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秒钟的空白长得像一个世纪。
中、中心医院呀......
张可嘉的声音明显慌了：钦安,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季钦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拿起钥匙,径直赶往中心医院。
车上,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冷声命令道：
调出张可嘉在中心医院的档案,我马上过去。
抵达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医院大厅。
前台护士被他的神情吓到,手忙脚乱地操作电脑。
屏幕蓝光反射在季钦安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骨。
系统里......没有这位患者的产检记录。
护士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流产记录也没有。
季钦安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时,眼底通红一片。
他掏出手机,手指发抖地拨通助理电话。
立刻查张可嘉15号的所有行程！
第二天清晨,助理将文件袋放在他桌上时,季钦安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烟灰缸里堆满烟蒂,预示着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详细记录了张可嘉一天的行程,以及一个优盘。
插上优盘,电脑弹出了家奢侈品店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本该流产的张可嘉正笑意吟吟地叫店员拿新款包包。
快进片刻,就看到她拿起了手机。
季钦安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戳。
14点27分。
正是她哭着打电话说孩子没了的时刻。
电话结束后,张可嘉就兴奋地向闺蜜展示新买的钻戒。
通过收音,季钦安听到她说道：
他肯定信我啊......
沈曦霖那个比我大那么多的老女人,有什么资格和我抢......
季钦安一拳砸在台面上。
想起年会上沈曦霖死灰般的眼神,胃里翻涌起一阵血腥味。
再帮我查两件事。
此时此刻,季钦安犹如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沈曦霖的下落,还有......彻查张可嘉所说的贪污数据！
后续的手机里,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季钦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无数次拨打那个早已熟记如心的号码。
但都无人接听。
窗外日影西斜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第二份文件。
沈曦霖的病例厚得惊人。
季钦安翻开第一页,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胃黏膜严重损伤......
他的手开始发抖。
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她越来越严重的胃痛,直到最后那个触目惊心的诊断：胃癌晚期。
医生批注,说很大部分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压力过大导致。
季钦安握紧了拳。
他想起,沈曦霖很早开始就有胃病了。
她太拼了,为了公司,为了他们共同打下的基业,总是在奔波,常常因为没时间就不吃饭,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那段时间,他对沈曦霖又气又疼。
他哪怕再忙,都会每天找时间督促沈曦霖吃药吃药。
沈曦霖总是一边接他电话一边扒拉已经凉透的盒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关心她的胃病
大概是从张可嘉出现后吧。
他开始觉得,那个会撒娇说钦安陪我吃饭嘛的女孩,比只会说你先吃别等我的沈曦霖鲜活多了。
他不再过问沈曦霖的胃病。
沈曦霖也什么都没多说。
季钦安以为,她已经好了......
原来,只是把痛藏在了心底。
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季钦安颤抖着翻开最后一份文件。
对沈曦霖贪污吃回扣事件的调查。
第一页就是她的工作笔记。
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每一项工作细节,直到某一天,页面一片空白。
翻到下一页,字迹突然变得凌乱歪斜：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但我答应过你爸爸,只要我还能站起来,就得为公司负责。
季钦安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记得那段时间,张可嘉突然确诊了怀孕。
但因为他无法光明正大陪着她,张可嘉闹起了脾气。
她哭诉,说觉得自己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在意名份,可害怕孩子受到的来自父亲的爱会比别人少。
他瞬间就心疼了,借着出差的名义带她去了马尔代夫度假。
就是那个时候,沈曦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季总......
助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查到夫人的航班了,是去瑞士的......
季钦安猛地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助理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心脏骤停。
但是......
但是什么
医生说,夫人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话......
季钦安眼眶猩红。
她说,她不打算治疗......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眷念的人了......
文件从季钦安手中滑落。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整排书架。
在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仿佛听见二十年前孤儿院里,那个瘦小的男孩对女孩发的誓。
曦霖姐,我会永远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