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苏淼淼下意识反驳,语气又急又冲,带着点被戳破心思的倔强,
“我有空间!我能…”
“你能什么?”
万斯年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能确保自己毫发无伤地对付那么多人?还是能拍胸脯保证,在那种混乱的场面下,带着昏迷不醒的陈叔全身而退?”
他侧过头,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一字一句,
“淼淼,你也是人,你也会害怕,也会疼,也会受伤。”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掌心滚烫,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淼淼,我只是不愿意你面对危险,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我总是想让你更安全一些,再更安全一些。”
“之前把你送去山上的事,我还想跟你再道个歉。”
“道歉归道歉,但说实话,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就比如今晚这样,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先送走,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我也真的不是不尊重你的独立人格,更不是怀疑你的本事。”
“我只是单纯的,站在一个爱人的角度,一个恨不得把你揣在心口护着的男人的角度,希望你能最大化的,远离所有的危险。”
苏淼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疼疼的。
过去的生命里。
那些被强行安排、被“为你好”束缚的不甘和委屈,那些被轻视能力的愤怒。
似乎在这一刻。
被这股滚烫、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爱意抚平了棱角。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能保护好自己”,想说“别总把我当小孩子”,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了,所有的话语在这样纯粹的爱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
她只是反手用力,更紧地回握住了他温暖宽厚的大手,十指用力地、深深地相扣。
“傻子…”
她声音微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掩饰着泛红的眼眶,
“快点去云雾山庄,别让爸爸妈妈哥哥等急了。”
万斯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重踩下油门。
桑塔纳快速驶入夜色,朝着云雾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云城另一处幽静的高档住宅区。
高盛一身深色家居服,拄着那根光滑的乌木拐杖,静静站在自家宽阔的阳台上。
夜风吹动他略微花白的鬓角,那张有了岁月沟壑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阳台一左一右,站着他的贴身秘书严明,以及国土局的王局长。
两人都微微垂首,姿态恭敬。
高盛的目光,穿透沉沉夜幕,精准地落在乔家老宅的方向的那片火光上。
他手中的拐杖,轻轻在地板上敲了一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
高盛缓缓开口,
“看来,陈国华那帮子人,终究还是没能沉住这口气,狗急跳墙,率先行动了。”
语气里,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嘲讽。
王局长立刻微微躬身,接话道,
“高老师说的是。不过再怎么扑腾,也是强弩之末,秋后的蚂蚱罢了。这把火,烧得再旺,也终归是一场空。”
高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着那片火光,淡淡问道,
“小严,陈国华那边,除了这把火,最近还有什么其他动向?”
严秘书立刻上前小半步,声音清晰而平稳地汇报,
“高书记,根据打探来的消息,陈国华他们这两天动作非常频繁。他们正在紧急转移一些资产,这两天就会携家带口,秘密出境。”
高盛听完,沉默了几秒,他微微侧首,看向王局长,
“小王,依你看,陈国华搞出这么大阵仗,烧乔家的宅子,目的在哪里?”
王局长神情一凛,知道这是考校,也是信任。
他略一沉吟,谨慎地分析道:
“高老师,我认为这更像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表面上看,他们花大力气,甚至不惜暴露部分隐藏力量,把矛头对准了苏淼淼身后的乔白两家。”
“乔白两家作为知名外资,影响力巨大,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宅子被烧,必然会瞬间引爆舆论,吸引各方关注,这便包括了督导组。”
“这正好给了陈国华一伙人时间和机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乔家大火吸引过去,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最后的准备,然后金蝉脱壳,溜之大吉。”
高盛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小王,这些年,你确实长进不少。”
王局长心头一热,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带着由衷的感激和谦卑,
“都是高老师您平时教导提点得好,学生不敢居功。”
高盛没有再回应王局长的恭维。
他静静地站着,目光里倒映着远处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光,眼神却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仿佛那不过是一盘棋局上刚刚被点燃的一枚弃子。
片刻后。
他微微抬手,吩咐身后的严秘书:
“小严。”
“在,高书记。”
“火候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给这把火,再添一把真正的柴了。”
他顿了顿,
“这样,用匿名群众举报的形式,把陈国华那帮子人在土地转让、招商引资项目审批上,收受巨额贿赂、操控市场、官商勾结的证据,给张市长和中央督导组各送一份过去。”
严秘书心领神会,
“明白,高书记。我马上去办,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