没多久。她的目光在我和我妈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停留在顾言川脸上,听说你最近的音乐会很成功。
还可以。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妈虽然不知道韩若雪是谁,但她察觉到了异样。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我妈很机智地离开了。
现在餐桌旁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这位是韩若雪看着我问。
叶星辰。我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言川的...
我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朋友。顾言川替我说了,星辰是我的朋友。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我心中有些失落。
刚才他还在向我求婚表白,现在韩若雪一出现,我就变成了朋友。
叶星辰韩若雪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音乐学院的
以前是。
我想起来了！她眼睛亮了一下,你就是那个追了言川三年的女孩！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总是跟在言川后面,我还挺佩服你的勇气的。韩若雪继续说,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顾言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若雪,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我没有恶意。韩若雪笑了笑,只是觉得很巧。
确实很巧。我站起身,不过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星辰...顾言川也站起来。
不用送。我拿起包,韩小姐,很高兴见到你。言川,我妈等下会回来,你帮我照顾一下。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走到外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在餐厅里的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五年前,韩若雪出现的时候一样。
我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以为顾言川真的不再在意她了。
但当她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他介绍我的时候用的词是朋友。
不是正在追求的人,不是喜欢的人,就是普通的朋友。
也许,有些人在你心里的地位,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即使你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即使你以为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但当那个人重新出现时,你才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你的心。
我走在街上,感觉胸口很闷。
手机响了,是顾言川打来的。
我挂断了。
他又打,我又挂断。
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我直接关机了。
回到家,我妈已经在客厅里等我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顾呢
他有事。我勉强笑了笑,妈,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星辰。我妈叫住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你当我傻啊她走过来拉着我坐下,刚才在餐厅的时候,那个女人一出现,你的脸色就变了。她是谁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她是顾言川的前女友。
哦。我妈点点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
星辰,你老实告诉妈,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顾言川
我愣了一下。
妈,你怎么知道
从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了。她说,你看他的眼神,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还有他看你的眼神,也有故事。
既然你们以前就认识,为什么还要演这出戏
我把过去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我妈。
听完后,她沉默了很久。
所以,你现在是因为看见他的前女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是胡思乱想。我说,妈,你没看见他刚才介绍我的时候,说我是他的朋友。朋友！刚才他还在跟我表白,韩若雪一出现,我就变成朋友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只是不想在前女友面前显摆
什么意思
男人都有自尊心。我妈说,也许他不想让前女友觉得他在炫耀新感情。
那也不至于...
星辰,你听妈一句劝。她打断我,如果你真的决定要重新开始,就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感情这东西,需要信任。
可是...
没有可是。她说,要么就彻底放下,要么就选择相信。两样都要,两样都做不好。
第二天早上,我送我妈去机场。
临别前,她握着我的手说：星辰,妈希望你能幸福。不管你最终选择谁,妈都支持你。但是,不要让恐惧阻止你去爱,也不要让过去的伤痛影响你的未来。
知道了,妈。
还有,给小顾一个解释的机会。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送走我妈后,我开机看手机。
有十几个顾言川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信息。
星辰,对不起。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在你楼下等你。
最后一条信息是半小时前发的。
我下楼,果然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
他靠在车门旁,看见我出现,立刻走了过来。
阿姨走了
嗯。
星辰,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我说,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韩若雪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明白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星辰,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看着他,顾言川,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为什么就因为昨天晚上我说你是朋友
不只是因为这个。我摇摇头,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伤口,时间并不能完全愈合。有些错过,就是错过了。
星辰...
对不起。我打断他,我想我还是不够勇敢,不够成熟。我没办法做到完全相信你,也没办法完全原谅过去。
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说完,我转身上楼。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星辰,我不会放弃的。
我没有回头,但眼泪掉了下来。
9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言川没有再出现。
没有花,没有咖啡,没有楼下的等待。
我以为我会松一口气,但实际上,我感觉更难受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每天收到向日葵,习惯了下班时看见他,习惯了他的关心和照顾。
现在突然没有了,心里空落落的。
小张每天都会问我：星辰姐,你的追求者怎么不送花了是不是分手了
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程栀的电话。
星辰！你在哪里我来你的城市了！
真的你怎么来了
出差啊！晚上有空吗我们见个面聊聊
晚上,我和程栀在一家音乐酒吧见面。
五年不见,她还是那么开朗活泼。
哇,星辰你越来越漂亮了！她抱着我,而且好有气质！
你也是,感觉更成熟了。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酒,开始聊近况。
聊着聊着,程栀突然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顾言川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她笑了笑,他前段时间找过我,问我你的情况。
他问什么了
问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你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她看着我,星辰,你们是不是...
我们什么都不是。我喝了一口酒,你也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想了想,因为我们不合适。
谁说的程栀瞪大眼睛,你们明明很合适！
程栀,你知道韩若雪的事情吗
知道啊,他们去年分手了。她说,而且我听说,分手的原因是顾言川说他心里有别人。
我手里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什么
对啊！韩若雪当时气得不行,说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心里居然一直有别人。程栀八卦地说,你猜那个人是谁
我摇摇头。
是你啊！她眼睛亮晶晶的,顾言川告诉韩若雪,他一直忘不了一个人,就是你！
我感觉大脑有些混乱。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程栀说,星辰,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顾言川不喜欢你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激动地说,你知道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他有多着急吗
他到处找你,问所有认识你的人,甚至去你家找过你。
后来找不到你,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沉默,很忧郁。
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你。
你不知道,那时候很多女生都想追他,但他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就连韩若雪,他也是很久之后才勉强接受的。
我听得有些发懵。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他是个傻子啊！程栀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以为你过段时间就会对别人感兴趣了。
他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自己。
结果呢你们两个都错过了彼此。
酒吧里的音乐很吵,但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很安静。
程栀,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拉着我的手,星辰,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去找他吧。不要再错过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她打断我,你们已经错过了五年,还要错过多少年
而且,我觉得他这次是认真的。一个男人愿意放下自尊来追求一个女人,说明他是真的爱你。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程栀的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如果顾言川真的一直喜欢我,那我这些年的纠结和痛苦,岂不是都是自己庸人自扰
第二天早上,我鼓起勇气给顾言川发了条信息。
我们见个面,聊聊。
很快,他回复了：好的,你说时间地点。
我们约在了第一次重遇的那个咖啡厅。
顾言川比我先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看见我进来,他站起身。
你来了。
嗯。我坐在他对面,你看起来瘦了。
没有好好吃饭。他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勉强,你呢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
我们都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
顾言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和韩若雪分手,真的是因为心里有别人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的。
那个人是我吗
他看着我,眼中有惊讶,也有释然。
是的。
听到他的确认,我的心跳得很快。
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以为你不会信。他苦笑了一下,毕竟我伤害过你。
那你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我
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很久。
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他最终说道。
什么意思
星辰,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吗
我摇摇头。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他说,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是个多余的人。
所以当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发现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害怕你会后悔。他看着我,我觉得你那么阳光,那么美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我选择了拒绝,选择了保持距离。
但是我没想到,拒绝你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更没想到,失去你会让我那么痛苦。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我们错过彼此,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
爱到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被爱,爱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拖累对方。
顾言川,你知道吗我说,这五年来,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独立,更坚强。
我以为只要我变得足够好,就能忘记你,就能重新开始。
但是我发现,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是空的。
顾言川伸出手,轻轻覆盖在我的手上。
星辰,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翻过手,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想说,我们都错了。
错过了最好的时光,错过了最纯真的感情。
但是,如果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愿意吗
我愿意试一试。我说,但是这次,我们都要诚实一点,勇敢一点。
好。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那我先诚实一个问题。
什么
那天晚上,我介绍你是朋友,不是因为我不重视你,而是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的答案。
我不想在你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就对外宣布什么。
我想等你亲口说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才有资格向全世界介绍你。
我被他的话感动了。
那现在呢我问,现在你有资格了吗
有吗他紧张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有了。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开始鼓掌,我们两个都笑了。
那么,叶星辰小姐,顾言川站起身,正式地说,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愿意。我认真地回答。
那一刻,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
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不再是追逐和被追逐,而是相互选择,相互珍惜。
五年的错过,换来了现在的重逢。
也许,有些爱情就是这样,需要时间来证明它的珍贵,需要成长来理解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