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7
顾拙言的神色有刹那的空白。
片刻的寂静后,他忽然红了大半眼眶,扣着我的腰将我抵在身后的墙上。
他抵着我的额头,嗓音干涩嘶哑。
几乎有种不计一切的疯狂。
姜南风,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是当初那个男人的吗
我偏过头,没有回答。
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于是顾拙言眼底的暗色更汹涌,他冷冷勾唇,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把我捏碎。
你就这么爱他当初为了他甩掉我,现在又为他生孩子,你把我当什么,嗯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做无国界医生也只是希望能见你一面......
你就给我这样的答案
没等我开口,顾拙言已经捏着我的下巴,凶狠地吻了上来。
直到唇齿间漫开血腥味,他才放开。
无视唇边传来的刺痛,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胸口剧烈起伏,我强压着心底的怒气,艰难才能用颤抖的嗓音开口。
顾拙言,你给我滚出去！
在我说出下一句话前,身后忽然传来稚嫩的童声,怯生生在耳畔响起。
妈妈,你怎么了
这个叔叔,是你认识的吗
后背瞬间变得僵硬,我抹去唇角的痕迹,扯开一点笑容,温柔地安抚孩子。
没事,妈妈没事。
宝贝乖,我们继续睡觉好不好
安抚好孩子后,我轻轻地关上门,一转头,正好对上了顾拙言幽深的眼眸。
我抿唇,冷淡下了逐客令。
出去,不要打扰我和孩子睡觉。
顾拙言已经恢复了冷静,望着我的神色意味不明,半晌才缓缓转过身。
半明半昧间,他的声线哑得不像话。
姜南风,我真的走出去后。
你别后悔。
指尖攥得发白,我面无表情地垂下眼。
嗯,我不后悔。
从前也好,往后也罢。
我做出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
8
我带着孩子去了别的营地。
没有顾拙言,日子过得意外安稳。
战火从来没有停止,我也确实如同当初父母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战地记者。
硝烟和危险里,我看见了很多。
有不屈的生命,也有高尚的品德。
我渐渐开始明白,当初为什么宁愿放弃自己的孩子,我的父母也要坚守于此。
生命很可贵,但世界上。
总有很多,比这些都重要的东西。
非常偶尔,我能收到当初加的小护士给我发的消息,絮絮叨叨说着有关顾拙言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问我：
顾医生自从某一天回来后,就再也没笑过了,几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姜记者,是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吗我能看出来顾医生很喜欢你,你要不考虑他一下呢
要不然,我怕顾医生撑不下去。
对话的末尾,她总会附上一些当天的照片。
那些模糊的影像。
成了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
工作间的空余时间里,我会坐在角落,久久地、一张张地翻阅那些照片。
顾拙言清瘦了很多,眉眼冷峻。
和我们从前在一起时,几乎没有分别。
但在离开的第二个月里,小护士发给我的照片里,顾拙言的身边,久违地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医生。
身材高挑,一头短发利落清爽。
和当初的我很像。
照片里,他们并肩而立,顾拙言微微偏头,看着她笑得温和。
只一眼,我就慌乱地关掉了手机,同事叫了多次,我才勉强回过神。
沉默地站在原地,数不清过了多久,我才用已经发麻的手指,缓缓打下一句话。
自嘲般一笑,我点下了发送键。
祝他幸福。
顾拙言,看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人。
我明明应该为他高兴的。
为什么这一刻。
我却忽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