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攥着竹筷的手指泛白,喉间像堵着浸了海水的棉絮,又涩又沉。
“恨你……为什么呢?”
薄鼎年放下剥到一半的虾,虾壳在骨碟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忽然倾身靠近,指腹擦过她沾了酱汁的唇角,动作还是往常的亲昵,眼神却深不见底:“过去的事,提起来只会让你不开心。所以,没必要再提。”
温浅心底越来越沉,“可我现在就很不开心。你刚才说她不会回来,是因为她恨你,不是因为你不爱她,对吗?”
“如果她不恨你了,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会抛弃我吗?”
薄鼎年的手僵在半空,沉默如冰。
半晌。
他重舒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浅浅,不要再问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好吗?”
温浅望着他躲闪的眼神,心口像被冰冷的海水漫过,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她猛地抽回手,竹筷“啪”地落在桌上,溅起几滴汤汁。
“不可能?可你连一句‘不会’都不敢说吗?”
“在你心里,我和她之间,你其实早就选好了答案,对不对?”
薄鼎年的眉峰拧成死结,喉结滚动着却没发出声音。
温浅自嘲一笑:“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懂照顾人,原来都是练出来的。我还傻兮兮地觉得自己捡了宝,其实……我只是你空窗期的替代品,对吗?”
“不是这样的,浅浅,别用你的胡思乱想定义我们!”
温浅心底的欢喜彻底被打碎,“那你告诉我真相啊!你这样子,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薄鼎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他心里一阵烦躁。
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干涩的,“别闹了”。
这三个字像针,瞬间刺破了温浅最后一点底气。她慢慢松开手,指尖冰凉:“我累了,想回去。”
说完,温浅站立起身,向外走去。
薄鼎年愣了几秒后,立即追了过来,“小丫头,不准闹脾气。”
“你放手。”
薄鼎年紧紧搂着她,温柔诱惑,“乖乖听话,也不准胡思乱想。我可以给你保证,她不会回来。就算她回来,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更不会抛弃你。”
尽管他说了她想听的话。
可温浅还是鼻腔一酸,眼泪控制不住滑了下来,“你不用骗我,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清楚……”
薄鼎年兀自笑了,“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温浅:“想你的旧情人,想你心里的白月光。”
薄鼎年:“傻瓜,这都是你胡思乱想的,我可没这么说过。”
温浅:“肯定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要她回来,你肯定就不要我了。”
薄鼎年:“我对天发誓,不会的。都是你,会不会嫌我老,把我抛弃?”
“你别闹了。”
“好了好了,又哭鼻子了。呵~,小玩意儿,动不动就爱哭。”薄鼎年宠溺的调侃,大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温浅气恼的打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薄鼎年假装被吓到,更被她的举止萌到,“哎呦,好凶的小东西,还会打人。”
温浅更生气,“你才是小东西。”
薄鼎年宠溺一笑,“呵呵,乖宝宝,不准闹脾气了。”
说完。
他蹲下身,抱住她的膝弯,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呃…”
“你干什么?快让我下来。”温浅惊慌失措,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薄鼎年托着她的腰臀,想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迈步向外走,“乖乖听话,不准再发脾气。”
她小小软软的。
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大号的可爱玩偶一样。所以,他特别喜欢这样抱她。
温浅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爹系’男友的宠溺感,尴尬的求饶,“别人都在看着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薄鼎年没理会她,抱着她向外走去。
侍应生们都识趣地低下头,假装整理餐具,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这边瞟。
温浅的脸烧得像刚出炉的虾饺,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连耳根都红透了:“你这样好丢人……”
薄鼎年脚步不停,抱着她穿过竹制回廊。海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带着咸湿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丢人?”
他低笑,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我抱自己的女人,丢什么人?”
温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闷闷地攥着他的领带。
车子就停在码头。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去,还不忘顺手替她系好安全带。
“走了。”
引擎启动,缓缓向岛外开去。
海岛的灯火在暮色里晕成一片暖黄,像撒在海面的碎金。
薄鼎年没说话,只是伸手调小了空调温度。又从储物格里翻出条羊绒披肩,盖在她腿上。
“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温浅眉头皱了皱。
他越是体贴绅士,她越是会想起他的前女友。
“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薄鼎年大手伸过来,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温浅没应声,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着披肩的流苏。
车子驶上跨海大桥时。
薄鼎年忽然把车停在应急车道。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强迫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浅浅,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和她之间,早就结束了。每个人都有过去,你不是也有前男友吗?难道我还在担心你会爱着你前男友吗?”
温浅心腔一炸,“那怎么可能呢?”
薄鼎年哼笑,“那不就是了,你都不可能爱前任,我又怎么会一直念念不忘呢?”
“……”温浅愣住了。
他说的也对哈。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薄鼎年一脸郑重,“所以,不准在胡思乱想。我既然决定要娶你,自然会给你和孩子负责。”
“如果我做不到,我也根本不会轻易进入婚姻。”
温浅听了,呆呆的看着他。
确实,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男人,一诺千金。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呵!”
“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存心讨打。”薄鼎年说完,假装扬手要打她,却最终还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