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个月后。
城郊一处墓园。
一块崭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是父亲苏大海温和含笑的照片。
我将一束洁白的菊花轻轻放在墓前。
父亲最终还是走了。
或许,对他而言是种解脱。
至少,他走的时候,是自由的。
不再被傅家掌控,不再被污名缠绕。
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几步之外。
他就那么沉默卑微地站在一旁。
我没有看他。
目光落在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爸,你看到了吗
害你的人,死了。污蔑你的人,进了监狱。那个恩将仇报曾把你当作仇人的人,他割下了自己的肝,还给了你。
我缓缓地转过身,径直朝着墓园出口走去。
自始至终,没有看那男人一眼。
傅承屿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
他没有追上来,只是在我转身离开的瞬间,那双深陷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一年后的法国。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孩,正被放在地毯中央。
他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一些,有些费劲的吱吱呀呀。
楼下门铃响起。
苏小姐,张律师来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我让佣人把张律师迎了进来。
苏小姐,他微笑着,手续全部办妥了。傅承屿先生名下所有资产,已完成最后的清算和过户。根据协议,全部转入您儿子的信托基金,由您作为唯一监护人全权监管。
国内刚传来的消息。叶清欢数罪并罚,十五年。她在看守所里精神似乎彻底崩溃了。整天胡言乱语,说有人要杀她,说她的孩子是傅家的龙种,没人再信了。
意料之中。
心中没有太多波澜,那个地狱般的过去,已经像被海风吹散的沙一般彻底远去。
老夫人托我给您带句话。她说......他模仿着傅奶奶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的慈爱和,‘天亮了,该翻篇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有空,带念安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带念安…回去看看
谢谢张律师。
我最终只是平静地说。
也替我谢谢奶奶。念安现在很好。
张律师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送走张律师,我重新回到婴儿房。
地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竟然真的成功翻过了身。
他昂着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小身体。
与此同时,一份加急的邮件被送到傅氏老宅。
傅奶奶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
阳光灿烂的海边,一个小男孩笑得无忧无虑。
照片背面,一行清秀的字迹：
奶奶,念安很好。勿念。
苏晚
傅奶奶拿着照片,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带着泪光的笑容。
而角落里那个男人,眼含泪光。
她们母子过得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