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丹坊正厅,气氛凝重如铁,压抑得令人窒息。**
紫檀木大椅上,家主钟可良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须发微颤,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死死盯着厅中那袭挺立的灰衣身影。下首,大伯钟达木面皮绷紧,白胖的手指死死抠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向钟望浦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怨毒,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恐惧。众多家族长老、管事分列两侧,个个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在钟可良、钟达木与那独立厅中的少年之间逡巡,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被他们鄙弃了十八年的“废物”。低低的议论如同蚊蚋般在压抑的空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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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衍阵阁?李晴晴阁主的亲传弟子令?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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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体三重的废物…转眼就成了阵阁天骄的弟子?怕不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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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慎言!没看到那两位阵阁执事吗?气息深不可测!此事…怕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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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被左家退婚的耻辱还在呢!攀上高枝就忘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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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我看是阵阁瞎了眼!他钟望浦何德何能?鲁川少爷才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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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个连丹火都点不着的废物,跑去学阵法?滑天下之大稽!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蒙蔽了李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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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万一是真的呢?得罪了星衍阵阁,我们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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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他终究姓钟!还能反了天不成?家主和大爷自有决断!”
这些议论,或震惊,或质疑,或鄙夷,或带着酸溜溜的嫉妒,清晰地传入钟望浦耳中。他静静站着。数日星衍阵阁的闭关,炼体六重巅峰的气血沉稳内敛,虽衣袍依旧朴素,洗得发白,却再也掩盖不住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沉凝气度,如渊渟岳峙。他身后,两位身着星衍阵阁银色星辰袍的执事,面无表情,气息渊深如海,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岳,将厅内所有无形的压力尽数挡下,更无声地宣告着他身份的巨大转变。他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星衍阵阁李晴晴阁主亲传弟子令在此。”一位阵阁执事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散了所有窃窃私语,字字如重锤,敲在每一个钟家人的心头。他手中托着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令牌,其上星辰流转,勾勒出玄奥的轨迹,中央一个古朴的“阵”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李阁主言明,钟望浦公子于阵法一道天赋卓绝,已入其门下,为记名弟子。望浦公子既为钟家子弟,其家族事务,星衍阵阁自不便过多干涉,然若有不公…”
执事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全场,在脸色煞白的钟达木和几位明显倾向大房的长老脸上顿了一瞬,“…阵阁亦非不能过问。”
最后半句,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整个正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满厅死寂。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钟可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震惊、疑虑、权衡都压下去,但干枯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星衍阵阁!李晴晴!那是连皇室都要礼敬三分的存在!她的亲传弟子令,其分量,足以压垮整个钟家!他看向钟望浦,这个他早已放弃、视作家族耻辱的孙子,此刻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深潭般的眸子里看不到丝毫得意或怨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让他这历经风霜的老人也感到一丝心悸。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望浦…你…很好。星衍阵阁…是钟家之幸。”
他艰难地说完,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钟达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达木,少家主印信,交予望浦吧。”
“父亲!”钟达木猛地站起,失声喊道,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因极度的不甘和恐惧而尖锐变形,“他…他不过是个炼体境的废物!连丹火都点不着的垃圾!凭什么…凭什么接掌少家主之位?定是用了什么妖法蒙蔽了李阁主!我儿鲁川才是家族未来!他…”
他指向钟望浦,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他只会给钟家带来耻辱!左家退婚就是明证!”
“住口!”钟可良厉声打断,须发皆张,一股属于道基境巅峰的迟滞威压瞬间爆发,虽不复当年勇猛,依旧压得钟达木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阵阁令谕在此,焉有你置喙之地?交出来!莫要自误,连累家族!”
钟达木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钟望浦平静无波的脸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最终,在钟可良凌厉的目光、两位阵阁执事无形的威压以及满厅长老管事复杂的注视下,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赤红、雕刻着丹炉与火焰纹路的古朴玉印——赤火印信。他极其不甘地、带着满腔愤恨,重重地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丧钟敲在他自己心头。
钟望浦走上前,步伐沉稳。他没有看失魂落魄、眼神怨毒的大伯一眼,目光平静如水,伸出手,稳稳地将那枚象征着钟家未来权柄的赤火印信握在掌心。触手温润,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似乎与他体内“帝丹之路”的那缕微弱丹火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谢家主,谢诸位长老。”钟望浦的声音平淡无波,对着钟可良和厅中众人微微躬身,礼节无可挑剔,却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家族事务,孙儿资历尚浅,仍需祖父与诸位长辈费心主持。孙儿当以修行为重,不负阵阁师恩。”
他表明了态度:要权,但不会立刻夺权。这给了钟可良和长老们一个台阶,也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人心惶惶的家族。
钟可良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百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疲惫的叹息:“好…好孩子。家族…会是你后盾。”
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苍白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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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家主之位尘埃落定,并未给钟望浦带来多少波澜。他深知这位置因何而来,更明白自身根基的脆弱。星衍阵阁的静室成了他的常驻之地,十条修炼路径在《永恒万道混沌诀》的运转下,如同十条贪婪的幼龙,疯狂吞噬着精纯的星辰灵气和阵阁提供的珍稀资源。
炼体七重…八重…九重!
短短半月,他的肉身气血如同被点燃的烘炉,奔流咆哮,筋骨齐鸣,力量节节攀升!然而,随着境界迫近炼体巅峰,准备冲击道基境的门槛,一种更深层次、源于灵魂的沉重压力开始显现。
十条路径的能量种子在壮大,彼此间那脆弱的平衡变得更加微妙。驭界盘的混沌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织网,竭力调和着这十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本源力量。每一次修炼,每一次调动其中任何一道力量,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精神必须高度集中,稍有差池,体内便是翻江倒海,气血逆行。识海中的刺痛感几乎成了常态,如同有十根无形的针,时刻扎着他的神魂。**他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突破,都是一次破而后立的生死考验,那“百蚁噬体骨崩魂碎”之痛,仿佛是这条混沌之路的宿命烙印。**
**醉仙楼顶层,奢靡的空气中弥漫着淫靡与戾气。**
这一日,紫宸城最大的销金窟——“醉仙楼”顶层的奢华雅阁内。
丝竹靡靡,舞姬身姿曼妙,玉体横陈。主位上,三皇子孟晟圆斜倚着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面色是常年酒色浸淫的苍白,眼窝深陷,盯着手中晃动的猩红酒液,眼神却空洞而怨毒。舞姬的曼妙身姿、靡靡之音都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邪火。眼前不断闪过李晴晴清冷绝伦的容颜,以及她看向钟望浦时那该死的、他从未得到过的欣赏眼神!此刻却燃烧着病态的怒火。他手中的玉杯早已被捏碎,猩红的酒液混着掌心的血滴落在华美的天蚕丝地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迹。
“贱人!”他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吓得舞姬花容失色。“废物!一群废物!”他声音嘶哑,对着跪伏在地、气息阴冷的几个黑衣人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让你们查!查了半个月!就查出来他天天躲在星衍阵阁那个贱女人的地盘?他凭什么?一个钟家的废物!一个被左文卓退婚的垃圾!凭什么得到李晴晴的青睐?凭什么当上少家主?凭什么?!”
嫉妒的毒火几乎将他吞噬,眼前不断闪过钟望浦在星衍阵阁前厅万众瞩目、被李晴晴亲自引入内室的画面,还有那个贱女人看钟望浦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欣赏!这欣赏,是他孟晟圆百般讨好、献上无数珍宝也未曾换来的!“装什么清高仙子!对本殿下不屑一顾,却对那个连丹火都点不着的废物另眼相看?钟望浦…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家族鄙弃、被未婚妻退婚的垃圾!也配?!”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脑海中,李晴晴那清雅绝伦、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与曼妙身姿不受控制地浮现,逐渐扭曲成他幻想中的模样。
**“李晴晴…你这个装清高的贱女人!”孟晟圆眼神迷离,嘴角咧开一个淫邪扭曲的笑容,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对本殿下不屑一顾,却对那个废物另眼相看?好…好得很!等我完成计划,掌控一切…我一定要得到你!把你剥光了按在我的龙床上,好好炮制你!让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欲仙欲死!看你还怎么装那副冰清玉洁的仙子模样!哈哈哈…”**
他幻想着那香艳的场景,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身旁一名舞姬的丰腴部位,引得那舞姬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钟望浦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将他身为皇子的优越感和对李晴晴的占有欲彻底扭曲成了疯狂的嫉恨。他不仅要钟望浦死,更要彻底践踏他拥有的一切,包括李晴晴那不该给予的关注!**
“殿下息怒。”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股阴寒死气,仿佛没有听到孟晟圆的呓语,“钟望浦此人,确有蹊跷。星衍阵阁防护森严,我等…难以深入。不过…‘暗渊’那边,催问殿下最后的答复。献祭所需的核心阵眼选址和启动所需的皇族精血、十万生魂,需殿下定夺。”声音沙哑,“钟望浦此人,确有蹊跷。星衍阵阁防护森严…不过,‘暗渊’催问答复。献祭所需…”
听到“暗渊”二字,孟晟圆扭曲的脸上掠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和淫邪幻想所取代。他猛地推开身边的舞姬,眼中是歇斯底里的怨毒:“答复?呵呵…哈哈哈…”
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好!告诉他们!本殿下答应了!献祭所需的‘九阴引魂阵’核心阵眼,就布在这醉仙楼地底!启动所需的皇族精血和十万生魂…本殿下亲自来‘收集’!告诉他们,我要钟望浦死!要李晴晴那个贱人跪在我面前,成为我的玩物!要这紫宸城…化为他钟望浦的坟场,也化为我登临大宝的踏脚石!”“答复?”孟晟圆神经质地大笑,“好!告诉他们!阵眼就在醉仙楼下!精血和生魂,本殿下亲自‘收集’!告诉他们,我要钟望浦死!要李晴晴那个贱人跪在我面前!要紫宸城…成为那废物的坟墓,也见证我的登基!”
“遵命!”黑衣人眼中闪过幽绿的光芒,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孟晟圆喘着粗气,看着窗外繁华的紫宸城,眼中只剩下毁灭的欲望和征服的淫念。“钟望浦…很快…很快你就知道,得罪本殿下的下场!还有李晴晴…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猛地将价值不菲的酒壶狠狠掼在地上,碎裂声在奢靡的乐声中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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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紫宸城深处,一座被强大阵法笼罩的古老宫殿内。**
三位身着明黄龙袍、面容苍老却散发着如渊如狱气息的老者围坐在一方玉台前。玉台上方,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中赫然映照出醉仙楼方向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法完全掩盖的污秽扭曲气息波动。
“这股气息…混杂着域外秽气与混乱魔意…越来越清晰了。”坐在上首,气息最为深邃、隐隐触摸到法则三境门槛的老祖——孟天罡,沉声开口,眉头紧锁,眼中是深深的忧虑,“源头锁定在晟圆那小子的醉仙楼。”
左侧一位面容刚毅、脾气火爆的老祖——孟天烈,猛地一拍玉台,怒道:“混账东西!竟真敢勾结域外邪族?!他想干什么?献祭全城吗?!简直丧心病狂!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右侧一位气质相对沉稳的老祖——孟天恒,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醉仙楼…是他经营最久之地,有阵法遮蔽,也难怪之前难以察觉。只是…勾结邪族,启动如此规模的献祭大阵,所需代价…恐怕不仅仅是生魂那么简单。他…怕是已将自己也献祭给了那些邪魔。”
孟天罡眼神锐利如刀:“晟圆此子,心性偏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已入魔。放任下去,必成大患!必须立刻将其拿下,废去修为,囚于寒狱!同时清除醉仙楼隐患!”
孟天烈点头附和:“大哥说得对!此等孽障,留之何用?当以雷霆手段镇压,以儆效尤!”
孟天恒却面露难色,迟疑道:“大哥,三弟,晟圆毕竟是皇子,身份特殊。若贸然拿下,处置过重,恐引朝野动荡,更会被其他势力借题发挥。况且…他身边必有邪魔护持,贸然动手,一旦打草惊蛇,邪阵提前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是否…先暗中监控,待其暴露更多证据,或寻得万全之策再…”
“证据?这还不够明显吗?!”孟天烈须发皆张,怒视孟天恒,“等他真把紫宸城献祭了,你我皆是千古罪人!妇人之仁!皇室威严固然重要,但亿万生灵的性命更重要!”
孟天罡抬手制止了争执,眼中寒光闪烁:“天恒顾虑不无道理,但天烈所言更是大义。邪族之事,刻不容缓!这样,天恒,你负责暗中监控醉仙楼,布下隔绝阵法,尽量拖延其启动时间,同时收集证据。天烈,你调集影龙卫,随时待命,一旦邪阵有启动迹象,或证据确凿,立刻动手,格杀勿论!务必在邪阵完全成型前将其核心摧毁!至于皇室颜面…待事态平息,对外宣称晟圆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便是。”
他做出了决断,维护秩序和生灵的优先级高于皇室一时的颜面。
孟天恒与孟天烈对视一眼,肃然领命:“遵大哥令!”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孟晟圆的疯狂远超他们的预估,而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并非他们的监控,而是钟望浦的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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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衍阵阁,观星台。
李晴晴凭栏而立,月白裙裾在夜风中轻扬,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并未看下方灯火辉煌的皇城,而是仰望着深邃的星空。纤纤玉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划动,留下道道淡银色的轨迹,勾勒出繁复玄奥的星图。然而,她的秀眉却微微蹙起,一丝不安萦绕心头。
“阁主,城西‘醉仙楼’区域,近几日灵气流向的细微异常加剧了。”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老阵师在她身后躬身禀报,语气凝重,“波动极其隐晦,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刻意扭曲、遮蔽,且与地脉深处淤积的阴煞死气隐隐相合,形成一种…污秽的共鸣。属下推演数次,总觉心惊肉跳,恐有大祸。”
李晴晴指尖的银光微微一顿。她闭上眼,识海中磅礴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以观星台为中心,瞬间覆盖向城西区域。神念过处,万家灯火,市井喧嚣,灵气如常流转…然而,就在触及醉仙楼范围的刹那,一股极其隐晦、冰冷、带着混乱与亵渎意味的扭曲感,如同潜伏在泥潭深处的毒蛇,骤然缠上了她的神念!那污秽的气息,远比老阵师描述的更加浓郁、更加危险!
“域外秽气?!”李晴晴霍然睁眼,清冷的眸中寒光乍现!那不是紫宸城该有的气息!充满了污秽、堕落与…不属于此界的恶意!她瞬间联想到了一些古老典籍中记载的恐怖献祭仪式。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诡异巨响,猛地撼动了整座紫宸城!大地剧烈震颤,房屋簌簌发抖!
紧接着,城西醉仙楼方向,九道粗大无比、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暗紫色光柱,如同九根支撑地狱的巨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光柱直插云霄,瞬间将那片区域的夜空染成一片污浊的、令人作呕的紫黑色!粘稠的秽气如同墨汁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在紫黑光柱的映衬下,边缘竟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粘稠如血的暗红!一种令人灵魂颤栗、头皮发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灭世潮汐,瞬间席卷全城!
“呜…哇——!”
距离醉仙楼稍近的普通人,甚至一些修为低微的修士,毫无征兆地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中渗出浓稠的黑血,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混乱,充满了疯狂与痛苦!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一缕缕灰白色的、充满极致痛苦与怨念的魂魄虚影,被那九道光柱散发出的无形吸力强行从他们体内抽出,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尖啸,身不由己地朝着那污秽的源头疯狂汇聚而去!
“域外秽气!夺魂献祭!是‘九阴引魂’!”
李晴晴失声惊呼,清冷绝伦的面容第一次彻底失去了镇定,布满骇然!“孟晟圆!他真的疯了!”
她瞬间明白了那阴寒扭曲感的来源!三皇子,竟丧心病狂到勾结域外邪魔,启动此等灭绝人性的献祭大阵!
“启动‘周天星斗御魔大阵’!最高警戒!所有阵阁弟子听令,全力疏散民众,镇压邪秽,守护阵基!”
李晴晴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瞬间传遍整个阵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焦急!她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银色流光,撕裂被污染的夜空,带着焚尽邪秽的杀意,直扑城西醉仙楼!
就在那九道光柱冲天、血月显现、全城陷入恐慌与哀嚎的刹那,星衍阵阁静室中,正全力冲击炼体九重巅峰、心神沉浸于《永恒万道混沌诀》的钟望浦,猛地睁开了双眼!
“呃啊——!”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烈悸动与撕裂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并非修炼反噬,而是外界那滔天的邪秽之气,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沾满污秽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识海!十条路径的能量瞬间被这股同源却又充满恶意的混乱气息引动!
属于“化神之路”的神念发出尖锐的痛苦哀鸣;“入魔之路”的魔元却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疯狂躁动膨胀,试图吞噬那污秽之力;“成佛之路”的佛元金光大放,自发护住灵台清明;“驭魂之路”的魂力则对那些被强行抽离、充满痛苦怨念的魂魄产生了强烈的悲鸣与愤怒的共鸣!
十种力量在他体内因外邪入侵而彻底失控暴走!如同十条被激怒的太古凶兽,在狭窄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咬、争夺主导权!
噗!钟望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不同色泽的能量光点!身体表面,青筋如同活物般疯狂凸起蠕动,皮肤时而赤红如烙铁,时而青黑如玄冰,时而覆盖上淡金佛纹,时而浮现出银色符箓…十种力量显化的异象在他体表疯狂交替闪现!百蚁噬体?不!是万刃凌迟!是灵魂被投入了十座属性迥异、相互倾轧的炼狱熔炉!
“驭界盘!”
钟望浦目眦欲裂,仅存的意志疯狂沟通心口的混沌至宝!他能感觉到,那污秽的源头充满了对李晴晴的恶意!
嗡!
心脏位置,混沌光芒大放!十方天道驭界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强行收束、镇压体内暴走的十条狂龙!那混沌的意志带着一丝被亵渎的愤怒,仿佛被这污秽的域外气息所激怒!
轰!炼体九重巅峰的瓶颈,在这内外交困、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下,竟被硬生生冲破!一股远比之前强悍数倍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暂时稳住了濒临崩溃的肉身!
但代价巨大!强行突破带来的反噬和驭界盘镇压暴走消耗的力量,让他瞬间陷入极度虚弱,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
就在这时,李晴晴那清冷中带着焦急、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神念传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炸响:“望浦!城西醉仙楼!孟晟圆勾结域外邪魔,启动九阴引魂阵献祭全城!速来!破其核心阵眼!迟则全城覆灭!”
孟晟圆!献祭全城!目标还有师尊!
钟望浦眼中瞬间燃起焚天之怒!所有的痛苦、虚弱,都被这股滔天怒火暂时压下!他猛地站起身,体内十条路径的力量在驭界盘的混沌意志强行统御下,暂时归于一种冰冷而暴虐的平衡。
他一步踏出静室,无视外面因大阵启动而闪烁的刺目银光和混乱的呼喝,目光死死锁定城西那九道接天连地、吞噬生魂的暗紫光柱!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那毁灭的核心、也是李晴晴所在的方向冲去!所过之处,混乱逃窜的人群、倒塌的房屋、弥漫的污秽气息,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停顿!
*
*
*
醉仙楼早已化为一片充斥污秽能量的废墟。
九根刻满亵渎符文、流淌着粘稠黑血的巨大暗紫色石柱耸立在废墟中央,构成邪恶阵法的核心。石柱顶端,一个扭曲的、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暗紫色漩涡正在疯狂旋转、扩大,贪婪地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痛苦生魂和污浊地气!漩涡中心,隐隐传来令人理智崩溃的疯狂呓语和无数重叠的怨魂哀嚎。
孟晟圆悬浮在漩涡下方,脸色是一种病态狂热的潮红,眼中只剩下毁灭与对力量的贪婪。他双手张开,皇族血脉特有的淡金色精血如同小溪般从他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方一个更加复杂、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血色阵图。阵图的光芒与天空的血月、九道光柱交相辉映,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他身边,几个笼罩在浓郁翻滚黑雾中、形态扭曲不定、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域外邪魔发出桀桀怪笑,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污秽能量,看向孟晟圆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美味的祭品。
“李晴晴!你来了!哈哈哈!看到没有!这就是力量!足以碾碎一切、主宰一切的力量!”孟晟圆看到那道撕裂污秽紫光而来的银色身影,疯狂大笑,声音嘶哑扭曲,“等我完成献祭,得到‘暗渊’恩赐,成为魔主在此界的代言人!什么钟望浦!什么狗屁皇朝!你!都将是我的奴隶!我的玩物!我要你跪着求我宠幸!哈哈哈!”
“邪魔外道!当诛!”李晴晴面罩寒霜,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怒意。她双手结印,快如幻影,身后虚空瞬间浮现出数百面由纯粹星光构成的璀璨阵盘!阵盘旋转,交织成一片浩瀚的周天星斗图!无数道锋锐无匹、足以切割空间的星光锁链从星图中爆射而出,如同狂舞的银色蛟龙,带着净化万邪的星辰伟力,狠狠绞杀向那九根亵渎石柱和孟晟圆身边的域外邪魔!
星光锁链所过之处,污秽的紫光如同冰雪般消融,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几头躲闪不及的低阶邪魔被锁链洞穿、缠绕,发出凄厉非人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在璀璨星光中迅速溃散湮灭!
“卑微的虫子!竟敢打扰伟大的献祭!”
那头体型最为庞大、形似多头蠕虫、浑身流淌着恶臭粘液、气息堪比道基巅峰的域外邪魔——腐沼魔主发出沙哑的咆哮,它数个头颅同时张开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喷吐出大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腐蚀恶臭的暗绿色毒雾洪流,迎向绞杀而来的星光锁链!
嗤嗤嗤——!
星光锁链与毒雾洪流猛烈碰撞,发出剧烈的腐蚀声响,银光迅速黯淡、消融!邪魔的力量污染性极强,竟能侵蚀、污染李晴晴精纯的星辰阵力!
“保护献祭者!完成仪式!”
另一头如同无数痛苦阴影聚合而成的邪魔——影噬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铺天盖地的扭曲黑影,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扑向李晴晴,干扰她的施法,试图将她拖入阴影的泥沼。
李晴晴秀眉紧蹙,星光阵图光芒流转,分化出无数细小的、高速旋转的星光剑轮,与扑来的阴影邪魔激烈绞杀碰撞,银光与黑气不断湮灭。她的阵道造诣足以压制这些邪魔,但对方数量不少,且悍不畏死,更有那献祭大阵源源不断地提供污秽之力增幅,一时竟将她死死缠住,无法直接攻击到核心的孟晟圆和那九根维系大阵的石柱!
孟晟圆看着李晴晴被邪魔纠缠,更加得意忘形,催动精血的速度更快,天空的污秽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吞噬生魂的范围急速扩大!整座紫宸城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和绝望的哀嚎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无上力量唾手可得,看到了李晴晴在他脚下臣服的场景,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孟晟圆!纳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饱含滔天怒火、如同九幽寒风般凛冽的厉啸,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灰色的身影,带着决绝的杀意和无边怒火,如同撕裂夜空的陨星,从侧面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狠狠撞入战场!是钟望浦!
他没有丝毫花哨,体内十条路径的力量在驭界盘的混沌意志下被强行拧成一股!炼体九重巅峰的气血轰然爆发,皮肤下淡金佛光(成佛)与赤红妖血之光(天妖)同时亮起,赋予他无匹的肉身力量和防御!识海中,那缕神念之力(化神)凝聚成无形的尖锥,带着撕裂灵魂的锋锐,狠狠刺向孟晟圆混乱疯狂的脑海!指尖一点炽白、蕴含着造化与毁灭意境的丹火(帝丹)剧烈跳跃!脚下步伐更是暗合“列阵之路”的玄奥阵势,速度激增,轨迹飘忽!
十道之力,融于一击!目标只有一个——正在主持献祭、防御空虚的孟晟圆!
“什么?!钟望浦?!”
孟晟圆正沉浸在献祭的狂热和即将获得力量的幻想中,根本没想到这个他视为蝼蚁的废物会在这个时刻、以如此狂暴决绝的姿态杀到!他体弱,修为更是被丹药堆砌得虚浮不堪,全靠邪魔护持和献祭大阵加持心神。钟望浦这凝聚了十道雏形、饱含杀意、时机精准到极致的一击,快!准!狠!远超他的反应极限!他仓促间凝聚的污秽护盾,在蕴含着混沌意志的十道之力面前,薄如蝉翼!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血肉与骨骼的闷响!
钟望浦燃烧着炽白丹火的右手,如同烧红的陨铁,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层污秽护盾,狠狠贯入了孟晟圆的胸膛!位置精准无比,正是心脏!
“呃…你…你这…废…”
孟晟圆脸上的疯狂和得意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焦黑冒烟、边缘闪烁着十色混乱能量的大洞,感受着那狂暴的、带着十种不同属性毁灭力量在自己体内疯狂肆虐、焚烧生机、冻结血液、撕裂经脉、侵蚀灵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和最终浮现的、对死亡的恐惧。
炽白的丹火焚尽他的五脏六腑;锋锐的阵纹切割他的经脉;狂暴的妖血之力撕碎他的骨骼;冰冷的魔元冻结他的血液;慈悲的佛元净化他的邪力;混乱的神念撕裂他的意识…十种力量,如同十把来自不同炼狱的刮骨钢刀,在他体内肆虐!
“为你的罪孽…赎罪吧!”钟望浦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手臂猛地一震!混沌意志催动!
轰!
孟晟圆的躯体,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由内而外轰然炸裂!血肉、骨骼、连同他尚未完全消散的、充满无尽怨毒的灵魂,在十种属性迥异的毁灭性能量撕扯下,瞬间化为最细微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齑粉!连最后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湮灭,神魂俱灭!只留下一蓬污浊的血雾,迅速被周围的秽气同化。
“殿下——!”
围攻李晴晴的几头域外邪魔,尤其是腐沼魔主和影噬,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献祭的核心主持者被击杀,九阴引魂阵的运转瞬间出现了致命的迟滞和反噬!天空那巨大的污秽漩涡旋转速度猛地一缓,甚至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就是现在!周天星斗!镇魔!”
李晴晴眼中精光爆射!趁邪魔因孟晟圆之死而心神震荡、大阵出现破绽的刹那,她双手印诀陡然一变,将全部心神力量注入身后的浩瀚星图!
轰隆隆!
那庞大的星光阵图骤然膨胀,瞬间覆盖了大半个被污染的夜空!无数颗璀璨的星辰虚影在阵图中被点亮,磅礴、纯粹、充满秩序法则之力的星辰光辉如同九天银河倒灌,带着净化一切的伟力,狠狠冲刷而下,目标直指九根亵渎石柱和残余的域外邪魔!
嗤——!
如同沸汤泼雪!光明驱散黑暗!
九根暗紫色的石柱在星辰光瀑的冲刷下,表面亵渎符文寸寸崩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柱体上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那巨大的污秽漩涡更是如同暴露在正午烈阳下的冰雪,剧烈地扭曲、蒸发、飞速缩小!浓郁的域外秽气被迅速净化、驱散!
“吼!可恨的人类!功亏一篑!”
腐沼魔主发出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星辰光瀑中迅速消融,粘液被蒸发,发出滋滋的声响,“撤!等待‘暗渊’下次降临!此仇必报!”
残余的几头邪魔见大势已去,核心阵眼被破,发出怨毒的嘶吼,化作数道污秽的黑烟,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地撕裂变得不稳定的空间,遁入未知的黑暗位面之中,消失不见。
天空的污秽漩涡彻底消散,那轮边缘渗血的红月也恢复了清冷皎洁。九根石柱轰然倒塌,化为满地冒着黑烟的碎石。弥漫全城的恐怖威压和灵魂抽离感如潮水般退去。
劫后余生的哭喊声、哀嚎声、庆幸声响彻全城。
**城西废墟。**
钟望浦站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贯穿的姿势,指尖的丹火缓缓熄灭。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金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击杀孟晟圆的一击,几乎抽干了他刚刚突破的力量,更严重的是,强行融合调动十道之力造成的恐怖反噬,如同迟来的灭世风暴,在他体内猛烈爆发!
百蚁噬体?此刻是万仞剜心!骨崩魂碎之痛席卷全身!十条路径的能量失去了共同的目标和驭界盘足够的压制(驭界盘也因超负荷运转而暂时沉寂),再次在他狭窄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冲撞、反噬!识海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混沌漩涡!眼前阵阵发黑,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嘴角、眼角、耳中溢出。
“望浦!”李晴晴瞬间出现在他身边,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后怕。她玉手一拂,精纯柔和的星辰阵力如同温润的溪流,渡入他体内,试图帮他梳理那狂暴混乱、濒临崩溃的气息。
然而,钟望浦体内的混乱远超她的想象!她的阵力属性虽然精纯,但与钟望浦体内那十种被混沌意志强行糅合却又彼此冲突的本源力量格格不入!她的力量刚一进入,就如同冷水滴入了滚油!
轰!
十种狂暴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瞬间放弃了彼此争斗,调转矛头,狠狠轰向李晴晴探入的那缕阵力!那力量驳杂、混乱,却又各自蕴含着大道雏形的一丝霸道意志!
噗!
李晴晴如遭重击,娇躯剧震,檀口一张,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染红了月白的衣襟!她的阵力被瞬间击溃反噬!她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的力量…怎会如此驳杂混乱…”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钟望浦体内那非人的、足以撕裂任何寻常修士的恐怖能量冲突。
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三道恐怖绝伦、充满了暴怒、威严和冰冷杀意的气息,如同三座喷发的火山,骤然从皇城深处爆发!瞬间锁定废墟中气息萎靡、正在承受恐怖反噬的钟望浦,以及嘴角溢血、气息不稳的李晴晴!
“孽障!竟敢弑杀皇子!毁我皇城根基!罪该万死,神魂俱灭!”
“星衍阵阁!包庇凶徒,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束手就擒!否则,今日便踏平星衍阵阁!”
三道身着明黄龙袍、面容苍老却散发着如渊如狱气息的身影,撕裂空间,踏空而来!正是大炎皇室的底蕴,三位闭关多年的皇室老祖——孟天罡、孟天烈、孟天恒!为首的大祖孟天罡,气息更是隐隐触摸到了法则三境的门槛,威压盖世,将刚刚恢复清明的夜空再次染上肃杀的金色!
全城死寂!刚刚逃过献祭之劫的人们,尚未从惊恐中恢复,再次被这恐怖的威压震慑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钟家府邸。
“什么?钟望浦杀了三皇子?!还…还毁了醉仙楼,导致邪阵爆发?!”
刚刚接到消息的钟达木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上先是一阵狂喜(少家主之位空出来了!),随即又被无边的恐惧淹没!弑杀皇子!毁坏皇城!这是诛灭九族、挫骨扬灰的大罪!
“快!快召集所有长老!不!直接去正厅!见家主!快啊!”
钟达木声音都变了调,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正厅内,钟可良面如死灰,拿着传讯玉符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玉符中传来皇室老祖震怒的咆哮和那三道毁天灭地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
钟达木冲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急于撇清的迫切,“钟望浦闯下弥天大祸!弑杀皇子,毁坏皇城,惊动老祖!这是铁了心要将我钟家满门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必须立刻!马上!与他划清界限!将他逐出家门!公告天下!声明他的所作所为与钟家无关!否则皇室震怒,顷刻间我钟家就要被碾为齑粉!”
几位长老也是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纷纷附和,声音颤抖:
“家主!当断则断啊!这是唯一的生路!”
“是啊,望浦…他这是自寻死路!我们不能被他牵连!”
“立刻起草文书!废其少家主之位!逐出钟家!生死与钟家无关!快啊!”
钟可良看着眼前一张张惊恐、自私、急于撇清关系的脸,又看向玉符中传来的、关于钟望浦似乎是阻止了更大灾难、击杀邪魔的零碎信息,老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和深深的无力。一边是血脉相连却带来灭顶之灾的孙子,一边是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基业和满门性命…最终,家族存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脊背佝偻下去,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拟…拟文吧…公告紫宸…钟望浦…弑杀皇子,毁坏皇城,罪大恶极…自即日起…革除族谱…逐出钟家…其所作所为…与钟氏一族…再无瓜葛…生死…各安天命!”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从他心头剜下。
*
*
*
**城西废墟之上。**
三位皇室老祖的威压如同三座神山,死死压在重伤反噬的钟望浦和气息不稳的李晴晴身上。空间仿佛凝固,令人窒息。李晴晴虽强,但消耗巨大且要护住几乎失去战斗力的钟望浦,面对三位含怒出手、尤其是大祖孟天罡的老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周身星光阵图流转,璀璨夺目,将钟望浦牢牢护在身后,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屈,响彻夜空:
“三位老祖!孟晟圆勾结域外邪魔,启动九阴引魂阵献祭全城!若非望浦及时出手诛杀此獠,打断献祭,此刻紫宸城已成人间炼狱!亿万生灵涂炭!望浦所为,乃救城之功!尔等不明是非,不惩勾结邪魔之罪,反要问罪诛魔救城之人?岂有此理!”
“住口!”为首的大祖孟天罡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金焰喷出,“晟圆勾结邪魔,自有皇室宗法严惩!然其皇子之尊,岂容你一外人擅杀?更遑论毁我皇城根基,惊扰万民!此乃对我大炎皇室威严的践踏!此例一开,国将不国!此子,必须死!以儆效尤!星衍阵阁若再执意阻拦,便是与我大炎皇室彻底为敌!休怪老夫踏平阵阁!”
他根本不在意孟晟圆做了什么,或者说,皇室颜面此刻高于一切!钟望浦当众击杀皇子的事实,触碰了皇室统治根基的底线。
**三祖孟天烈脾气最暴,怒吼:“大哥!跟这贱人啰嗦什么!此子当众击杀皇子,证据确凿!若让他活命,我皇室威严何在?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孟氏?必须杀!连同这包庇他的贱人一起,碎尸万段!”
他眼中只有皇室颜面被践踏的暴怒。**
**二祖孟天恒眉头紧锁,看着濒死的钟望浦和重伤的李晴晴,又感知着残留的浓烈邪气,迟疑道:“大哥,三弟…此子确实诛杀了邪魔主谋,阻止了更大灾难。且他背后是星衍阵阁,李晴晴身份特殊…是否…擒下审问,再…”**
**“糊涂!”孟天烈打断,怒视孟天恒,“功是功,过是过!弑杀皇子是滔天大罪!功不抵过!今日不杀他,明日就有人敢杀太子!杀皇帝!此风绝不可长!必须用他的血,洗刷皇室的耻辱!动手!”**
**孟天罡眼神冰冷,最终拍板:“天恒,此子当众弑杀皇子,事实俱在!无论缘由,此例绝不可开!为皇室万世威严计,此子…必须死!拿下!”
他根本不给解释余地,维护统治的冷酷压倒了是非曲直。**
“大哥!何必与这包庇凶徒的贱人多言!拿下她,碎尸万段!”孟天烈早已按捺不住杀意,怒吼一声,率先出手!他一步踏出,虚空震颤,一掌拍出!一只由纯粹金色皇道龙气凝聚、缠绕着法则雏形气息的遮天巨掌,带着崩山裂海、禁锢空间的恐怖威势,撕裂长空,无视了李晴晴的星光防御,狠狠朝着被护在身后的钟望浦抓去!意图一击必杀!
“哼!”李晴晴脸色凝重,贝齿紧咬,双手印诀变幻如电!身后浩瀚星图光芒暴涨到极致,无数星光锁链瞬间交织、融合,形成一面巨大的、烙印着复杂星辰轨迹的盾牌,挡在那遮天龙爪之前!同时,她袖中无声滑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旋转星云的玉符——破界星符!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星辰盾牌与皇道龙爪猛烈碰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将下方本就狼藉的废墟再次犁平!星辰盾牌剧烈震荡,银光如同暴雨般四溅飞散,盾面出现道道裂痕!李晴晴娇躯剧震,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晴晴…走…别管我…”
钟望浦挣扎着想要站起,体内的反噬如同千万把钢刀在搅动,痛得他意识模糊,但他看到李晴晴嘴角的血迹,心中剧痛,嘶哑地喊道。他不想连累她。
“凝神!别说话!”李晴晴低喝,眼神决绝。她知道硬抗三位老祖绝无胜算,尤其大祖孟天罡尚未真正出手!就在皇道龙爪即将突破星光盾牌的刹那,她毫不犹豫,将体内仅存的大半阵力疯狂注入钟望浦体内,暂时帮他压制那恐怖的反噬,同时狠狠捏碎了手中的破界星符!
嗡——!
刺目的、几乎令人失明的银色光芒瞬间爆发,将她和钟望浦的身影彻底吞没!一股浩瀚磅礴、超越此界法则的空间波动瞬间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剧烈旋转的银色空间漩涡!周围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折叠!
“破界星符?!想逃?休想!”
大祖孟天罡眼神一厉,终于出手!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时空的金色剑芒后发先至,撕裂虚空,狠狠斩向那银色漩涡!二祖孟天恒也同时出手,一道蕴含封印之力的金色法印笼罩而下!
轰!轰!轰!
三道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攻击几乎同时轰在了那即将收缩的银色漩涡之上!
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在漩涡处炸开!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形成一个巨大的、漆黑的空间塌陷坑洞!狂暴的空间乱流肆虐!
在攻击及体的最后一刹那,银色漩涡猛地向内坍缩,带着钟望浦和李晴晴的身影,险之又险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的空间碎片和三位老祖暴怒的咆哮!
“追!空间波动尚未完全平息!他们跑不远!封锁全境!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弑杀皇子的小杂种给我找出来,碎尸万段!”
*
*
*
**数千里外,荒山乱石滩。**
虚空如同被撕裂的破布,一道极其不稳、光芒黯淡的银色流光从中狼狈跌出,狠狠砸在一片布满尖锐碎石的河滩上。光芒散去,露出李晴晴和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钟望浦。
“噗!”李晴晴落地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雪,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强行催动破界星符带两人远遁,又硬抗了三位老祖含怒一击的恐怖余波和空间乱流的撕扯,她已是强弩之末,神魂都受到了震荡。但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立刻扑到钟望浦身边查看。
这一看,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尽失!
钟望浦体表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在某种力量(天妖血脉和佛元)的作用下正缓慢愈合,但体内的情况却糟糕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十条路径的能量失去了驭界盘足够的压制(驭界盘也因超负荷运转而暂时沉寂),彻底失控暴走!如同十条彻底发狂、挣脱了锁链的孽龙,在他狭窄脆弱的经脉、脏腑、甚至骨骼中疯狂冲撞、厮杀、争夺地盘!
他的身体内部,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嚓”骨骼碎裂声和“嗤啦”筋肉撕裂声!皮肤之下,十种不同色泽的光芒疯狂闪烁、冲突、此起彼伏,时而鼓起一个恐怖的大包,时而塌陷下去,整个身体都扭曲成诡异而痛苦的形状!七窍之中,混杂着淡金、赤红、幽暗、银白等不同色泽的鲜血和丝丝缕缕混乱的能量不断溢出!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灵魂波动更是紊乱不堪,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百蚁噬体?骨崩魂碎?这简直是千刀万剐,形神俱灭的前兆!
“望浦!撑住!”李晴晴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心痛,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内息反噬!这根本不是寻常的走火入魔!她立刻盘膝坐下,不顾自身伤势,双手抵住钟望浦冰冷汗湿的后背,精纯浩瀚的星辰阵力混合着温润的生命精气,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小心翼翼地试图探入他体内,帮他梳理、镇压那狂暴混乱、足以撕碎一切的能量。
然而,她的力量刚一进入,就如同捅了马蜂窝,触怒了沉睡的凶兽!
轰!
十种狂暴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和入侵者,瞬间放弃了彼此争斗,调转矛头,带着各自大道的愤怒意志,狠狠轰向李晴晴探入的那缕阵力!那力量驳杂、混乱,却本质极高,蕴含着混沌初开的狂暴!
噗!
李晴晴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娇躯猛地向后弹开,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她的阵力被瞬间击溃反噬,甚至引动了自身的伤势!她捂住胸口,美眸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这…怎么可能?!”
她的力量竟然无法靠近?甚至引来了更猛烈的反噬?这根本超出了她对力量认知的常理!
眼看钟望浦的身体在十种力量的肆虐下濒临彻底崩溃,生机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扭曲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狰狞,李晴晴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第一次,这位名震皇城的阵法女神,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揪心的痛楚。她不顾伤势,再次尝试,结果依旧是被狂暴的力量震开,伤上加伤。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李晴晴身后。**
**“嗯?”来人发出一声轻咦,带着一丝惊奇。李晴晴悚然一惊,强忍伤痛猛地回头,体内仅存的阵力蓄势待发!却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不知何时已蹲在钟望浦身旁,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腰间随意地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黄皮酒葫芦,手里拄着一根虬结的木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婴儿,却又仿佛蕴含着看透世间万物的沧桑与智慧。**
**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钟望浦剧烈起伏、闪烁着混乱光芒的胸膛上。他的手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指尖触碰到钟望浦皮肤的刹那,那疯狂冲突、即将爆发的十种力量,竟然齐齐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令它们本能敬畏、源自更高层次的存在!**
**“十气冲霄?混沌隐现?骨崩魂碎之相?竟是这般奇异的反噬?”老者啧啧称奇,眼中精光更盛,“了不得!了不得!炼体境的小家伙,体内竟同时蕴藏着十条截然不同的大道种子雏形?彼此冲突,却又被一股更高层次的混沌意志强行统御?难怪反噬如此恐怖!这简直是在体内开辟了一个小型的混乱战场!每一次突破,都是在生死边缘跳舞啊!”**
**他收回手指,看向气息紊乱、嘴角带血、满眼焦急的李晴晴,眼中带着一丝了然:“星衍阵阁?李家的小丫头?怪不得能看出此子阵道天赋。不过,他这情况,你的阵力虽精纯,属性却不对路,强行介入只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求前辈出手相救!”李晴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身份,深深一拜,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
**老者捋了捋胡须,目光再次落在钟望浦身上,带着一丝欣赏和考究:“救他不难。他体内那股混沌意志虽沉寂,却根基未损,乃是维系这十条孽龙不彻底撕碎他的关键。只是这十条‘龙’野性难驯,互相不服,更不服那混沌意志的管束,才闹得如此天翻地覆。要救他,需得‘疏’而非‘堵’,需得‘引’而非‘镇’。”**
**他解下腰间的黄皮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那香气仿佛蕴含着百草精华、日月精粹、甚至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大道韵律?仅仅是闻到一丝,李晴晴就感觉精神一振,体内消耗的阵力和伤势都似乎缓解了一丝。**
**老者小心地倾倒葫芦,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七彩霞光、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酒液滴落,精准地落入钟望浦微张的口中。**
**“此乃‘百草蕴道浆’,老夫采万载灵药精华,引地脉灵髓,佐以一丝混沌初开的先天紫气酿成。固本培元,蕴养万道,调和冲突,最是温和不过,可作引子。”**
**随着那滴七彩酒液入喉,异变陡生!**
**钟望浦体内那十条狂暴冲突的能量流,如同饿极了的凶兽嗅到了绝世美味,瞬间被吸引!它们不再互相撕咬,而是争先恐后地涌向那滴酒液所在!七彩霞光在钟望浦体内化开,形成一层柔和而坚韧的光膜,暂时包裹住了十条能量流,将它们暴虐的冲击力化解、抚平。**
**更重要的是,这“百草蕴道浆”中蕴含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先天紫气,仿佛引动了钟望浦心口沉寂的驭界盘!**
**嗡!**
**一声只有灰袍老者和李晴晴能感应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微嗡鸣响起!**
**驭界盘被那缕同源的先天紫气刺激,重新被激活!微弱的混沌光芒亮起,那包容万象、统御万道的混沌意志再次弥漫开来!**
**在七彩霞光的包裹和混沌意志的引导下,十条狂暴的能量流如同被安抚的幼兽,虽然依旧桀骜,却不再无谓地冲撞,而是开始沿着各自被开辟出的路径,缓缓地、艰难地重新运转起来!虽然缓慢,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钟望浦体表那疯狂闪烁的十色光芒渐渐平息,扭曲的身体慢慢恢复原状,七窍流血停止。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那股致命的混乱和崩溃之势,终于被遏制住了!生机不再流逝,反而开始缓慢地恢复。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
**李晴晴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下,看向灰袍老者的目光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星衍阵阁李晴晴,永世不忘前辈大恩!”**
**老者摆摆手,目光炯炯地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钟望浦,如同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此子,十道同修,亘古未有。其路艰险,远超想象。每一次大境界突破,皆是破而后立,凶险万分,如同渡劫。这‘百蚁噬体骨崩魂碎’之痛,不过是开胃小菜。若无混沌至宝护持,若无坚韧不拔的意志,若无…外力引导,十死无生。”**
**他顿了顿,看向李晴晴,眼中带着一丝深意:“小丫头,你护不住他。这方天地,也容不下他这条注定搅动风云的‘混沌之龙’。他的路,在更广阔的天地。”**
**李晴晴心头一颤,聪慧如她,瞬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与不舍。**
**就在这时!**
**轰!轰!轰!**
**远方天际,三道暴怒的气息如同三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雷霆,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片荒山迫近!恐怖的杀意遥遥锁定此地!正是追杀而来的大炎皇室三位老祖!**
**“哼!阴魂不散!真当老夫没脾气?”灰袍老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看向气息微弱但已无性命之忧的钟望浦,又看了看远方那三道迅速放大的金光。**
**“也罢,送佛送到西。小丫头,你且退开。”老者对李晴晴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李晴晴依言退后数步,心中震撼莫名,知道接下来将看到难以想象的场景。**
**灰袍老者面对那三道毁天灭地而来的金光,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中的虬结木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动作朴实无华,仿佛只是随意指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那一点,仿佛点在了空间的脉络之上,点在了法则运行的节点,点在了因果的源头。**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法则韵律、仿佛能定住时空的涟漪,以木杖顶端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扫过天地!**
**那三道气势汹汹、携带着滔天怒火和必杀意志的金色流光,在触及那道涟漪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无法理解、超越维度的无形之墙!**
**噗!噗!噗!**
**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
**三道足以让整个大炎皇朝颤抖、让亿万生灵俯首的身影,连同他们爆发出的足以移山填海的恐怖攻击,在那道看似轻描淡写的涟漪面前,毫无征兆地…瞬间湮灭!化为最纯粹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连一丝能量余波都未曾溢出!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山风吹过乱石滩的呜咽声。**
**李晴晴站在原地,瞳孔收缩到了极致,浑身冰凉,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她知道这老者很强,但强到如此地步…轻描淡写,一杖点灭三位触摸到法则境的皇室老祖?这是何等境界?她不敢想象!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灰袍老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木杖,看都没看那片空无一物的天空。他走到钟望浦身边,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刻着一个苍劲有力“道”字的令牌,塞进钟望浦怀中。**
**“此乃道天学院外院长老令。”老者对着李晴晴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待他醒来,若想活命,若想真正掌控体内这十条孽龙,踏上通天大道,便持此令,去中域‘道天峰’寻我。老夫道号‘玄尘’。”**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淡淡的酒香和那枚古朴的令牌,证明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并非幻觉。**
**李晴晴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看着昏迷中气息逐渐平稳的钟望浦,又看向他怀中那枚刻着“道”字的令牌,心潮起伏,震撼与茫然交织。玄尘…道天学院…那是真正屹立于大陆顶峰的庞然大物!是无数天骄挤破头颅也难入的圣地!钟望浦的路…果然不在紫宸,甚至不在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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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城皇宫,秘殿。**
空间波动,玄尘身影显现片刻,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当朝皇帝孟玄胤与太子孟修谨脑海,简述了孟晟圆勾结邪魔、钟望浦诛魔救城、三祖被灭的真相始末。
**皇帝孟玄胤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太子孟修谨亦是震撼莫名。**
**“玄尘前辈…息怒!晚辈…晚辈教子无方,愧对天下!”孟玄胤对着虚空躬身,声音颤抖。**
**“真相…竟是如此!晟圆他…死有余辜!”他转向身边侍立的皇室仅存的、辈分极高但实力远不如三祖的一位太上长老(负责守护皇宫),声音沉重,“皇叔,速拟旨意!严惩所有与邪魔勾结者!昭告天下,为钟望浦正名!朕…要亲自向他道歉!”**
**太上长老(一位面容枯槁但眼神锐利的老者)躬身领命,眼中亦是后怕与震撼:“老臣遵旨!此乃皇室之耻,亦是大幸!若非那位钟小友…唉!”**
**数日后,紫宸城,皇宫深处,戒备森严的御书房。**
气氛凝重而压抑。当朝皇帝孟玄胤,一位面容威严却难掩疲惫与悲恸的中年男子,端坐龙椅之上。下方,太子孟修谨恭敬肃立,眼神复杂。而在他们对面,站着刚刚苏醒不久、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深邃平静的钟望浦,以及陪伴在他身侧的星衍阵阁代掌阁(李晴晴已离开)。
空气中还残留着空间被强行抚平的细微波动——就在刚才,玄尘长老的身影在此显现片刻,与皇帝和太子进行了一场短暂却足以决定帝国命运的谈话。
孟玄胤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沉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对玄尘):“钟…钟小友。”
他斟酌着称呼,“玄尘前辈已告知朕一切真相。晟圆…孽子!勾结域外邪族,启动九阴引魂阵,意图献祭全城亿万生灵…其罪滔天,罄竹难书!死有余辜!朕…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紫宸城万千子民!”
他站起身,对着钟望浦,竟微微躬身:“朕,代大炎皇室,代紫宸城受难的百姓,谢小友力挽狂澜,诛杀邪魔,拯救苍生于水火!更谢小友不计前嫌,允我皇室弥补过错。”
这姿态,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已是极致的歉意。
钟望浦神色平静,并未因皇帝的躬身而有所动容,只是淡淡道:“陛下言重。诛邪救人,乃分内之事。过往之事,既已澄清,便就此揭过。”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超然。
“小友胸怀,朕感佩。”孟玄胤直起身,看向身边的太子,“修谨。”
太子孟修谨立刻上前一步,对着钟望浦郑重拱手,姿态放得很低:“钟兄高义,修谨代皇室,再谢救命护城之恩!之前三位老祖不明真相,多有冒犯,还请钟兄海涵。父皇已下旨,严惩所有与三皇子勾结邪魔一案相关人等,绝不姑息!并昭告天下,为钟兄正名!”
他顿了顿,看向钟望浦,眼神诚恳:“钟兄家族之事,修谨亦已知晓。钟家驱逐之举,实乃情急之下自保,虽有凉薄之嫌,但血脉亲情,终难断绝。若钟兄应允,修谨愿亲自陪同钟兄返回钟家,言明真相,化解误会。自此,皇室与钟兄,钟兄与钟家,所有恩怨,一笔勾销!钟家仍为大炎第一丹道世家,受皇室庇护!不知钟兄意下如何?”
钟望浦看着太子孟修谨,此人眼神清明,气度沉稳,处事圆融,与孟晟圆截然不同。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有心了。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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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府大门前。**
当钟望浦的身影,在太子孟修谨的亲自陪同下再次出现时,整个钟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难以置信!太子亲临!这本身就代表着皇室的态度!
钟可良带着所有长老、管事,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大门前,头埋得极低,身体抖如筛糠。钟达木更是面无人色,几乎瘫软在地。他们原以为等待的是灭顶之灾,却没想到等来了太子!
孟修谨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带着皇室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钟家主,诸位长老请起。孤今日前来,是为澄清一事,化解误会。”
他将孟晟圆勾结邪魔、启动献祭大阵、钟望浦力挽狂澜诛杀邪魔拯救全城、皇室查明真相并已严惩相关人等、三位老祖因误会出手但已被玄尘前辈化解等事,简明扼要却掷地有声地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郑重道:“钟望浦公子,于国于民,皆有泼天大功!乃我大炎皇朝之英雄!之前种种误会,皆因邪魔蒙蔽与情急所致。父皇有旨:自今日起,皇室与钟望浦公子旧怨,一笔勾销!钟家驱逐之举,情有可原,不再追究。钟家,仍为大炎皇朝第一丹道世家,皇室将鼎力支持!望尔等好自为之,莫负皇恩,更莫负…望浦公子以德报怨之心!”
太子的声音如同赦令,瞬间将钟家从灭族的深渊边缘拉回,更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钟可良等人猛地抬头,老泪纵横,眼中充满了狂喜、难以置信的感激和无边的羞愧!
“谢太子殿下!谢陛下隆恩!”钟可良泣不成声,带领众人重重叩首,然后看向钟望浦,声音哽咽,充满了悔恨,“望浦…爷爷…爷爷糊涂啊!愧对你!愧对你父亲!钟家…对不起你啊!”
钟望浦看着匍匐在地、悔恨交加的族人和老泪纵横的祖父,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他看向太子孟修谨,微微颔首:“有劳殿下。”
然后,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钟家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底,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过往之事,如殿下所言,一笔勾销。钟家血脉,源于此,根基在此。当好生经营,莫负皇恩,亦莫负丹道初心。所需资源,星衍阵阁会酌情支持。家族事务,仍由家主主持。我,该走了。”
没有苛责,没有报复,甚至没有停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如同至高无上的赦免与托付,让钟家众人感激涕零,却也让他们明白,那个曾被他们鄙弃的少年,早已翱翔于他们无法企及的天空。
钟可良等人看着钟望浦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知道挽留已是徒劳,唯有重重叩首,哽咽道:“谨遵…少家主之命!望浦…珍重!”
钟望浦不再多言,对着太子孟修谨拱手:“殿下,此间事了。告辞。”
孟修谨回礼,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注定不凡的少年:“钟兄,保重。他日若有需,大炎皇室,定当尽力。”
钟望浦点点头,目光转向身旁一直默默陪伴的星衍阵阁代掌阁,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他屈辱、蜕变、离别与短暂温情的紫宸城,以及那些匍匐在地的族人。
**就在这时!**
**嗡——!**
**天空毫无征兆地剧烈荡漾起来!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源自洪荒之初、蕴含着无尽星辰伟力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星衍阵阁,甚至笼罩了整个紫宸城!这威压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贵和不容抗拒的意志!空间仿佛被冻结!**
**一架庞大到难以想象、仿佛一座移动星辰堡垒的银色星舰,无声无息地撕裂云层,缓缓降临!星舰通体由不知名的银色金属铸造,表面流淌着比星衍阵阁复杂玄奥万倍、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阵纹,舰首一枚徽记,由无数星辰轨迹交织成一座通天彻地的银色巨塔模样,散发着镇压诸天万界、统御星辰法则的磅礴气息!**
**星舰悬停,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银色光柱投射而下,精准地落在李晴晴所在的观星台位置。光柱中,走出两位身着银色星辰袍、气息渊深如星空般不可测的老者。他们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李晴晴身上,眼神淡漠,如同看待一件物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小姐。”为首的老者声音平淡,却如同法则之音,响彻天地,无视了空间距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千年之期已至。家主有令,命我等接您回归‘天衍祖域’,入‘星枢塔’,继承核心传承。世俗羁绊,尘缘因果,当断则断,即刻启程。”**
**李晴晴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绝美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身上的月白裙裾还要苍白。她猛地看向下方城门处,那道正欲转身离去的灰衣身影——钟望浦!眼中充满了剧烈的不舍、深深的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歉意。**
**(李晴晴内心独白:)**
*“望浦…混沌之路才刚刚开始…我竟要走了吗?不…我不想走!这冰冷的祖域召唤,为何偏偏是此刻?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告诉他自己这半月来,看着他于绝境中挣扎崛起,看着他以德报怨的胸怀,看着他那双深潭般却蕴藏着星辰般坚定意志的眼眸…一颗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沦陷了…”*
清冷如她,此刻心乱如麻,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离愁别绪淹没了她。
钟望浦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观星台方向,正好对上李晴晴那双蕴满复杂情绪的眼眸。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天衍祖域?星枢塔?上古阵法世家!他瞬间明白了李晴晴那超凡阵道造诣的根源!也明白了她为何会屈居在这大炎皇朝!这离别,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决绝!
李晴晴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恢复清冷,对着光柱微微颔首:“知道了。”
转身,步履决然走向光柱。
“师尊…”钟望浦低唤,心仿佛被攥紧。
**就在她即将踏入光柱的最后一瞬!**
**她脚步猛地顿住!用尽全身力气,霍然转身!清冷的眸子穿越空间,死死锁定钟望浦!**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李晴晴化作一道璀璨银光,瞬间出现在钟望浦面前!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她眼中所有的清冷、距离感冰雪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不舍与鼓励。在钟望浦愕然的目光中,李晴晴踮起脚尖,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温软的娇躯贴近。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星舰光华的映照下,她仰起那张**瞬间染满惊人绯红、如同朝霞映雪般**的绝美脸庞,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将自己的红唇,**轻柔而快速地印在了钟望浦的脸颊上!**
一触即分!
**(李晴晴内心:)**
*天啊!我做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望浦,记住我!*
那从未有过的羞赧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她迅速退开一步,不敢再看钟望浦,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无比的坚定,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望浦!混沌之路,道阻且长。望你…披荆斩棘,登临绝顶,万道归源!我…在祖域星枢塔,等你!”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说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决然转身,化作银光,瞬间没入光柱,再无留恋。
嗡!星舰光芒大放,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满城死寂,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空间裂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馨香。
钟望浦站在原地,脸颊上那轻柔温软的触感如同烙印,带着她独有的清香。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温润的星阵盘,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心中那刚刚萌芽、尚未来得及诉说的情愫,在这一吻之下,彻底清晰、炽热、并化作了沉甸甸的承诺!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枚刻着“道”字的古朴令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中所有的怅然、离别之苦,最终化为一股更加坚定、更加纯粹、足以焚尽一切阻碍的信念火焰!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穿透虚空,望向那星舰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却仿佛响彻灵魂的声音,斩钉截铁地低语:
“晴晴,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踏破诸天,也定会站在你面前!”
夕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灰衣少年,背负着十道枷锁与混沌之秘,怀揣着道天令牌与留有伊人余温的星阵盘,**脸颊烙印着离别的印记与誓言**,踏着无比坚定的步伐,独自一人,走向苍茫大地,走向那更加波澜壮阔、注定孤独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修真之路!
前方,是中域,是道天学院,是十方宇宙的无尽风云,也是…通往天衍祖域,追寻那道清冷倩影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