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子夜直起身,笑意更浓:“看来醒了…如何,考虑好了吗?”
田言扶起迷迷糊糊的弟弟,声音轻柔却坚定:“阿赐需要人照顾,若公子不嫌弃,田言愿一同入府。”
“哦?”
赢子夜挑眉,“农家不管了?”
“各堂死的死伤的伤,朱家亦是伏诛。”
田言面不改色,“有王离将军坐镇,乱不起来。”
赢子夜大笑出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惊鲵。”
田赐懵懂地扯了扯姐姐袖子:“姐姐,哥哥给的糖…还想吃…”
赢子夜闻言,屈指一弹,又赐了一粒丹药过去。
恰逢此时。
赵弋苍铁甲森然的身影从阴影中踏出,单膝跪地时重剑与地面碰撞出沉闷声响。
“主上,血鸦卫在三十里外的安邑城,发现了楚国项氏一族的踪迹。”
赢子夜黑瞳微眯,指尖一枚竹叶无声化为齑粉:“项氏?有意思…”
田言紫眸一闪,下意识将田赐护在身后。
这个细微动作引得赢子夜侧目:“田姑娘似乎很紧张?”
“项氏一族骁勇善战,”
田言声音平稳,“若与农家残部勾结…”
“无妨。”
赢子夜随手将碎叶撒入溪水,“赵弋苍。”
“属下在!”
“派‘夜枭卫’盯紧他们。”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袍翻卷如云,“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些丧家之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溪水突然逆流而上,将碎叶冲回岸边。
恰似这乱局中暗涌的杀机!!
......
咸阳。
中车府,烛影摇红。
赵高枯瘦的手指捏着密信,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竹简在他掌心无声化为灰烬,簌簌落在地毯上。
“好一个六公子…”
他声音尖细如针,“不动声色就收了农家十万弟子。”
阴影中跪着的六剑奴之首真刚低声道:“大人,我们在公子府外的七处暗桩…”
“处理干净。”
赵高突然掐断他的话,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青灰,“手脚要利落,别让黑冰台嗅到味道。”
真刚面具下的瞳孔微缩:“全部…灭口?”
“怎么?”
赵高转身,袖中滑出一只青铜蜘蛛,“你心软了?”
真刚额头抵地:“属下这就去办!”
待铁甲声远去,赵高从暗格取出一卷竹简。
展开后,赫然是田言的画像,旁边朱笔写着“惊鲵”二字。
他指尖在名字上狠狠一划,竹简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传令。”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声道,“凡诛杀惊鲵者,可继其位!”
殿角阴影处传来沙哑应答:“诺。”
赵高又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掩日”二字:“告诉掩日,魏国传承比惊鲵重要,若找不到…”
他忽然捏碎令牌一角,“就提头来见!!”
“嗖——”
一道黑影闪过,令牌已不见踪影。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赵高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赢子夜…你以为收了农家,就能动我的罗网?”
他袖中爬出数十只青铜蜘蛛,窸窸窣窣地四散而去。
每只蜘蛛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田言、王离、晓梦......
最后一只蜘蛛背上,赫然刻着“赢子夜”三字!!
“啪!”
赵高突然拍碎案几,杯盏翻倒,浑浊的酒水在竹简上洇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