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的阴影里,时间在剧痛与恢复的拉锯中缓慢流逝。
楚玄风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牙关紧咬,身体因为《基础吐纳法》那永不停歇的霸道运转而不时地痉挛一下。
丹田处的绞痛如同跗骨之蛆,左腿断口处新肉生长的麻痒则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噬骨髓,两种截然不同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敲打着濒临崩溃的极限。
他尝试着去“控制”那自行运转的功法。但意念刚触及那冰冷诡异的运行路线,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冰墙!
不仅无法撼动分毫,反而引来功法更强烈的反噬,一股更加狂暴的吸力瞬间爆发,将周围更多的污秽毒瘴和阴寒煞气强行扯入体内!
噗!楚玄风喉头一甜,一缕暗红色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他立刻放弃了这徒劳的尝试,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与无力。
这功法……或者说这面镜子赋予的“力量”,如同饮鸩止渴。它能救命,却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不容他有半分违逆,更像一个冷酷的监工,鞭挞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渊。
他只能被动地忍受着,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那无形的力量捶打、修复。
左腿的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狰狞的断口被一层薄薄的、粉嫩的新生皮肉覆盖,虽然依旧脆弱剧痛,但至少不再暴露森森白骨。
身体内部那股微弱的力量感也在持续增强,丹田虽然依旧绞痛,但似乎……容量在极其缓慢地扩大?一丝丝冰冷、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感”,如同细小的冰流,开始在拓宽后依旧布满裂痕的经脉中艰难地流淌,带来一丝掌控力量的错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灵力”?
楚玄风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疲惫的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凝重。
这力量,是用痛苦、掠夺和失去自由换来的毒药,甘美却致命。
峡谷中浓稠的毒瘴依旧在无声翻涌,但似乎对他身体的侵蚀减弱了许多。不知是身体在适应,还是那霸道的《基础吐纳法》在强行炼化这些毒素为己用。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里太危险,血腥味和战斗的动静随时可能引来更恐怖的东西,空气中残留的冰息虫腥气如同无形的警告。
他撕下破烂衣襟上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忍着剧痛,将左腿那刚刚愈合、依旧脆弱不堪的伤口小心地包裹起来,防止行动时再次撕裂。
然后,他拄着那根沾染了蟒血的兽骨断刺,将其当作拐杖,支撑着身体,尝试着站了起来。骨刺冰凉刺手,却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左腿刚一受力,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让他眼前发黑,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调动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气流,按照《基础吐纳法》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受伤的左腿。
一股冰凉的气流缓缓注入伤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新生的皮肉组织仿佛得到了滋养,变得坚韧了些许。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至少……能勉强支撑着行走了!这邪门的功法,效果霸道得令人心悸。
楚玄风拄着骨刺拐杖,拖着依旧剧痛的左腿,一步一挪,艰难地朝着峡谷中相对平缓、毒瘴似乎也稀薄一些的下游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他不敢走回头路,那里有厉无痕的追兵,也有冰息虫的威胁,是真正的绝地。
峡谷的地势在向下延伸,毒瘴的颜色也由深紫墨绿渐渐变得灰白稀薄。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麻痹感减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却也更加刺骨的阴寒,仿佛能冻结灵魂。
地面上厚厚的黑色淤泥也逐渐减少,露出了冻得硬邦邦的、覆盖着白色冰霜的黑色土地,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如同黑暗中的一线生机。
绕过一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黑色岩石,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峡谷在这里收束,形成了一个喇叭口般的出口。一条不算宽阔、却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裹挟着碎冰,咆哮着从出口处奔涌而出,流向外面未知的黑暗。
暗河两侧,是相对开阔、布满大小黑色卵石的河滩。峡谷出口处的毒瘴几乎消散殆尽,只有稀薄的白色寒气在河面上飘荡,形成缕缕白纱。
终于出来了!
楚玄风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左腿钻心的疼痛。他需要水,清洗身上的血污和腥臭,更需要观察外面的情况,判断前路是否安全。
他拖着残腿,艰难地挪到暗河边,找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浅滩。冰冷的河水刺骨,但他毫不在意,跪在冰冷的卵石上,捧起水狠狠搓洗脸上干涸的血污和淤泥。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皮肤,带来一阵清醒的刺痛,也暂时驱散了骨髓深处的麻痒。他撕开包裹伤口的布条,小心地用冰冷的河水清洗着左腿那层粉嫩的新生皮肉,刺骨的寒意暂时麻痹了疼痛,也带来一丝洁净的慰藉。
就在他埋头清洗,感受着河水带来的片刻宁静时,怀中的古镜,镜面骤然闪过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芒!
一股冰冷、尖锐的警兆,如同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入楚玄风的心头!瞬间打破了那短暂的安宁!
【敌意检测:中!】
【方位:正前方,河滩下游。】
【目标数量:1。】
【威胁评估:灵海境初期(气血虚浮,灵力滞涩)。】
敌意!有人!
楚玄风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暗河下游!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残存的微弱灵力下意识地流转起来。
大约二十步开外,一块半浸在河水中的巨大黑色礁石后面,一道身影如同蛰伏的毒蛇,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肮脏灰褐色兽皮袄的中年汉子。身材不高,但骨架粗大,显得颇为敦实,像一块移动的顽石。
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根发黑的骨簪胡乱别着,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划到右嘴角,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让他整张脸都显得凶戾扭曲,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手里拎着一把缺口遍布、刃口翻卷的厚背砍刀,刀身上还沾着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和一些细碎的黑色羽毛,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和腐臭。
此刻,这刀疤脸正眯着一双闪烁着贪婪和警惕光芒的三角眼,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上下打量着刚刚从峡谷中爬出来的楚玄风。
他的目光在楚玄风褴褛染血的衣衫、明显行动不便的左腿,以及他手中那根充当拐杖的、同样沾着可疑蓝色和暗红色凝固物的兽骨断刺上,来回扫视,评估着猎物的价值和威胁。
尤其在看到楚玄风清洗左腿时露出的那层粉嫩、明显是新愈合的伤口时,刀疤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更深的贪婪——能在鬼哭峡受伤后活着出来,还带着兵器,这小子身上必有古怪!
“嘿!小子!”刀疤脸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和恶意,像砂纸摩擦着岩石,“打哪钻出来的?这鬼哭峡的毒瘴,连鸟飞进去都得掉毛,你命挺硬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着砍刀,不紧不慢地朝着楚玄风这边走了过来。步伐看似随意,但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稳固的卵石上,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握刀的手背青筋微凸,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显然处于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状态。
楚玄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灵海境初期!哪怕对方气血虚浮,灵力运转不畅,也远不是他现在这个半残废、只练了半吊子邪功的状态能抗衡的!硬拼只有死路一条!跑?拖着这条刚愈合的腿,在开阔的卵石河滩上,根本跑不过对方!冰冷的绝望感瞬间蔓延。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楚玄风脑中念头飞转,如同沸腾的开水。镜子的威胁评估信息在他脑中如同烙印般清晰——“气血虚浮,灵力滞涩”。
结合对方脸上那道狰狞的旧伤刀疤、眼中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和穷酸的气息,这家伙显然也是个在底层挣扎、状态不佳的亡命散修!
他未必敢轻易动手,尤其是在不清楚自己底细的情况下!他需要的是财物,而非拼命!
示弱!必须示弱到极致!让对方轻视!让对方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却又顾忌可能的陷阱而不敢立刻下死手!
几乎在刀疤脸话音落下的瞬间,楚玄风脸上的警惕和刚刚因清洗伤口而恢复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近乎崩溃的恐惧和慌乱!
他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破了胆,手一松,那根充当拐杖的兽骨断刺“哐当”一声掉在卵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像是受惊的兔子,手忙脚乱地向后缩去,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左腿的伤,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额头上冷汗涔涔如雨下,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浮现出痛苦和惊恐交织的表情,眼神涣散,嘴唇哆嗦。
“别…别杀我!”楚玄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显得异常软弱,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刀疤脸凶戾的目光,身体蜷缩着,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做出一个极其怯懦的防御姿态。
“我…我就是个采药的学徒…不小心失足摔进了峡谷…好不容易才爬出来…饶了我吧…”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刀疤脸脚步一顿,三角眼中的警惕之色并未完全消退,但那份贪婪和审视却明显加重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他目光如钩,再次扫过楚玄风那身破烂却明显是上好料子的衣衫,以及他那条虽然受伤、但皮肤细腻、明显不像常年劳作的腿。
一个落单、受伤、吓破胆的富家子弟?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肥羊!
“采药的?”刀疤脸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和赤裸裸的威胁,步步紧逼,“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除了要命的毒草,还能采什么?小子,别跟老子耍花样!把你身上的东西,还有在峡谷里捡到的好货,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
他掂了掂手中染血的砍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抹摄人心魄的寒光,意思不言而喻,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我真的只是采药的…”楚玄风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身体也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
他脸上满是恐惧和哀求,挣扎着用双手在怀里摸索着,动作笨拙而慌乱,仿佛连掏东西的力气都快没了。
“大哥…饶命…我…我就采到几株不值钱的草…都…都给你…放我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破烂布片包裹的小包,动作缓慢而笨拙,仿佛生怕动作快了会激怒对方,也像是在拖延时间。
他颤抖着双手,一层层打开布包,动作透着绝望的迟缓。随着布片揭开,三株散发着纯净幽蓝光芒、通体如同冰晶雕琢、叶片上还凝结着细微冰霜的小草,暴露在昏暗的河滩上。
一股纯净、冰冷、沁人心脾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甚至驱散了周围一部分阴寒之气,在灰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夺目。
“冰魄草?!还是三株?!”刀疤脸的三角眼瞬间瞪圆了!贪婪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喷射而出,几乎要化作火焰!他死死盯着那三株散发着诱人灵光的药草,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这可是好东西!能炼制清心丹,驱除寒毒,对修炼阴寒功法的人更是大有裨益!在黑市能换不少灵石!这小子果然有货!还是硬货!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看着刀疤脸那毫不掩饰、几乎要扑上来的贪婪,楚玄风心中冷笑,脸上却愈发惊恐卑微。
他双手捧着那三株冰魄草,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哆哆嗦嗦地往前递,带着哭腔哀求:“都…都给你…大哥…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就这点东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极其隐蔽地瞥了一眼怀中紧贴的位置,仿佛那里藏着他最后的依恋。
就在他掏出冰魄草、成功吸引刀疤脸全部注意力的瞬间!怀中的古镜镜面,无声地闪过一道极其隐晦、几乎融入环境阴影的幽光!
一股冰冷滑腻的意念探出,并非指向敌人,而是瞬间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了正全神贯注、心神激荡地盯着冰魄草的刀疤脸!镜子的力量悄然发动。
【目标扫描:启动。】
【灵力运行轨迹:捕捉中…锁定。】
【功法模型推演:基础吐纳法(劣化版)…《莽牛劲》(残篇)…核心节点分析…】
【核心漏洞:气海节点(膻中下三寸)——灵力运转过载,节点淤塞严重,呈暗红色滞涩状态。强行爆发超过三成灵力易引发气海剧烈震荡,内腑受创,灵力反噬。此为致命弱点!】
气海节点淤塞!膻中下三寸!强行爆发会自伤!
冰冷的扫描结果如同烙印般刻入楚玄风的脑海!一个清晰而致命的破绽!
刀疤脸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三株散发着纯净寒气的冰魄草吸引,狂喜充斥心间,根本没注意到楚玄风那瞬间变得异常冰冷的眼神深处,闪过的一丝猎人锁定猎物弱点的寒芒。
他一把抢过楚玄风手中的冰魄草,粗糙的手指贪婪地、近乎痴迷地摩挲着冰凉剔透的叶片,感受着其中精纯的寒魄之气,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灵石在向他招手。
“算你小子识相!”刀疤脸将冰魄草小心地、如同对待珍宝般揣进自己怀里最贴身的位置,三角眼再次扫向楚玄风,凶光虽然还在闪烁,但明显放松了许多,带着一种打发叫花子的不耐烦。“还有呢?别告诉老子就这点!快点掏干净!”
“没…真没了…”楚玄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脸上毫无血色,眼神躲闪,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声音细若游丝,“我…我就一个破镜子…摔坏了…不值钱…”他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着,极其缓慢地掏出了那面布满蛛网般裂痕、边缘沾满污泥和暗褐色血渍、看上去黯淡无光、连人影都照不清的青铜古镜。
镜子在他手中显得笨重而累赘,活脱脱一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
刀疤脸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甚至懒得细看。“呸!果然是穷鬼!晦气!”他骂骂咧咧了一句,彻底失去了兴趣和耐心。三株冰魄草已经是大收获,足够他去黑石营地快活一阵子了。
眼前这个断了腿、吓破了胆、连唯一值钱东西都交出来的废物小子,杀了都嫌脏手,还浪费力气。他只想快点离开去销赃。
“滚吧!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在这片晃悠,扒了你的皮!”刀疤脸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将砍刀扛在肩上,不再理会楚玄风,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沿着河滩,朝着下游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脚步轻快,显然心情极佳,仿佛已经忘了楚玄风的存在。
楚玄风依旧保持着那副惊恐蜷缩、瑟瑟发抖的姿态,像一只被吓傻的鹌鹑,直到刀疤脸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河滩下游拐角的阴影里,脚步声也完全听不见了,他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压抑了许久的浊气。
紧绷到极致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几乎虚脱,额头上早已是冷汗淋漓,浸透了鬓角。他抹了一把脸,将混杂着冷汗和河水的手在破烂的衣襟上随意擦了擦。
脸上那极致的恐惧和卑微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深深疲惫和一片深沉的、洞悉了生死的冰冷。
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空空如也,只有被河水泡得发白的皮肤,以及刚才因紧张而掐出的深深指痕。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谨慎,从怀里贴身处——一个被破烂衣衫巧妙遮掩、用特殊针法缝死、刀疤脸绝对想不到也摸不到的内袋里——再次掏出了一个用厚实油纸仔细包裹的、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扁平布包。
他一层层、动作稳定地打开油纸,里面赫然是……另外三株散发着同样纯净幽蓝光芒、寒气内蕴的冰魄草!与他刚才“献出”麻痹对方的那三株,一般无二,甚至因为保存得当,灵光更加内敛纯净!
楚玄风看着手中这失而复得、甚至从未真正失去的冰魄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掌控了生死棋局的弧度。
示敌以弱,献出部分收获麻痹对方贪婪之心,同时利用古镜那神鬼莫测的扫描能力锁定对方致命的功法破绽——膻中下三寸的气海滞涩点!这情报的价值,远胜冰魄草!
这,就是他在这弱肉强食、步步杀机的黑暗森林中,用半条命和刻骨铭心的痛苦换来的第一课——生存,在于伪装与洞察。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三株真正的冰魄草重新用油纸包好,贴身藏回那个隐秘的内袋。然后,他拄起那根冰冷的骨刺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左腿的剧痛依旧,但眼神已截然不同。
他目光投向刀疤脸离开的下游方向,那里弥漫着淡淡的寒雾,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黑石营地?散修聚集地?龙潭虎穴,或许也是新的起点。
他拖着依旧剧痛的左腿,一步一挪,也朝着那个方向,身影缓缓融入了暗河下游弥漫的淡淡寒气之中,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河滩上,那块巨大的黑色礁石投下的阴影里,那面被他当作“破烂”展示过的青铜古镜,不知何时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卵石上,仿佛被主人遗忘。
镜面混沌的雾气极其缓慢地流转着,镜中映照出的景象模糊不清,隐约是楚玄风最后离开时那略显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背影。
而在那模糊的倒影旁边,镜面边缘一条深邃的裂痕里,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幽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巨兽一次微不可察的呼吸,旋即彻底隐没于死寂的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