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生活很平淡,没有太多波澜起伏。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司,连回家的时间都很少。
楚爷爷放心不下他,催了楚听序回了老宅。
推开老宅书房的门的时候,檀木桌后楚爷爷摘下老花镜。
“瘦了。”老人目光扫过他凹陷的颧骨。
他没应声,将公文包搁在博古架旁。
紫砂壶嘴冒着白气,他端起茶杯,任由水雾氤氲着他的眉眼,整个人显得柔和很多。
手腕骨节硌着袖口。茶水温吞,尝不出铁观音该有的兰花香。
“和时氏的合作案,你批的?”
楚爷爷指节叩了叩报纸,声音平静。
小辈们的情感纠葛他管不着,只能暗自叹气。
“嗯。”他放下茶杯,杯底磕出轻响。
合作案让楚氏年利润跌持平,后续有增长的苗头。
老人点了点头,“放下吧。”
楚听序盯着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去年时念插过几支腊梅,枯枝早扔了,瓶口还沾着点褐色的枝液印,他伸手去擦,却没擦掉。
时间太长了,早就印在那里了。
就像人一样,时念这个人也早就印在他心中了,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移除的。
“还放不下吗?”
楚爷爷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话。
说的不明不白,但他们都知道问的是什么。
对于感情、对于时念,还放不下吗?
“放不下。”楚听序声音低哑。
窗外暮色漫进来,佣人轻手轻脚开灯。
暖黄光线劈头浇下,他眼下青黑愈发明显。
楚爷爷起身拍拍他肩膀,枯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序,人得往前看。”
他没躲,也没应声。
——
凌晨三点,书房电脑屏幕幽幽亮着。
楚听序敲键盘的手指顿住,光标在报表数字间闪烁。
烟灰缸堆满烟蒂。
他忽然起身拉开抽屉。
离婚证压在文件最底层,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内页照片上她还戴着婚戒,笑时梨涡陷得很深。
可这些......早就回不去了。
烟盒空了,他攥扁盒子扔向垃圾桶。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让他觉得陌生。
他以为他会适应这样的孤独,看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放下时念,放下过去的事呢?
楚听序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活着的乐趣在一点点减少,生活在一点点将他按在原地,不能挣扎,不能回头。
“念念......”
他只能在无人的角落,念叨时念的名字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躺回床上时,手机推送亮起:【恒科总裁苏驰蘅携未婚妻视察医疗实验室。】
配图里时念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很严肃。
而苏驰蘅的手虚揽在她后腰。
他关掉屏幕。
隔壁传来楚爷爷的咳嗽声,苍老,断续。
楚听序睁眼听着,直到咳嗽平息,窗外泛起亮光。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而这样的日日夜夜,将成为他以后的常态。
晨会前助理递来三明治,“您胃不好,垫一垫。”
他掰开面包,咬了两口就没再碰了。
“下午的并购案......”助理欲言又止。
“照常。”
他抹掉嘴角咖啡渍,拿起文件签名。
楚爷爷拄拐站在廊下看他上车。
车窗升起时,老人翕动的嘴唇吐出两个字,看口型是“孽障”。
宾利驶出院门,后视镜里老宅灰墙越来越小。
楚听序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散车内暖风。
他伸手拧开广播,财经频道正在分析恒科股价,女主播字正腔圆地念:“时念女士表示,时氏企业将......”
指尖猛地戳向关闭键。
寂静瞬间吞噬车厢,只有呼吸声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