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听序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令人各自安好。
可是他做不到。
遗憾和悔恨会化成无形的浊气在他身体里四处乱窜，搅得他吃不好喝不好，只有想起时念的脸才好一些。
即使知道每天等在时家公司楼下很像一个小丑，但他不介意。
他只想见时念。
——
咖啡厅角落，靠窗户的位置。
时念分坐在两边，给两个人各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两人坐在这里已经有几分钟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念主动约他来这里聊一聊的。
从楚听序的到来到现在，公司流言蜚语不断，总是有新的事件让别人讨论，她实在受不了了。
“别再跟着我了，可以吗？”时念率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这是她最朴素真实的请求。
楚听序的顿了一下，喉结滚动，“我只是想......”
面对着时念的话，他有点无措。
“想补偿？还是想自我感动？”时念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桌面，“楚听序，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侍者端来咖啡，咖啡在杯中晃动。
淡淡的咖啡香萦绕在两人之间，可谁都没有尝一尝咖啡的味道。
楚听序盯着眼前的桌子，心里一阵悲凉。
“姜灵微的事，是我眼瞎。”他哑声说。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止是她。”时念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得微微皱眉，“我们结婚的三年里，你记得我生日吗？”
楚听序张了张嘴。
想说记得，却又没任何底气。
毕竟，他没有给她过一次生日。
记忆像生锈的齿轮被紧紧卡住，挣不脱跑不掉。
去年她生日那晚，他因为姜灵微一个电话去了酒吧，回家时带了她最讨厌的芒果蛋糕。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我胃出血住院三天，你看过几次？”她又问。
咖啡杯在他掌心发烫。
那次她挂着吊瓶给他发消息，他只回了一句“在忙项目”。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姜灵微的画展闭幕。
过去种种，只要想起，每件事都是对她的凌迟。
她如果原谅了眼前的男人，就是背叛了过去的自己。
时念不想再计较那些，只是也咽不下那口气。
“这些年我太蠢了，还好现在终于醒悟了。”
好不容易走出来了，绝不可能重新回到泥潭。
不仅她不允许，哥哥也不会允许。
“不是傻，是我......对不起你。”
他喉咙发紧。
“你知道吗？我以前以为多戴一天口罩，多学一道你爱吃的菜，就能捂热你的心。”
“我不知道，爱是不能强求的，我不能勉强你爱我，同样你也不能迫使我和你破镜重圆。”
时念一字一顿，语速很慢。
时间是单线程的，从古到今不能返程。
她的感情也是，既然爱过她不后悔，但让她回头，却也没有必要。
“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楚听序突然抓住她手腕，祈求地看着她。
可怜兮兮的眼神，并不能让时念心软。
“楚听序，心死不是一瞬间的。”她将冷掉的咖啡推开，“是你用一千多个日夜，一刀刀剐没的。”
窗外飘起细雨，行人匆匆跑过。
楚听序看着水痕在玻璃上蜿蜒，突然问，“真的没有一丁点可能了吗？”
还有可能吗？
其实这都不能算是一个问题。
应该两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了。
只是楚听序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我不爱你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可能复婚。”
时念直接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离开你我才知道，原来不需要戴口罩也能被喜欢。”时念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我不是谁的替身，我值得被爱。”
楚听序像被抽了筋骨，瘫在椅背上。
西装内袋的戒指盒被他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个戒指......”
他指了指这个戒指盒，语气低沉。
时念没接。
“捐了吧，我不会再拿回来了。”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
门铃清脆一响，她的身影没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