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甸的毒饵
明珠塔顶的寒风似乎还噬咬着骨髓，陆泽却已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咸腥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与高空截然不同的窒息感。东海市的灯火在遥远的海岸线上铺开一条虚幻的金边，而他脚下这艘锈迹斑斑、引擎轰鸣的勘探船“海星号”，正载着他驶向一片未知的、吞噬光线的墨蓝。
调律者冰冷的声音仍在颅内回响：“深海…物理隔绝…生存几率更高…”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逃离明珠塔后，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躲藏、辗转，利用系统积分兑换的劣质伪装药剂短暂遮蔽了城市监控的“人脸”，最终在一个充斥机油味和鱼腥的地下码头，用系统匿名账户里那笔沾着血汗和绝望的巨款，买通了这艘即将前往东海废弃油气田边缘进行声呐勘测的破船。
代价高昂，时间紧迫。距离调律者警告后不到二十小时，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右手的中指指腹下，那点暗红的“血饵”印记正在皮肤下隐隐搏动，像一颗微型的心脏，将冰冷的不安泵入他的四肢百骸——泰坦的信息素诱导正在生效，他的疲惫感远超身体极限，心悸的频率越来越高。
船长是个满脸风霜、眼神浑浊的老水手，收了钱便不再多问，只当他是某个寻求隐秘交易的亡命徒。船在夜色中颠簸航行，陆泽独自靠在冰冷的船舷栏杆上，望着远处深不见底的海。黑暗的海水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下海？徒手？在泰坦预设的、必然指向死亡的“强制任务”到来之前？这无异于自杀。
【警告！外部信息流扰动强度上升！来源：泰坦印记（血饵激活态）。信息素诱导强度：中阶。宿主内分泌紊乱指数：37%（持续上升）。建议：立即采取物理隔绝措施！】
系统的警报冰冷地印证着他的感受。视网膜上，幽蓝的虎鲸图腾亮度微弱，似乎在高强度的泰坦干扰下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打开系统商店。高级物品兑换权限开启后，琳琅满目却又令人绝望的物品图标闪烁着微光。能在极端环境下提供支撑的基因兴奋剂（副作用：神经崩解风险）；水下呼吸辅助鳃（维持时间：90分钟，兑换积分：300点）；高强度抗压潜水服（深海150米极限，兑换积分：450点）；便携式深海推进器（能源持续时间：45分钟，兑换积分：500点）……
每一项都昂贵得让他窒息。他辛苦搏命换来的650点积分（任务奖励500+峰值奖励150），在死亡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每一项兑换，都像是在预支自己或妹妹的生命时间。他死死盯着那套150米极限的抗压潜水服和深海推进器，这是活下去的基础保障，但兑换它们，几乎会瞬间掏空他所有的积分储备。妹妹后续的治疗呢？泰坦的下一个“任务”呢？
就在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时，引擎轰鸣的间隙里，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刺破了沉闷的海浪声。并非他口袋里的那部廉价手机，而是来自甲板另一头，一个穿着崭新冲锋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船上的另一位“乘客”，自称是某个深海生物学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名叫沈奕。他之前上船时匆匆打了个照面，眼神里带着一丝陆泽熟悉的、属于城市精英的疏离和探究。
沈奕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快步走向陆泽，眼神在他疲惫不堪、衣着普通甚至显得有些狼狈的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
“陆先生？”沈奕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某种刻意的热情，“抱歉打扰，这信号时断时续的……不过，有个消息，我想您一定需要。”
陆泽的心猛地一沉，警惕地盯着他：“什么消息？”
“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伊甸科技’？”沈奕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一家专注于前沿深海探索装备研发的公司？他们的公关部刚刚联系了我们研究所……似乎是定向检索到了某些特殊的……潜在合作对象？他们提供了一份紧急赞助协议。”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机屏幕转向陆泽。
屏幕上，是一份措辞严谨、条款清晰的PDF赞助协议。协议核心内容清晰无比：伊甸科技将无偿提供一套其最新研发的、尚未公开的“海渊-I型”智能深海作业装备组合（含生命维持系统），供特定受邀对象（陆泽的名字赫然在列！）在本次东海勘探中“进行实地测试与评估”。唯一的附加要求是：测试者需佩戴伊甸科技提供的实时生理数据监测项圈，并将测试期间的全部生理反馈数据授权给伊甸科技进行研究分析。
调律者的警告如同炸雷般在陆泽脑海中轰鸣：“警惕泰坦的‘礼物’！他们的‘慷慨’背后，永远是致命的钓钩！”
寒意瞬间冻结了陆泽的血液。伊甸科技？泰坦的又一个面具？前脚调律者刚警告深海任务迫近，后脚这“致命装备”就精准地通过一个陌生研究员送到了自己面前！他们无处不在！他们洞悉一切！
沈奕似乎没察觉陆泽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紧绷的身体，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甚至带着一丝优越感：“陆先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伊甸的装备向来有价无市，这套‘海渊-I’更是划时代的原型机！完全免费！您只需签个字，这套价值千万的顶级装备，马上就会通过我们研究所的渠道空运到最近的补给点，在抵达目标海域前送到船上！”他刻意加重了“免费”和“顶级”两个词，充满了诱惑。
陆泽的手指在冰冷的栏杆上收紧，指关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手机上那份华丽的死亡邀请函。拒绝？他拿什么去对抗150米深海的恐怖水压和未知风险？系统商店的积分捉襟见肘，兑换了基础装备就再无余力。接受？脖子上戴上泰坦实时监控的项圈，等于将自己的生死彻底交到对方手中，生理数据的每一丝波动都将成为对方调整“游戏难度”、精准折磨他的依据！
“陷阱…”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被海浪淹没。
“什么？”沈奕没听清，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我说，”陆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钉在沈奕脸上，“协议呢？我要看全部条款。特别是数据授权和免责声明。”
沈奕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泽在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时刻表现得如此冷静甚至苛刻。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翻到冗长的附属条款页面：“当然，当然，都在这里。伊甸作为顶级科技公司，协议绝对规范……”
陆泽不再理会他，目光如刀般扫过屏幕上蝇头小字堆砌的陷阱森林。果然！在密密麻麻的条款中，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数据授权范围极其宽泛，包含所有生理指标、神经电信号、甚至主观应激反应评估；免责声明则近乎冷酷，明确指出测试装备处于原型阶段，存在“不可预知之技术风险”，测试者在极端深海环境下可能遭遇包括但不限于设备失效、维生系统崩溃、人体无法承受之压力突变等危险，后果自负。
这就是泰坦的阳谋。一个铺着天鹅绒的断头台。
“船什么时候到预定勘测点？”陆泽突然打断沈奕的讲解，声音冰冷。
“呃…预计还有三个小时。天黑前抵达。”沈奕被问得一怔。
“签。”陆泽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麻木和决绝。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在沈奕诧异的注视下，点在了手机屏幕的电子签名处。
没有选择。妹妹的时间在流逝，血饵在灼烧，深海在召唤。系统的积分杯水车薪。泰坦的屠刀已经悬起。这套“海渊-I”，无论包裹着多么甜美的毒药，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稍微像样一点的“潜水服”。
协议签署的电子回执瞬间生成。沈奕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混合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明智的选择，陆先生。装备会在两小时内送达。”
陆泽不再看他，转身面向越来越暗、越来越深邃的海平面。签下名字的瞬间，他仿佛听到脖子被无形项圈锁死的“咔哒”声。
不久后，一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轰鸣着掠过勘探船上方，一个沉重的、印着伊甸科技独特生命树LOGO的黑色合金箱，通过绞索精准地降落在甲板上。
箱子打开，冰冷的科技感扑面而来。流线型的银灰色潜水服闪烁着哑光，头盔面罩是一整块弧形的深色复合晶体，颈部位置，一个暗银色的项圈静静躺着，接口闪烁着待激活的幽蓝微光。旁边是紧凑的推进器背包和一组功能不明的附属模块。
“海渊-I”。伊甸的毒饵。陆泽的囚笼。
他在沈奕和几名船员好奇而敬畏的目光中，沉默地走向那套装备。指尖触碰到潜水服冰冷的表面时，那感觉如同触碰棺椁。
三个小时后，“海星号”在预定坐标抛锚。海面之下，是深达150米的黑暗深渊，一片早已废弃的、如同水下钢铁坟场般的钻井平台残骸区域。
陆泽站在船船舷边，沉重的“海渊-I”潜水服已经穿戴完毕，每一个关节都传来束缚感。冰冷的暗银色项圈紧紧箍在脖子上，随着他脉搏的跳动，一丝微弱的、近乎错觉的电流感刺入皮肤。项圈内侧，一个小小的伊甸LOGO指示灯，亮起了稳定的绿色。
【警告：检测到外部高强度神经信号链接！来源：颈部未知设备（型号：海渊-I神经传感项圈）。链接状态：稳定。数据流向：外部加密信道（已屏蔽解析）。信息流强度：持续监控级！】
【提示：该链接可能干扰系统即时反馈精度！请宿主保持警惕！】
系统的警报冰冷而急促。陆泽最后看了一眼昏沉的海面，远方城市的光晕如同垂死的星辰。他最后调试了一下固定在头盔侧面的微型防水摄像单元——那是系统强制直播的窗口，也是泰坦欣赏“表演”的窥视孔。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退路。他向后一仰，沉重的身躯裹挟着价值千万的“毒饵”，无声地坠入冰冷刺骨、无边无际的黑暗墨蓝之中。
下坠。冰冷的海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潜水服发出轻微的应力呻吟。头盔内部照明自动开启，惨白的光柱刺破眼前几米的海水，照亮了悬浮的尘埃和细小的浮游生物，更远处，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压力表读数在头盔显示屏上急速跳动：30米…50米…80米…耳膜传来阵阵刺痛。
他启动了海底推进器。幽蓝的尾焰在身后无声喷涌，推动着他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底沉去。
冰冷，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头盔内的呼吸声和水流拂过外壳的细微声响。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深度计上不断增加的猩红数字提醒着危险的迫近。
目标位置在120米深处，一片巨大的、倒塌的钻井平台钢铁骨架附近。按照勘探船提供的粗略声呐图，那里存在一个疑似人工开凿的金属甬道入口。
下潜到110米时，陆泽猛地停住了推进器！
前方浑浊的海水中，惨白头灯光柱的边缘，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数道巨大的、流线型的阴影！它们游弋的姿态带着慵懒的优雅，却在惨白灯光的照射下，骤然显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轮廓——灰白光滑的皮肤，锥形的头部，裂至耳根的巨口隐约显露着密集森白的利齿！
锤头鲨！而且是一个小型鲨群！它们似乎被推进器的噪音或灯光吸引，正缓缓地、不怀好意地朝着陆泽所在的方向聚拢过来！冰冷嗜血的目光，穿透浑浊的海水，死死锁定了这具闯入深海禁地的金属躯体！
【警告！侦测到高威胁性生物目标：锤头鲨群（数量≥7）！距离：50米并持续接近！】
【威胁等级：致命！】
【建议：立即规避！启动紧急防御措施！】
系统的警报瞬间飙升至最高等级！
陆泽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向后推动推进器操纵杆，试图拉升高度远离鲨群！然而，就在推进器引擎发出最大功率的嗡鸣声时——
噗……滋啦！
一阵诡异的、如同电器短路的微弱火花，在陆泽背后的推进器外壳缝隙中猛地一闪而逝！紧接着，那推动他身体的幽蓝尾焰，如同被掐灭的蜡烛，瞬间彻底熄灭！
【警报！深海推进器（海渊-I型）动力单元未知故障！能量核心离线！推进功能失效！重复：推进功能失效！】
【坠落实时高度：117米…115米…113米…】
冰冷的海水失去了唯一的推力，巨大的水压和重力瞬间重新主宰了陆泽的身体！他如同一块沉重的金属墓碑，被深海无形的巨手狠狠向下拖拽！而那下方，是锈迹斑斑、如同怪兽獠牙般耸立的钻井平台残骸，以及正从下方阴影中加速迎上来的、张开血盆巨口的锤头鲨群！
头盔内部显示屏上，推进器动力核心的图标变成了刺眼的、代表彻底失效的灰白色！脖颈上，伊甸科技项圈的绿色指示灯，不知何时，已悄然转为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幽蓝色！
致命的礼物！
冰冷的海水裹挟着巨大的水压，疯狂地挤压着“海渊-I”潜水服的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应力呻吟。陆泽如同一块失去动力的沉重铁块，被深渊无形的大手狠狠向下拖拽。117米…115米…113米…深度计猩红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死亡的倒计时冰冷而精准。
下方，巨大的钻井平台残骸在惨白头灯光柱下显露出狰狞的轮廓。断裂的钢梁如同折断的巨人肋骨，扭曲的管道像是垂死的巨蟒，锈蚀的金属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随水流飘荡的絮状藻类，仿佛这钢铁坟冢长出的尸毛。而在这片寂静的死亡丛林中，数道巨大的灰白阴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掠来！
锤头鲨群！
它们显然将陆泽的坠落视作受伤猎物的垂死挣扎，游弋的姿态从之前的慵懒试探转为迅猛的冲刺！冰冷的海水中，它们裂至耳根的巨口张开，密集森白的利齿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锋芒！水流被它们急速游动的庞大身躯搅动，形成一道道浑浊的涡流！
距离急速拉近！四十米！三十米！
陆泽甚至能透过浑浊的海水，清晰地看到冲在最前方那条最大鲨鱼眼中毫无感情的冰冷瞳孔！死亡的腥气仿佛已经穿透了厚重的潜水头盔！
【警告！高威胁目标接触预警：10秒！9秒！8秒！…】
【紧急方案生成！检测到附属模块‘应激防护凝胶喷射单元’（海渊-I型自带）！启动指令：神经链接激活！是否立即启动？】
系统的警报尖锐刺耳！在神经链接激活的选项弹出的瞬间，陆泽几乎是凭借着死亡边缘的本能，在脑海中发出了狂吼：“启动！！”
滋滋——！
一阵高频的电磁噪音瞬间刺入颅腔！脖子上伊甸项圈的幽蓝色光芒猛地炽亮了一瞬！与此同时，潜水服背部肩胛位置的两个半球形凸起装置骤然喷射出大量粘稠的、闪烁着惨绿色荧光的胶状物质！这些凝胶如同被引爆的墨鱼汁囊，瞬间在陆泽周围的海水中急速扩散开来，形成一片浑浊粘稠、散发着诡异荧光的雾障！
冲在最前方的锤头鲨一头撞进了这片突然出现的粘稠绿雾之中！它的动作瞬间变得极其迟滞，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沼泽！那些凝胶似乎具有极强的附着性和神经麻痹效果，疯狂地黏附在它的皮肤、鳃裂甚至眼球上！鲨鱼猛烈地甩头摆尾，试图摆脱这层致命的束缚，搅动起大片浑浊的绿雾和水泡，但动作却越来越迟缓，巨大的身体在凝胶中痛苦地翻滚！
鲨群的冲击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粘稠屏障硬生生遏制！后续的鲨鱼显然对这散发着诡异荧光和微弱化学气味的凝胶极为忌惮，纷纷在绿雾边缘焦躁地徘徊游弋，暂时不敢轻易闯入。
【应激防护凝胶生效！持续时间预估：3分钟！生物威慑半径：15米！】
【警告！凝胶含有高强度神经麻痹毒素及信息素标记物质！可能吸引更大范围掠食者！】
系统的提示冰冷无情。陆泽来不及喘息，巨大的危机感并未消退半分。防护凝胶只是权宜之计，且时间有限！他依旧在不受控制地下坠，下方就是嶙峋的钢铁残骸！更要命的是，他失去了唯一的机动能力！
就在此时，头盔内置的通讯信道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带着电流杂音的清冷女声，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急促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陆泽！这里是伊甸科技深海作业监控中心，代号‘珊瑚’！听到请回答！你的‘海渊-I’推进器核心因不明原因发生量子隧穿效应故障！备用能源无法远程激活！立即启用紧急预案‘锚点稳定’！重复，立即启用‘锚点稳定’！在你左臂外挂模块，红色扳机！锁定下方稳定结构体！”
伊甸科技？！珊瑚？！
陆泽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伊甸的人果然在看着！看着他在死亡边缘挣扎！这个代号“珊瑚”的女人，是操纵者？还是另一个冰冷的观察终端？他根本无暇分辨，身体下坠的速度让他无法思考！下方一根锈蚀断裂、末端尖锐如同长矛的巨大钻井支撑管，正对着他的胸口急速放大！
“锚点稳定！红色扳机！！”
珊瑚的声音在通讯中变得尖锐！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陆泽猛地伸出左臂，手指摸索着臂甲上一个冰冷的、凸起的红色扳机装置，狠狠扣下！
嗡——锵！
一声沉闷的机械运作声！一道带着高强度合金锚爪的钩索从臂甲下方闪电般激射而出！锚爪带着巨大的动能，精准地撞击在下方的钢铁支撑管上，瞬间张开锐利的合金爪齿，死死扣住了锈蚀的钢铁结构！
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陆泽的身体被绷紧的合金索猛地拽住，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狠狠撞向旁边一根扭曲的管道！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头盔内响起，震得他头晕眼花，潜水服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金属扭曲声！他如同一只被钓线悬挂在深渊边缘的鱼，在巨大的水压和冲击下摇晃着，悬停在那根致命的“钢铁长矛”上方不到两米之处！
冷汗瞬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