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阳城的数月有余,曹飞与张静站在皇城的朱雀门外。
高大的城门由玄铁混合青铜铸就,上面雕刻着五爪金龙的图案,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会从门上腾飞而起。守城的卫兵穿着银色铠甲,腰间佩着制式长刀,目光锐利如鹰,每过一个人都要仔细盘查,灵息在他们身上若隐若现——竟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皇城的守卫比传闻中更严。”张静压低声音,将灰衣的帽檐拉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换了身寻常百姓的服饰,短刀藏在宽大的袖中,只有握刀的指尖微微泛白,“据说城主府的‘金龙卫’更是厉害,个个都是金丹期,能看穿任何伪装。”
曹飞的灵影贴着城门蔓延,金芒在卫兵的铠甲上扫过,果然在他们的护心镜里发现了细微的符文——是“照妖镜”的简化版,能识破低级的易容术。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牌,红光已经收敛,只有在靠近城门时才会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跟着我。”曹飞拽着张静混进人群,灵息顺着地面蔓延,在两人周围织成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的气息伪装成普通的商旅。这是他在密道里悟出来的新用法——逆灵脉不仅能吞噬、防御,还能模拟他人的灵息。
卫兵拦住他们时,目光在曹飞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张静被帽檐遮住的脸,眉头微蹙:“你们从哪来?来皇城做什么?”
“从青阳城来的商人,”曹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路引,上面盖着影阁伪造的印章,“来皇城进点丝绸,做点小生意。”他说话时,灵影悄然钻进卫兵的识海,种下了一丝微弱的暗示——这两人很普通,放行。
卫兵的眼神果然恍惚了一下,挥挥手让他们过去。走过城门的瞬间,曹飞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息从城主府的方向扫来,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开。
“是城主府的大阵。”张静的声音带着后怕,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一下至少是元婴期的灵压,幸好你的屏障够隐蔽。”
皇城里的景象与青阳城截然不同。宽阔的街道由青石板铺成,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从绸缎庄到法器铺,应有尽有。街上的行人穿着光鲜,不乏佩着玉佩、气度不凡的修士,灵息波动最低的也是筑基期,偶尔还能看到元婴期的强者乘轿而过,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五域的天才和权贵都聚集在皇城。”张静边走边解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城主是皇室的人,姓赵,据说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化神期,是五域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曹飞的目光落在街心的一座高台上。高台用白玉砌成,上面竖着块巨大的石碑,刻着“五域榜”三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有对应的修为和势力。排在第一位的是“赵玄”,后面标注着“元婴期巅峰,城主府”,名字用金色雕刻,格外醒目。
“赵玄就是皇城城主?”曹飞问道,指尖的墨玉突然微微震颤,与石碑上的某个名字产生共鸣。
“不是,”张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赵玄是三十年前失踪的皇室天才,据说灵陨之战时曾与你师父并肩作战,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叛逃了……这名字一直留在榜上,算是城主府的一种纪念吧。”
曹飞的心脏猛地一跳,识海里的师父灵息突然躁动起来,与石碑上“赵玄”的名字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情绪——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复杂的情谊,像陈年的老酒,带着淡淡的苦涩。
“我们去城主府附近看看。”曹飞突然说道,脚步转向街道的另一头。青铜令牌在怀里发烫,背面的“皇”字似乎在指引着方向,与城主府的位置隐隐呼应。
城主府位于皇城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群,朱红的宫墙高达十丈,上面覆盖着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府门前蹲着两尊石狮子,嘴里含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门前的卫兵穿着金色铠甲,比朱雀门的卫兵气息强盛数倍——竟是金丹期的修士。
“进不去。”张静拉着曹飞躲在街角的茶馆里,透过窗户看着城主府的方向,“金龙卫的‘锁灵阵’笼罩着整个府邸,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曹飞没有说话,灵影已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城主府。金芒在宫殿的飞檐斗拱间穿梭,掠过花园里的奇花异草,穿过守卫森严的回廊,最终停在了一座偏僻的阁楼前。阁楼的门是紫檀木做的,上面挂着块“静思苑”的牌匾,牌角已经有些褪色,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灵影穿过门缝钻进去,里面的景象让曹飞瞳孔骤缩——阁楼里的陈设与青云宗师父的石屋几乎一模一样,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桌,墙角堆着几个木箱。书桌上摊着一卷竹简,旁边压着一支狼毫笔,砚台里的墨已经干涸,与石屋的场景如出一辙。
更让他震惊的是,竹简上的字迹与师父的笔迹一模一样,上面写着:“玄,吾友,灵陨一战,非你之过,待尘埃落定,共饮醉仙楼。”
“赵玄……是师父的朋友?”曹飞喃喃自语,识海里的师父灵息与玄的残念突然和解,不再相互排斥,反而交织成一股温暖的力量,“那玄的残魂……”
就在这时,茶馆外传来一阵骚动。曹飞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金龙卫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从街上经过,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坐着的人——竟是个与玄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少了几分戾气。
“那是……赵城主?”张静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怎么会……”
曹飞的灵影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金芒在他体内炸开。他清晰地感觉到,轿中男子的灵息与断魂崖底玄的残魂同源,却又更加纯净、强大,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就是玄。”曹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或者说,他是完整的玄。”
灵陨之战后,玄并没有死,也没有被封印在断魂崖底。他分裂了自己的灵魂,一半留在崖底吸引注意,另一半则回到了皇城,以赵玄的身份成为了城主。师父显然知道这件事,却选择了隐瞒,甚至还在为他辩解。
“难怪朱厉和玄的旧部都在找你,”张静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要的不是逆灵脉,而是能让玄的灵魂彻底融合的钥匙——也就是你手中的青铜令牌。”
曹飞握紧怀里的令牌,终于明白“皇”的真正含义。不是主宰,也不是平衡,而是玄为了融合灵魂、成为五域至尊设下的局。师父布了三十年的局,看似是为了消灭玄,实则是在保护他,让他有机会做出选择。
金龙卫的轿子已经远去,茶馆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曹飞看着城主府的方向,三道灵影在他身后缓缓旋转,金芒里第一次没有了迷茫,只有坚定。
“我们去静思苑。”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鹰,“有些账,该和玄算算了。”
张静点点头,握紧了袖中的短刀。阳光透过茶馆的窗户洒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两道即将划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