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双手撑在书桌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砸在红色的离婚证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像极了林知书留在地下室门板上的血痕。
他想起她被关在那里时,该有多绝望才会用指甲去抠门板。
顾承泽猛地掀翻书桌。
文件、钢笔、相框碎了一地,那张他与林知书的结婚照摔在脚边,玻璃裂痕恰好划过两人的手。
他像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在满地狼藉中踉跄着,撞倒了书架,精装书雪崩般砸下来,砸在背上也浑然不觉。
顾承泽赤着脚走出书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刺得他脚心发疼。
苏韵躲在房间里不敢动弹。
他一把拉开门。
带她去顾氏控股的医院。
顾承泽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对着候在玄关的管家抬了抬下巴。
承泽,你要干什么
苏韵脸色骤变,下意识护住小腹,
你说呢
你要……送我去产检,对吗苏韵声音颤抖,隐晦的提醒他自己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产检你害死了我和知书的孩子,还想平平安安挨到生产吗
苏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大理石上发出闷响。
不！不要！
承泽,这是你的孩子啊！看在我们……
顾承泽猛地踹向旁边的花瓶,青瓷碎片溅了她满身,
他蹲下身,掐住苏韵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地下室的排风扇是你关的,知书腿上的伤是你害的……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苏韵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泪水混合着恐惧滚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承泽,哦不,顾先生！求您……
顾承泽甩开她的脸,站起身时眼神里再无一丝温度。
拖走。
两个佣人立刻上前架住苏韵的胳膊,她像疯了一样挣扎,指甲深深掐进佣人的手臂。
顾承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告你！
凄厉的哭喊回荡在别墅里,顾承泽却径直走向监控室。
他调出林知书被关地下室的录像,指尖在播放键上悬了很久,才颤抖着按下。
屏幕里,林知书穿着单薄的衣服,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她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却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她的指甲在门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鲜血顺着指缝淌下来,染红了粗糙的木面。
开门……
她的声音从嘶哑到微弱,最后只剩下气音,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汗水浸透了发丝,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知书……
对不起……
对不起……
顾承泽的拳头狠狠砸在监控台上,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键盘上,与屏幕里林知书的血痕重叠在一起。
他驱车前往医院,眼神里充斥着痛苦和杀意。
顾承泽走进手术室。苏韵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
你们把她带回去,关进地下室。
他转身就走,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佣人上前抬苏韵时,她突然尖叫起来。
我不去！顾承泽,你这是犯法！你会遭报应的！
顾承泽的脚步没停,完全不在意她的吼叫。
厚重的门
哐当
锁死时,苏韵的哭喊声被隔绝在地下。
隔天下午,助理匆匆闯进来,递上一张纸条。
先生,查到了,太太在瑞士洛桑的住址。
太好了……
他低声喃喃,眼底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助理又将怀里的文件递了上来,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
先生,还有,公司出大事了。
顾承泽扫了眼,文件上清晰地显示着顾氏集团的股票走势图,那根陡峭下滑的曲线如同一条毒蛇,蜿蜒地盘踞在纸上,触目惊心。
董事会那边已经炸开锅了,几位董事联合发来了最后通牒。
助理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他们要求您立刻去公司参加紧急会议,必须在今天之内拿出解决方案,否则他们就要启动罢免程序了。
顾承泽心乱如麻,猜到是知书在利用协议抛售股份。
但他没时间思考,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就往外走,步伐急促而坚定。
先生！您不能走啊！
助理急忙上前拦住他,脸色都变了。
现在公司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您要是走了,顾氏集团就完了！
会议你替我去应付,就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跑车引擎嘶吼着冲出别墅,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节死死攥着方向盘,直到泛白。
他不知道林知书会不会见他,不知道该如何赎罪。
但他知道,必须找到她。
黑暗地下室的里,苏韵蜷缩在墙角。
当她的气息微弱到几乎消失时,佣人害怕出人命,终于打开了门,将她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