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出院后，我直接进了研究所，重新拾起七年前暂停的医药项目。
顾宴铭申请加入，我再三考虑后没有拒绝。
即便很难，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感情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年下来，项目进展迅速。
我受邀回国和同道交流技术。
顾宴铭不放心，追着跟来。
交流会结束后，我准备回国，却没想到竟在当地研究院门口见到了不速之客。
季宴礼身形憔悴，整个人都透露着疲惫的气息。
小川被他牵着，脸色比之前更白，身体看上去也更虚弱，呢喃道：“妈妈。”
一见到我，二人顷刻红了眼眶。
季宴礼嘴唇微颤，“听雨，我找了半年终于找到你了。”
我冷眼看着二人，只想离开。
季宴礼哽咽道：“我都查清楚了，都是沈幼楚做局陷害，你走的这半年，我每日每夜都在因为过去对你的伤害后悔自责。”
说着，他掀起衣服，露出经久不愈的疤痕。
“我为了惩罚自己，每次伤口结痂后都会再次挖开，感受这么多痛苦后，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真的做错太多。”
我淡淡扫过，脸上平静无波。
“季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季宴礼一脸难过，抿嘴道：“听雨，我并不想离婚，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不敢越过那条界线，只能装作冷漠，一步步把你推开。我是和沈幼楚结婚，但我只是在和她演戏，并没和她有任何越界的关系。”
“知道是她陷害你后，我也让她付出了代价，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
我冷笑着看他。
“季宴礼，你们走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了。”
听到这话，小川立刻泣不成声。
“妈妈，都是小川的错，小川不该听信沈幼楚的话，不该因为你管教我就怀疑你对我爱，更不该赶走你”
我冷冷看着二人，只觉聒噪。
我抬脚准备离开，却被季宴礼挡住去路。
就在我叫保安时，顾宴铭身穿研究服奔来将我护在身后。
他喘着粗气，防备道：“没事吧。”
我微笑摇头。
季宴礼愣住，“听雨，他是谁？”
我勾唇牵住顾宴铭的手，十指紧扣。
扬眉道：“你说呢？”
季宴礼神色颇为受伤，“才半年，你就将我忘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说放就放？”
顾宴铭脸上刚冒出的红晕迅速消退，冷眼瞪向季宴礼。
“你们对听雨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配提感情！”
季宴礼眸中浸满泪水，嘴唇几乎被他咬破。
“听雨，我不信，你爱了我七年，我不信！”
“他一定是你找来骗我的，这都是你故意做给我看的！”
话音未落，我踮起脚尖吻向顾宴铭的唇。
死死盯住季宴礼道：“相信了？”
“还想看什么？”
季宴礼一阵踉跄，险些栽倒。
顾宴铭呆呆望着我，脸色涨红，紧握的手愈发滚烫。
我没有兴趣继续和季宴礼纠缠。
“我已经有了新生活，带上你的儿子，别再进入我的生活。”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川突然跪地磕头。
我抬脚要走，裤腿却被小川扯住。
他脸上满是泪痕，“妈妈，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你研究出的新药，我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我真的知错了，你怎么罚我骂我都行，我只求你能回来，能原谅我，我不想带着遗憾走。”
他哭得不能自已，我叹了口气，用力从他手中扯出发皱的裤脚。
牵着顾宴铭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妈妈”。
紧接着，季宴礼惊叫：“小川！”
我回过头，正好看见小川喷出大口鲜血，倒在季宴礼怀中。
顾宴铭立刻呼叫救护车。
我心底酸涩，走到小川身边慢慢蹲下。
他气若游丝，却仍颤抖着伸手，试图抱住我。
我一时出神，没有反抗。
小川将头埋进我怀中，“妈妈，我终于再次抱住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冷。
“妈妈你没反抗，是愿意原谅我了吗？你，还爱我吗？”
我无法背叛自己，也不愿欺骗他。
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川突然轻笑，“没关系，下辈子我再向妈妈赎罪。”
救护车赶到时，我怀中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季宴礼接过小川，将人放上担架。
他满眼祈求地看向我。
“小川醒后发现你不在，会很难过，能不能麻烦你一起去。”
我看向手上的鲜血，张了张嘴。
顾宴铭温热的手掌轻抚我的背，一下下替我顺气，“按照你的心去做。”
寒意被驱散，我对上季宴礼的眼。
轻声却坚定地道：“不。”
季宴礼绝望转身，背影佝偻，像是瞬间苍老十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速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