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陆元康猛地打断她,转身看向躲在楼梯口的陆明宇。
他一动不动的躲在一旁,显然是被客厅里的动静吓得眼圈都红了。
唐薇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刚才还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要不是陆明宇,陆元康又怎么能发现。
察觉的到她眼神陆明宇浑身一颤。她飞快地跑到陆元康身后,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声音带着哭腔：爸爸,我怕……
陆元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反手把儿子搂进怀里,声音放软了些：明宇不怕,爸爸在。
他重新看向唐薇薇,眼底的怒气更盛：你连个孩子都要吓唬唐薇薇,你这些年到底安的什么心
唐薇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见状她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抹了把眼泪说：是,我是藏了她的信,是我告诉明宇她妈妈不要她了,那又怎么样
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唐月荷从小就样样比我就好,我就是不甘心！
我在这里给她带孩子,洗衣做饭,唐月荷呢她在外面过好日子,凭什么
陆元康的眉头拧得更紧：当年你考不上高中又没有工作,月荷为了你自己下乡五年,你才可以留在这里不用回去嫁人,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报答
唐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我用得着她报答吗工作机会都是你决定让给我的！她唐月荷从小就比我命好,生在城里,爸妈都是工人,不像我,生在乡下,爸爸喝醉了就打人。她嫁给你是有福气,我呢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就被我爸卖给邻村的瘸子做媳妇了！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什么都有凭什么你眼里只有她我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洗衣做饭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陆元康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五年前唐薇薇来投奔的时候,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看着她可怜,又念在她是月荷的妹妹,才让她留在家里帮忙照看明宇。
甚至害让唐月荷让出了工作机会,他以为自己做得是本分的事情,没想到在她眼里,这些竟然都成了喜欢她的原因。
陆元康的心里一阵后悔。
我收留你,是因为你是月荷的妹妹,给工作也是因为同情你。
陆元康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同情
唐薇薇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盘子,狠狠摔在地上。
盘子碎裂的声音吓得陆明宇哇地哭了出来。
唐薇薇！你疯了吧
我就是疯了！
她指着陆元康的鼻子,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疯了才会喜欢你！我疯了才会以为只要唐月荷不回来,你就会爱上我！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陆元康想去拦她,可怀里的陆明宇哭得撕心裂肺,他只能先蹲下身哄。
等再抬头时,她已经跑出院子外面。
接下来的几天,唐薇薇都没有回来。
陆元康虽然厌恶她,但是她一个小姑娘心里也不想她出事儿。
一天,陆元康刚把陆明宇哄睡着,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他披上外套打开门,看见唐薇薇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衣服上沾着泥污,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元康哥……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嘴唇冻得发紫,看见陆元康的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你让我进去吧,求你了。
陆元康皱了皱眉,侧身让她进来。
唐薇薇刚踏进门槛就差点摔倒,他伸手扶了一把,才发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像是崴到了。
怎么弄的他
我……我回了趟老家。
我爸说我要是不回去,就把我卖给邻村的老光棍,我不从,他就打我,我是跑出来的……
她说着撩起裤腿,膝盖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陆元康心里一沉。
他知道唐薇薇的父亲是个赌徒,当年就是因为欠了赌债才把唐薇薇逼得走投无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
元康哥,你收留我吧。唐薇薇抓住他的手。
除了你这里,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我爸说了,再过几天就来城里找我,让我回去嫁人……
他看着唐薇薇哭得通红的眼睛,想起这五年她对陆明宇还算尽心。
心也就软下来了。
你先住下吧。
他抽回手,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照在散落一地的信纸上。最上面那张,唐月荷的字迹清晰可见。
陆元康拆开一封封的看完了,愧疚涌在他的胸口。
想起唐薇薇,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