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刚出宫回府的李知行出现在门口。
他一身玄色长袍,神色冷峻。
房内烛火摇曳,落在他清隽的脸上,却依旧是如霜般的冷面感。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神情僵硬的母女,最后定格在苏曦尧那灰败的面容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是。”
他顿了顿,仿佛是为了让这真相的冲击变得更加强烈,他接着道,“是我强迫了她。”
空气仿佛凝固。
郡王妃如同被雷劈中,震惊得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底唯有难以置信。
她看着李知行,再看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缩进被子里的女儿……
李知行大步上前,径直走到床边,没有丝毫迟疑,也不容苏曦尧有其他的动作,他俯下身,干脆利落得将苏曦尧打横抱了起来。
苏曦尧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挣扎。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厉,抱着她的手臂如同铁箍,大步流星得朝着门口走去。
“这几日,她先去我那里住。”
留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得离开。
墨色的长袍掠过郡王府的庭院长廊,李知行抱着苏曦尧,径直走进他独居的主院。
沿途的下人噤若寒蝉,纷纷避让,生怕行差踏错,惹恼了这位阎罗爷。
踏入房中,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铺设着昂贵锦被的榻上,随即直起身,站在床前,望着仍旧紧闭着眼睛的苏曦尧,嗤笑了一声。
“绿柳,把药端进来。”
他一早就已经让人把绿柳带了过来。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绿柳先前一直候在门外,此刻听见了声音,慌忙端着药进来,“大公子……”
她的手略略有些发抖。
李知行没有接过去,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仍旧躺在床上假装睡着的苏曦尧,“让她喝下去。”
绿柳伸长了脖子偷偷看了一眼,也能够发现苏曦尧是在装睡,便捧着碗,小心翼翼得坐到床边,轻声唤,“姑娘,醒醒,把药喝了……”
苏曦尧毫无反应。
见她依旧是一副想要寻死的死样子,李知行眸底寒光一闪,声音陡然低沉,“你不想喝这个药,也可以,两个选择,第一,让这个小丫头先下去等着伺候你;第二,收拾包袱,让这个小丫头滚出郡王府。”
宝剑出鞘的声音瞬间响起,绿柳只感觉有一把锋利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脊背瞬间爬满了冷汗,一动都不敢动。
“姑娘……”
绿柳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苏曦尧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眼神空洞得扭过头,看着绿柳,微微张了张嘴。
绿柳心领神会,赶紧擦干了刚刚不争气哭出来的眼泪,舀了一勺药,喂到苏曦尧的嘴边。
苏曦尧喝了一口,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慢了。”李知行收剑回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他猛地上前,从绿柳的手中夺过药碗,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当口,他一手捏住了苏曦尧的下颌,逼着她抬头张开嘴,另一只手端着药碗,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再猛地俯身,带着些微凉意的唇精准地封住了苏曦尧微微张开的嘴!
“唔!”
苏曦尧的瞳孔瞬间放大,伴随着瞬间的窒息感而来的是浓烈苦涩的药汁。
她想要躲开,腰却被一只手牢牢得箍住。
霸道的气息夹杂着苦味,完全侵袭了她的呼吸。
一直到一口药全部都灌完,李知行这才放开她。
“咳咳咳!”
伴随着空气争先恐后得涌入,苏曦尧开始剧烈得咳嗽起来,咳得她甚至都弓起了身子,脸憋得通红。
“李知行!”
浓烈的恨意伴随着曾经那些不堪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她想将药吐出来,然而,猛烈的药力已然生效。
睡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浸没了她所有的情绪和神智。
望着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睡的女人,李知行将药碗放到旁边的几案上,瞥了一眼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绿柳,冷声吩咐,“守着,等醒了来报。”
翌日清晨。
郡王府正厅内,气氛压抑。
郡王黑着一张脸在用早膳,而坐在他身侧的郡王妃手中握着汤匙,眼神却飘忽不定,汤凉了也毫无察觉。
“今晨怎么一直失魂落魄的?”郡王放下筷子,问着自己的夫人。
郡王妃放下碗。
巨大的秘密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整夜都睡不好觉。
如果说出来,只怕整个郡王府都要天翻地覆。
可如果不说……
就在她仍在犹豫的时候,一个清冽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父亲。”李知行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玉簪束发,神色沉静。
他稳步而来,对着郡王躬身,“儿子来给父亲请安。”
李知行这一通表现,更是让在场的人觉得诡异万分。
自从原先的那位郡王妃过世之后,李知行和李观月虽然表面不说,可心里一直都是怨恨着自己的父亲的,何时有这样父慈子孝请安的时候?
“父亲,儿子此来,一是为了问安,这二,也是有一件事要禀明父亲。”
正厅瞬间,落针可闻。
郡王妃面色惨白。
“儿子想要娶曦尧为妻。”
石破天惊。
“你说什么!”郡王霍然起身,双目圆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要娶谁?”
“哥哥——你是不是疯了!”李观月尖叫着跑进来。
李知行对周围的一切惊涛骇浪熟视无睹,只是静静得迎着父亲暴怒的双眼望过去,“我,李知行,要娶苏曦尧为妻。”
“逆子!”郡王终于确认了自己里并没有听错,也因此勃然大怒,他将手边的饭碗茶盏统统从桌子上扫落。
瓷器飞溅,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不知廉耻!实在是不知廉耻!曦尧是你的妹妹,是自小在我郡王府中养大的,你要娶她为妻?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她,怎么看我们李家?”郡王指着李知行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这皇上亲封的御史监正,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