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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戟用刀抵着安宁的脖颈,逼迫她开车去了谢园。
八角亭中。
谢戟痛苦的看着安宁,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救我
安宁很冷静,像是完全看不到谢戟的痛苦,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哪次
为什么潜到海底救我
安宁掩唇,笑。
这么好的一场大戏到了收尾,谢戟,如果你不能活着看到全剧终,我会很遗憾的。不用自作多情谢戟,我要是不救你,半个月前给你在精神病院安排好的床位谁来住
谢戟神经质的摇着头,那车祸那次呢你为了护住我,差点死在车祸里,医生都下了病危...那是真的,安宁,是我亲眼所见!
安宁看向天空。
浮云聚散。
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就算是装出的模范夫妻,装了三年,怎么可能没对谢戟动过真心。
那些谢戟应付场面的夫妻恩爱,为了哄骗她去死的缠
绵誓言,做戏给双方父母看的纪念日礼物,以及...在他臂弯里睡去的夜晚。
她也一样渴望爱。
所以就算明知谢戟的爱是假的,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情感需求,又或许是为了她和谢新的筹谋,她一遍遍的给自己催眠...
如果不是动了真心,怎么会让谢戟沦陷至此。
安宁看向谢戟的眼睛,谢戟,给过你三次机会。
第一次,是安岚回来后,我第一次和你提出离婚。如果你放我走,那我也会放过你。
第二次,是我们在八角亭,我第二次和你提出离婚。而你却像禽
兽一样对待我。
第三次,是我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如果你可以安分,我会让你活着在那里度过余生。
谢戟流出血泪。
你说的活着,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那个冒牌货成为夫妻!这样的活,每一天都像千刀万剐!你让我这样活着...
谢戟忽然张开双臂,把安宁死死搂在了怀里。
他克制着自己的疯狂,努力用最轻柔的力道一下下抚摸安宁的长发。
安宁,你赢了。
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失去了一切,包括名字和身份。
安宁,我只有你了,陪我一起去死吧。
冰凉的刀刃轻轻压上了安宁的脖颈。
谢戟轻声哄着她,乖,我会很快的,你不会痛...你先走,我马上就会下去陪你。
安宁的目光依然古井无波。
谢戟,我果然没看错过你,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天生坏胚。
她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浇油。
可是看着这样的谢戟,又想起自己过往的人生。
好像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结束,也不过如此。
谢戟手上的刀颤了颤,迟迟无法划下去。
安宁,再说一句爱我吧,就算是假的,就算是骗我...也行。你就当我是个乞丐,说一句爱我把我打发了,行吗
安宁沉默。
利刃入体的沉闷声传来。
安宁指甲冰凉,血液一寸寸凝结。
她看到,谢戟胸前盛放出了血花。
他缓缓跪倒在她身前,用尽力气拉住近在咫尺的手指,仰头看着安宁。
神情虔诚。
安宁,你怕黑,怕冷,怕疼...黄泉路我自己走就行了,我不会自私到让你陪我,我是在骗你...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说一句爱我吧,安宁,没人爱过我...
安宁,别让我死的这么寂寞。
安宁胸口酸涩的厉害,想哭。
她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却没一滴泪掉落。
指甲死死嵌入了掌心。
不,谢戟,安宁从来爱的都不是你。
有脚步声靠近,看清正在发生的一切后,在八角亭外驻足。
谢戟的眼神逐渐涣散,瞳孔放大,是濒死的前兆。
呼哧声像是破旧风箱,安宁,照顾好那个孩子...你喜欢孩子,那是我最后能给你的礼物。
血从安宁指缝溢出。
她说,谢戟,你还阁楼上那些年,我给你吃的药吗
濒死人的眼里迸射出亮光。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他人生最晦暗,也是最明媚的时光。
安宁一字一句,像是在凌迟谢戟的心。
那时候开始,你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安岚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她根本不想生下你这样的怪胎的孩子。
这句话说完很久,谢戟都维持着跪在安宁面前,握住她手指的模样。
安宁抽出手。
跪着的男人轰然倒塌。
谢新走上前,摸了摸谢戟颈侧。
他死了。
安宁又摸了摸脸。
还是没泪水。
谢新,你说最后那句话,他听见了吗
谢新把安宁打横抱起。
她轻的可怕。
好像全身的血肉都在这样的时日里消磨殆尽了。
你希望他听见,还是没听见谢新低声问。
直到安宁在车后座疲倦的入睡,谢新也没等来回答。
......
江城人都知道,谢董是个传奇。
他失去了几乎一切,又从头再来,依然是江城商界的神话。
只有谢新自己知道,安宁才是让临江
集团死而复生的传奇。
每个和安宁作为模范夫妻结束一天营业后,回到新园,和她各自进入各自房间的夜晚,谢新都会想起那天——
他给安宁补办了订婚仪式,补办了婚礼,补办了蜜月。
蜜月结束的那个夜晚,寂寥而无边的月色下,安宁说:
我们离婚吧,谢新。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有挽留。
谢新只藏起眼底的心疼,我会向媒体解释,都是我的问题。
但安宁说,不必,我们在公众面前还可以维持这样的关系。
谢新问,为什么
安宁点了点自己胸口,好似听见空洞的回响。
作为集团最大的股东,我不想因为离婚给集团带来负面影响;作为安宁,这次我想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随心所欲。
那天我和谢戟说,安宁从来爱的都不是你。
安宁她至始至终,最爱的人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