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想见雷丹彤,机会可谓多的是。
前两次来粤城这边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去学校里看她,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原因只有一个:还不到时候。
首先,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情义有没有消失,如果没有消失,那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其次,她的学业还未完成,我不想让她过早知道雷哥的事,以免给她带来心理上的波动。
最后,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解释这一切。
综上所述,我便一直没有打扰她,选择默默的观望。
而这一次不同以往,五天过后,我就失去自由身了。
在以后的数年里,就算我想见她都不一定见的到了,正是想到了这个原因,我才没有摇头拒绝
这两年来,一直是林建和阿庆负责扮演雷哥小弟的形象,然后给雷丹彤卡上打钱,或者来粤城这边看她之类的。
现在林建也进去了,只有阿庆一个人知道她的所在地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雷丹彤所在的粤城大学和阿荷所在的三元观非常近!
近到我一支烟刚抽完,阿庆就告诉我到了。
看着肃穆中带着一丝神圣的一幢幢建筑,我内心颇为唏嘘。
虽说粤城大学不在一流高校的名单之内,但还算是一所不错的大学。
而雷丹彤来粤城找雷哥的时候,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太妹,两年多的时间,硬生生考进了这样的一座学府。
对此,我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当然,雷丹彤自身的功课底子也不错,要不然,任凭她再努力,学习成绩也不可能提升这么快。
“岩哥,你确定不下车了?”
阿庆看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还是别没事找事了,我远远看一眼就行。”
看她和见她是两种性质,以我现在的处境来说,只能看看她。
见她的话,估计要等我出狱之后了。
阿庆没有再说,下了车子后,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走向学校大门。
他现在有两个途径联系到雷丹彤,其中一个直接打电话,另外一个就是通过门卫。
没走几步,阿庆就停下了脚步,拿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他转身冲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的表情没有起伏,将车窗摇下来一半,不紧不慢的抽着烟。
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从校门走了出来。
阿庆与其聊了几句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将她往车前引领。
与此同时,我也将车窗升了上去。
都说女大十八变,真是一点都不假。
此时的雷丹彤都快变得我有点认不出了,那年的她狂放而又不羁,穿着热辣短裤不说,还化着小太妹的烟熏妆。
现在,她好像从幼稚体蜕变成了成熟体,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抹成熟的韵态。
而且五官也多了一丝立体感,加上高挑的身姿和婀娜的身材,妥妥校花级的人物。
在和阿庆交谈的时候,雷丹彤频频拨弄着额前的秀发,以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读,她这是对阿庆疏远的表现。
果不其然,只是聊了一会,雷丹彤就返回校园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阿庆才耸了一下肩,重又走回了车子。
“她说她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让我们不要再打钱给她了。”
坐进车里后,阿庆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个好事,至少说明彤彤长大了,懂事了,也成熟了。
“她对雷哥什么态度?”
我问道。
阿庆面露苦涩,“不怎么好,我只是提了一下雷哥的名字,她就把头扭到其他地方去了,明显不想听”
“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我就没有再说。”
唉。
我暗下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仇恨能大过生死,我敢肯定,等彤彤知道雷哥已经死去的消息后,她肯定会哭的。
而且大哭的那种。
现在,不告诉她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哪怕是恨,至少也能让她时常记得雷哥。
“岩哥,她对你也没有忘怀呢!”
一说这个,小川和哑巴他们就来劲了,连忙催促阿庆,“快说快说!彤彤怎么说的?”
阿庆微微笑道,“是她主动提起的,问我认识小飞吗?我没敢乱说,只能摇头说不认识。”
“另外,我还假惺惺的问她小飞是谁,虽然彤彤没回我,但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很关心这个人。”
呵我面露一丝苦笑。
对一个男人来说,能被一个女人痴心不改的想念了数年,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
因为这是对男人魅力的最好证明。
但我是真的开心不起来,就我目前的感情状态来说,别说彤彤了,就算范冰冰主动追我,我也只会微微一笑。
关于这件事吧,我还真有想不通。
如果我救过她的命,或者我和她有过一段长长的刻骨铭心的交往过程,她对我久久不能忘怀,那还能理解。
关键我不就陪她一天一夜吗?
都过去四五年了,她至于对我念念不忘吗?
不过我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雷哥曾以小飞的化名和彤彤交往了半年多。
在这半年里,他买衣服买礼物买手机,嘘寒问暖,关心无微不至,算是间接的拯救了彤彤那颗即将堕落的灵魂。
在这个基础的前提下,我的样貌和性格这些表象优点才会无限放大。
虽然想不通,但我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
接下来我还要缺席雷丹彤的人生好长一段时间,我真不信她还能对我痴心不改
回到酒店之后,小川说他好久没有醉过了,想喝点酒。
这次我没有拒绝。
下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想喝酒来着,不过还要去三元观祈福,就被我制止了。
现在该办的事都办了,加上这段时间被审讯的够呛,确实需要一场宿醉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阿庆平常极少喝酒,但今晚却主动端起了酒杯,看样子也想大醉一场。
连他这么稳重的人都想喝醉,足见我们当下的心境是多么的压抑。
别说他了,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即将入狱伏法失去自由后,心情估计都会这么压抑。
我只是坐下来喝了两杯,然后就开启了接电话的模式。
先是姚阎和姚雪的,接着是杨梅的、爸妈的、秦红菱的、倪涛的、陈锋的
得知入狱已成事实后,除了老爷们没哭,女士们全都哭的泣不成声,包括我妈。
而我只能宽心的安慰,一直声明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等打发了这些电话,时间又过了凌晨,我再返回客厅的时候,发现桌上一片狼藉,桌上是残羹剩菜,桌下是喝光的酒瓶。
而阿庆四人全部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浩抱着阿庆,小川抱着抱枕,阿庆屁股坐在地上,上半截身子靠在沙发上。
他身边的垃圾桶里还散发着呕吐物的难闻气味。
我先将垃圾扔了出去,然后端起酒杯自饮自斟了起来。
不一会,一斤多白酒就灌进了肚中,我的视线变得迷离了起来,也感觉到了醉意在一点一点的加深。
然后,我找了一个干净的沙发也躺了下来。
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流露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兄弟嘛,就是这样,不仅要一块生一块死,一块打拼一块坐牢,更要一块喝酒一块睡觉。
别人究其一生也未必有一个真心靠谱的兄弟,而我何其有幸,拥有这么多有就罢了,关键我们几乎从未走散。
这就是我心情无比沉重,却还能笑着入睡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