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深夜,林知书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顾承泽在一旁发出均匀地呼吸声,如果不是腿上的旧伤还隐隐作痛,她都有些恍惚。
突然,一股焦糊味顺着门缝钻进来。
楼下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浓烟像黑色的潮水,从门缝里汹涌而入,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着火了!
顾承泽猛地睁开眼。
知书!
卧室的地毯已经燃起幽蓝的火苗,空气灼热得像要融化。
顾承泽一把扯断绑着林知书脚踝的绳子,声音因为浓烟而嘶哑。
抓紧我!
他转身冲进浴室,将棉被扔进浴缸浸湿,再扛着湿漉漉的棉被冲出来,裹在林知书身上。
趴低!跟着我!
火焰已经舔舐到门框,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里,夹杂着某种东西爆炸的闷响。
顾承泽半蹲在地上,用身体护住裹着棉被的林知书,一步步往楼梯口挪。
灼热的气浪燎得他皮肤生疼,浓烟呛得他视线模糊,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快!从这里下去!
林知书刚冲下两级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叫。
谁也别想走!
苏韵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手里握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脸上沾着黑灰,眼神疯狂得像要吃人。她显然是纵火的凶手,此刻被火光映着的脸,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苏韵!你疯了!
顾承泽嘶吼着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林知书。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在火光中炸开,苏韵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刀,嘴里尖叫着。
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们陪葬!
知书快跑!
顾承泽将林知书往消防通道里猛地一推,自己转身迎向苏韵的刀。
噗嗤
一声,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承泽闷哼一声,却死死抓住苏韵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快走啊!
他回头对着呆立的林知书嘶吼,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在火光中突突直跳。
林知书看着他后背渗出的鲜血,在火光中红得刺眼,转身冲进浓烟弥漫的消防通道。
身后传来顾承泽压抑的痛呼,以及苏韵疯狂的咒骂,还有刀刃反复刺入皮肉的闷响。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别墅大门,冰冷的夜风吹得她浑身发抖。
远处的路灯在浓烟中晕成模糊的光球,她踉跄着跑到马路边,拼命挥手拦车,声音因为恐惧和呛咳而支离破碎。
快叫消防车……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林知书回头望去,整栋别墅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像朵盛开在黑夜中的死亡之花。
消防员架着水枪冲进去时,客厅里的景象让见惯生死的他们也倒吸一口凉气
——
顾承泽后背的衣服已经烧光,露出纵横交错的刀伤,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地板。
苏韵似乎已经昏过去,头发和衣服都在燃烧,却没发出一点动静。
快灭火!
水柱喷射的声音里,林知书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消防员将两人抬出来。
顾承泽的脸被浓烟熏得漆黑,几处皮肤已经烧焦卷曲,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苏韵的身体大部分被烧伤,裸露的皮肤呈现出骇人的焦黑。
医院的抢救室外,林知书坐在长椅上,顾父姑母焦急地等待着。
医生出来时,摘下口罩的脸带着疲惫的沉重。
顾先生失血过多,加上一氧化碳中毒,命保住了,但……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
脊椎神经严重受损,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全身烧伤面积达
40%,脸部也……
林知书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另一边,苏韵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成了重度烧伤患者,全身缠满绷带,像个臃肿的木乃伊。
警方很快查到了她纵火和持刀行凶的证据,加上之前的诽谤、故意伤害等罪名,数罪并罚,一审被判死刑。
二审开庭的前一天,监狱传来消息——
苏韵用磨尖的牙刷柄划破了颈动脉,在单人牢房里自杀了。
林知书留下了顾承泽赠予她的全部财产,踏上了前往瑞士的飞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消息传到病房时,顾承泽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知书已经走了,苏韵还有自杀的勇气,可他以后……他已经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