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签完的当天,宋时染表现得异常平静。
她回到公司,面色如常地开完了三个会议,甚至在董事会上谈笑风生地敲定了新项目的投资。
助理小心翼翼地询问她需不需要取消晚上的应酬。
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照常。”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在乎。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签字时她差点写成了“沈辞”。
离婚协议签完字的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松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面对沈辞的质问,不用再解释林希泽和孩子的事,不用再被婚姻束缚。
可当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竟有一瞬间想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别走。
但她没有,她的尊严不允许她低头,她的修养不允许她失控。
沈辞离开的第二天,宋时染照常工作到深夜,回家时别墅一片漆黑。
她站在玄关,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辞?”
无人应答,她愣了一秒,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卧室里还残留着他常用的古龙水味。
她向来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她都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
可此刻,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宋时染目光落在衣帽间里,他的手表、领带夹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衣架,上面还挂着一件他常穿的睡袍。
她伸手拿起睡袍,指腹轻轻触碰着衣领,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他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推掉了所有会议,一个人开车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
服务生见到她,笑着问。
“宋总,今天先生没一起来吗?”
她顿了顿,淡淡地笑着没有回应。
默默地放下刀叉,再也吃不下。
第三天她开始失眠。
凌晨三点,宋时染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而她却觉得整个房间空得可怕。
她手里捏着一杯红酒,迟迟盯着手机屏幕,手机悬在通讯录上“沈辞”的名字上方,却没有按上去。
她想起他曾经靠在沙发里等她回家,困得迷迷糊糊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声音沙哑地说。
“你回来啦。”
想起他出差时总会给她带礼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钥匙扣,他也会得意地晃着说:
“看,像不像你?”
想起他偶尔撒娇,故意把冰凉的手贴在她腿上,看她皱眉又无奈的样子,他笑得很开心。
这些画面像海流一样涌来,让她胸口发闷。
她不能低头。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的骄傲不允许,甚至她骨子里的修养也不允许她去挽留一个已经决定离开的人。
她以为她不在乎这段婚姻,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可当他真的离开,她才发现,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酒精灼烧着胸腔,却浇不灭那股莫名的烦躁。
手机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宋时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眼神一暗。
林希泽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这几天他总是给她打电话,但她一个也没接。
宋时染烦躁地“啧”了一声,任由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可电话却像是不死心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打来。
终于在第七次响起时,她猛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林希泽急促的呼吸声。
“时染,你听我解释......”
“如果最后的脸面你都不要了那别怪我拉黑你。”
她直接挂断,手指已经悬在了挂断键上方。
“宋时染!”
林希泽突然怒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点点又抽搐了......医生说要马上送医院......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宋时染的手指僵住了。
她咬紧后槽牙,太阳穴突突地跳。
沉默了三秒,她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地址发我。”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林希泽一见到她就扑了过来,脸色惨白,嘴唇发抖。
“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我好害怕......”
宋时染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径直走向医生。
“情况怎么样?”
“高热惊厥,已经控制住了。”
“不过这孩子有癫痫病史,建议做个全面检查。”
宋时染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交完所有的费用转身就要离开。
林希泽却突然扑上来,死死拽住她的衣袖。
“你不能走!”
他哭得满脸通红,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你以前是最爱我的!”
“你说过会永远照顾我的!”
宋时染的脚步骤然停住。
她慢慢转过身,眼神锋利的垂眸看向林希泽。
走廊惨白的灯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你确定要在医院,在孩子病房外,跟我讨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