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挽联在风中飘动,时老爷子的遗像挂在正中央,是他十几年前拍的,穿着灰色中山装,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对每个来送别他的人微笑致意。
长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身挂着勋章的旧军装,被洗干净了熨得笔挺,那是时老爷子当年授衔时穿着的,肩章上的星徽虽然已经有些氧化发暗,却仍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
时老爷子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低调。
时均安知道时老爷子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所以没有大办。
但是依旧有很多人来吊唁。
有亲朋好友,有大院里的人,还有时老爷子当年的老战友,头发花白,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到时老爷子的遗像前敬礼。
苏水水和崔泽一起过来的,她过来握着叶问棠的手,看着叶问棠眼睛红肿的样子,出声安慰道:“问棠,节哀啊。”
叶问棠拿纸巾擦了下眼泪,道:“我没事,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苏水水凑近叶问棠,道:“乐乐可想暖暖了,每天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暖暖,你是不知道,那天保姆跟我说,乐乐骑着他自己的小三轮,背着小包,说要去找暖暖,保姆不让他出门,他就将小三轮骑到大门边等着,一直等到我下班回来,等我一翻他的包,好家伙,里面除了他吃的零食外,还有他自己吃饭的小碗和小勺子,他居然也给放里面了,我说你还怪有礼貌的呢,去暖暖家吃饭,还不忘自己带吃饭的家伙,这是准备长住不回来了吗?要不你入赘去得了。”
叶问棠知道苏水水这是想让自己不那么悲痛难过,她努力朝苏水水笑了一下,“那你过段时间带乐乐来玩。”
她也想带三个孩子去苏水水家玩,可是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根本没法出门。
只能等他们再大点才行。
何霁明也来了,他看了眼正在和苏水水说话的叶问棠,而后送上花圈,朝时老爷子的遗像敬了个礼,走到身披重孝的时均安面前,把事先准备好的白包礼金递给时均安,伸手拍了拍时均安的肩膀道:“节哀。”
时均安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他朝何霁明点点头,眼里的悲痛是何霁明从未见过的。
天阴沉沉的,特别冷,像是也在为时老爷子默哀。
部队里的领导和战士们也来了,他们身着笔挺的军装,整齐地站在灵堂一侧。
其中一位领导代表部队致悼词,讲述着时老爷子作为一名老首长,对国家和部队的贡献和热爱。
时均安听着,眼泪夺眶而出。
他小的时候,爷爷总喜欢抱着他给他讲当年他打仗的故事,讲到激动处,还会站起身,比划着冲锋的动作。
那些故事,是时均安童年最热血的记忆,也是他决定像爷爷和爸爸一样,进部队参军的最初动力。
下葬的时候,时均安捧着时老爷子的骨灰盒,他那么大的爷爷,怎么就变成了手中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又流出了泪,双手微微发颤,亲自将爷爷放进墓穴内。
爷爷,一路走好!
葬礼结束后,靳言和贺凛分别回了广市和合市。
贺凛一到他租的房子那儿,就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理着平头的男人站在门口等着。
是贺东兴的助理兼司机。
名叫王康。
“贺董让你回去一趟。”王康朝贺凛开口。
“不回去。”贺凛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他的太姥爷才去世,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去见让他心情不好的人。
这时从一旁又出来两个身穿黑衣服的高大男人,是保镖。
“我劝你别任性,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王康伸手拦在贺凛跟前,看似在劝,实则是在威胁。
敢不回去?
那就让保镖抬也要把他给抬回去。
贺凛看着王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要我回去也可以,但我看你不顺眼,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扇你自己两巴掌。”
王康没说二话,抬手就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
力道很大,两边脸上立马现出了鲜红的巴掌印。
贺凛似乎挺满意的,夸道:“不愧是贺东兴的一条好狗。”
而后转身下了楼梯。
王康站在原地,盯着贺凛的背影,嘴唇抿紧,眼神难堪屈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带着两个保镖跟了上去。
此时,贺家的别墅里。
余晓雯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因为别墅里有地暖,所以即便大冬天的,她也只穿着件毛衣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的明艳动人,和去年叶问棠和苏水水撞见她被校长老婆骑在身上辱骂,拽头发扇巴掌,甚至当众撕扯她衣服的落魄丢脸样子大相径庭。
见坐在沙发上的贺东兴打完了电话,把大哥大放在茶几上,她拿起一颗红宝石般的车厘子送到贺东兴的嘴边,问:“贺凛什么时候回来啊?”
车厘子这种水果极其昂贵,是从国外进口的,空运而来,一斤价格高达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余晓雯以前听都没听过这种水果,但自从跟了贺东兴后,她就经常能吃到了。
“急什么?王康去他住的地方守着了,只要他一回去,就立马把他带过来。”贺东兴有着一副好皮囊,即便已经人到中年,五官依旧耐看,鼻梁高挺,皮肤白净。
他吃完了车厘子,口中的车厘子核都不用吐,余晓雯立刻用手接了,扔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