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上完课,又跑去图书馆自习。
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从这里能看到外边的树枝。那场初雪没有下很久,此刻正是雪融的时候,天地一片湿漉漉的。
天色越来越晚,她把课本笔记本装进书包里,正打算去学校外边吃点晚饭。
靳司扬今天很忙,即使他没说,但岑念依然感受出来了。
平时这个点,他的消息已经过来了,而现在,属于他的对话框安静如初。
岑念没打扰她,她点了一份素米线,天气冷的时候就喜欢吃一些暖和的东西。
时间差不多接近十点,岑念走在学校里,靳司扬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她迅速接起:“靳司扬,你吃饭了吗?”
他那头的声音有点吵,后来他找了个地方,把门关上一声啪嗒,那些喧闹隔绝在外,没有很安静,倒显得有点闷。
岑念轻声问:“你还在应酬吗?”
“嗯。”靳司扬声音有些沙哑,他沉默几秒后说:“我今晚不回去了,一个人害怕的话,先住宿舍好不好,明天我去接你。”
他语气带着几分哄诱,岑念应了下来:“我知道啦,你忙去吧,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呀。”
“嗯,乖。”
电话挂断,岑念迎着风正要回宿舍,脑子里还在琢磨靳司扬刚才的话,她蓦地停下脚步。
不对,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呢。
他那语气分明是在劝自己不要回家,今晚待在宿舍里。
一股隐隐的担心陡然升起,岑念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跑出校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她坐在沙发上安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视线落在平板上的论文,却好像什么都看不下去。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玄关处总算传来声响,岑念还来得及起身,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随之而来是秦舟焰有些担心的声音:“兄弟,到家了。”
岑念迅速站起来,秦舟焰撑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他双颊有点红,看着也喝了不少,见到岑念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小念念,我以为你不在。”
原本靠在秦舟焰身上,几乎不省人事的靳司扬忽然抬起头,他视线迷离,看人有些不清晰:“岑念?”
秦舟焰扶着他:“先回房间吧。”
他语气着急又带些气愤,见到岑念的时候,本想一股脑说出来,但又怕她担心。
岑念忍不住问:“他喝了多少?”
秦舟焰嘴一快:“数不清了,红的白的都喝了不少,那群王八蛋故意的一样,一个劲地灌,小念念你是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已经喝到一半了,司扬他不让我去,但你知道他嘴本来就硬。”
“然后又听我爸说,靳叔说什么不用看他的面子,这烂摊子司扬要接,就让他自己担着。”
秦舟焰听到房间的动静,又看了看岑念红起来的眼睛,不敢说了。
他不敢告诉岑念,酒桌上那群人,一边明里暗里嘲笑靳司扬不自量力,一边说些场面话让人喝酒,等靳司扬顺着他们的意喝了不少后,他们那群人又开始改口。
秦舟焰忍了一晚上,靳司扬那么骄傲一个人,在那坐着,笑得礼貌,别人嘲讽也不回呛。
他实在看不过去,帮着靳司扬喝了不少,后边还想喝,被靳司扬拦下了。
而这些,秦舟焰断不敢开口告诉岑念,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也不想让祝之瑶知道这些事。
“小念念,那你照顾他吧,我也要回去了。”
岑念哽着声:“秦舟焰,谢谢你。”
“谢什么,应该的,那么多年兄弟不是白处的。”
岑念吸了吸鼻子,在秦舟焰离开后,照着配方煮了解酒汤,还叫了一些药。
做完了这些,又煮了些清淡的鸡丝粥在锅里温着,他今晚肯定把酒当饭给吃了。
她走进靳司扬的房间,屋内酒气很足,他那么爱干净,却弄成这样。
不心疼是假的,岑念给他盖好被子,靳司扬迷糊中却攥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岑念不和他唱反调了,她现在舍不得。
靳司扬醉得脑子很昏沉,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宝宝,对不起,让你看到这样的状况。”
“会不会觉得,其实褪开这层关系,我也不过如此。”
没有靳家独子的关系,靳景明开口说不必留情,更不用看他的面子,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岑念低头,不去看他,只是拿着毛巾给他擦手:“不是,我眼里的靳司扬特别厉害,就算你是普通人,也会因为聪明变得不普通。”
靳司扬轻轻扯了个笑:“我现在不好闻,你别靠我太近。”
这味道他自己都受不了,只是现在真的没办法起来洗澡,他有意让岑念别回来,就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
靳景明说,要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首先要承受这份代价。
靳景明越是不相信他能做到,他偏要做到,偏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他偏要拿到足够的筹码,和他们那些固执对抗。
靳司扬,向来固执又骄傲。
“起来喝点解酒汤好不好?我倒在杯子里,这有吸管。”
靳司扬撑起上半身,把她做的解酒汤喝完了,他尽量不靠近岑念。
岑念忍了又忍:“你躲我干嘛!”
靳司扬躺在床上,无奈地笑着:“我很脏。”
她一点也不在意,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不脏,靳司扬,快睡吧,晚安。”
她离开房间前,靳司扬仍说了句:“宝宝,不许偷偷哭。”
一句话,岑念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