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曹德庸突然撩袍跪地,姿态恭顺如最忠心的老臣,"老臣听闻五姓八宗近日在青州广纳门徒,若借夜宴之机......"
"曹尚书消息倒是灵通。"女帝忽然掷出本泛黄账册,正落在他膝前三寸,"不过比起关心青州,不如先看看河西盐运的亏空——上月少了的十二船官盐,曹卿可知进了哪家私库?"
满殿死寂。许知易瞥见账册扉页盖着户部官印,正是范琛管辖的范畴。范尚书此刻面色如土,官袍后襟晕开深色水渍,在宫灯下泛着腌臜的油光。
"老臣惶恐!"曹德庸以额触地,声音却稳如磐石,"定是漕运司那帮蠹虫中饱私囊,臣这就......"
"罢了。"女帝忽然抬手,雪貂窜上龙椅扶手,"朕已命剪清秋彻查此事。"她目光扫过殿角,"剪清秋,将河西盐运的新规呈与诸位大人。"
剪清秋捧着卷轴碎步出列,侍女裙裾扫过青玉砖时寂然无声。她递予曹德庸时腕间铃铛轻响,露出袖口暗绣的金线蟠龙纹——那本该是皇室暗卫的标识。
老尚书接过卷轴刹那,瞳孔骤然收缩:朱批字迹走势竟与女帝批红奏折时如出一辙。
"夜宴彩头便定为九霄灵髓。"女帝抚着雪貂柔亮的皮毛,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物产自极北冰川,十年方得一滴,可助化虹境修士洗练经脉。"
群臣哗然。许知易感觉袖中小黑蛇突然躁动,金瞳死死盯着女帝腕间玉镯——那里凝着三滴冰蓝色灵髓,正是它突破化虹境时女帝相赠之物。
范琛突然扑跪在地:"陛下!九霄灵髓乃国之重宝,岂能......"
"范卿这是质疑朕的决断?"女帝冕旒轻晃,指尖灵髓骤然迸发寒光,"三日前青州进献的千年雪莲,范卿收得倒是痛快。"
许知易眼见范琛颈后青筋暴起。
"臣等谨遵圣谕!"曹德庸突然高呼,生生压下范琛未出口的谏言。老尚书匍匐在地。
女帝唇角微扬。
辰时末,退朝钟声撞碎一殿暗涌。许知易随百官退出金銮殿时,瞥见剪清秋正在廊下擦拭香炉。
"许少侠留步。"剪清秋捧着鎏金食盒追来,"陛下赐的翡翠虾饺,说是......"她忽然压低声音,"说是给蛇吃的。"
许知易掀开盒盖,八只玲珑剔透呈北斗状。小黑蛇从袖中探出头,金瞳紧盯着食盒。
“替我谢过陛下,若是没事,我就先行告退了。”许知易说道。
“稍等!其实还有一事。”剪清秋赶忙阻止。
“哦?”许知易歪头,眼里透出探究意味。
剪清秋转身就走,含糊不清道:“您跟我来。”
剪清秋提着宫灯穿过九曲回廊时,许知易正用灵气逗弄小黑蛇。那蛇尾巴卷着半块翡翠虾饺,死活不肯还给他。
"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剪清秋突然驻足,险些让追着翡翠虾饺的许知易撞上朱漆廊柱。
"急什么?"许知易弹指将翡翠虾饺钉在廊柱上,"陛下又不会长腿跑了。"
剪清秋望着酥饼碎屑簌簌落下,默默把"陛下今晨换了三支发簪"咽回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