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我老婆林晚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嘴角那抹笑,藏都藏不住。她身边的宋喆,我最好的兄弟,也激动地搓着手。
他们以为,签了字,我爹留下的百亿家产就是他们的了。
我笑了。
是啊,签了字,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一章:背叛的冰山一角
砰!
那一声巨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就像有人拿大铁锤,狠狠砸在我的后脑勺上。整个世界先是白茫茫一片,然后瞬间黑了。卡车的大灯,像两个盯着我的巨大眼球,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
再醒来,是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我动了动手指,全身都疼,像被拆开又胡乱拼起来的积木。
阿烨,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林晚扑了过来,眼圈红红的,抓着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那张我曾经觉得是世界上最美的脸,此刻写满了憔悴和担忧。
医生!医生!他醒了!她冲着门外喊,声音都哑了。
那段时间,她确实是个完美的妻子。
喂我喝水,给我擦脸,扶我上厕所。公司里一堆烂摊子,她一边学着处理,一边守着我。我那些叔叔伯伯来看我,都一个劲儿地夸我好福气,娶了个能共患难的好老婆。
我当时也这么觉得。
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车祸没死,还有这么个老婆守着。
我爸走得早,偌大的家业都留给了我。他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阿烨,人心隔肚皮,除了你自己,谁都别全信。
我当时觉得他老糊涂了,多虑了。我有林晚,有我最好的兄弟宋喆,我信他们。
现在想想,老头子在天上,估计正指着我鼻子骂我蠢。
出院后,我身体虚,一直在家休养。林晚和宋喆扛起了公司的大梁。宋喆是我发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我爸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看。我出事,他顶上,名正言顺。
每天晚上,林晚都会跟我讲公司的事,宋喆又签了个大单,又摆平了个难缠的客户。她说得眉飞色舞,让我安心养身体,说有他们俩在,天塌不下来。
我看着她兴奋的脸,心里暖洋洋的。
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我睡得早,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我的卧室在二楼,书房在一楼。下楼的时候,我听见书房里有动静。
声音很轻,是林晚在打电话。
我怕吵到她,放轻了脚步,正准备回房间,却听到一个名字。
宋喆……
是林晚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又软又媚的调子。
……你放心,他现在就是个药罐子,公司的事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每天跟他说你多厉害,他都快把你当神了。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楼梯上,动弹不得。
嗯……那份继承文件,我已经让李律师准备了。就等他身体好利索,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就可以公证了。到时候……她顿了顿,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我的耳朵里,到时候,整个陈家都是我们的。
什么车祸……别提了,都过去了。要不是那一下,他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嗯,我知道,那辆卡车处理干净了,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好了好了,不说了,他睡得沉,跟猪一样。我爱你,mua~
我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浑身冰冷。
原来,那不是意外。
原来,我每天喝的汤药里,除了补品,还有让他们放心的安神成分。
原来,我老婆和我最好的兄弟,早就滚到了一张床上。他们不仅想要我的钱,他们还想要我的命。
我没动。
我甚至没有一点愤怒。真的,一点都没有。只有一种彻骨的寒冷,从脚底板一直凉到天灵盖。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场车祸,回放着林晚无微不至的照顾,回放着宋喆义薄云天的帮忙。
每一个细节,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悄悄退回卧室,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旁边的枕头上,还残留着林晚的香水味。以前我觉得好闻,现在,我只想吐。
我该怎么办
冲下去,跟他们拼了
不行。我现在就是个病秧子,打不过他们。而且,他们敢制造车祸,就敢让我旧伤复发,意外死亡。
报警
没有证据。他们做事很干净,那通电话,我没录音。我说了,警察只会当成夫妻矛盾,家庭纠纷。
我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们不是想要钱吗
你们不是觉得我傻吗
好啊。
那我就把这场戏,演得再真一点。我要让你们爬到最高的地方,在你们最得意、最忘形的时候,亲手把你们推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开始颓废。
林晚端来的药,我照喝不误。但我会在她转身后,抠着嗓子眼,吐掉大半。
我开始酗酒。白天在家里,抱着酒瓶子,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我会故意发酒疯,砸东西,骂人,说胡话。
我爸死了,我也差点死了……这公司,谁爱要谁要吧!我他妈不干了!
我把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林晚吓得花容失色,但她的眼睛深处,藏着一丝窃喜。她一边安慰我,一边给宋喆使眼色。
宋喆总是很懂事地上前,一把抱住我,阿烨,你冷静点!为了公司,为了嫂子,你得振作起来啊!
我一把推开他,你滚!你们都滚!我只要钱,我只要我爸留给我的钱!有了钱,我什么都不用干了!
我演得很卖力。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被车祸吓破了胆、只想抱着金山醉生梦死的废物。
林晚和宋喆越来越放心。
他们开始在我面前,不那么避讳了。有时候,宋喆会很自然地搂住林晚的腰,美其名曰安慰嫂子。林晚也会在饭桌上,给宋喆夹菜,眼神里都是情意。
他们以为我喝醉了,看不见。
其实我清醒得很。
我每次都装作醉眼朦胧,傻呵呵地笑,老宋,我老婆……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值了。
宋喆会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放心吧阿烨,有我在,公司和嫂子,都好好的!
我心里冷笑。
好,真他妈好。
我开始变卖我的一些私人收藏。跑车,名表,字画。换来的钱,大把大把地花在酒吧、会所。我故意让林晚知道,我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嫩模。
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一个沉迷酒色的废物,比一个精明能干的继承人,好对付多了。
她甚至会贴心地帮我处理那些女人留下的麻烦,然后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对我说:阿烨,你别这样作践自己了,我心疼。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我暗地里,联系了一个人。
我爸生前最信任的法律顾问,李叔。
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咨询一下遗产继承的税务问题,把他约了出来。见面的地方很隐蔽,是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
我没喝酒,眼神清明。
李叔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小烨,你……
李叔,我长话短说。我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我要您帮我办一件事。我要把父亲留给我的所有财产,以我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
李叔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上,他扶了扶,满脸震惊,什么小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上百亿的资产!
我知道。我点点头,眼神坚定,我要把这些钱,全部捐出去。
李祝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要这个基金会,专门用于打击两样东西。
商业犯罪,和婚姻不忠。
李叔呆住了。他看着我,足足有半分钟没说话。他是个聪明人,他从我这疯狂的决定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小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李叔,您只需要告诉我,法律上,能不能办到。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能。
好。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那就开始准备吧。记住,这件事,天知地地知,你知我知。在最后那份文件签好之前,我在所有人眼里,都还是那个扶不起的烂泥。
李叔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心疼,最后,变成了一种决绝的赞许。
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林晚给我打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关切。
阿烨,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我好担心你。
我立刻切换回了醉醺醺的模式,大着舌头说:我……我出来喝酒了……嗝……晚晚,我好想你啊……
好了好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林晚,宋喆。
你们的游戏,快要结束了。
而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欲望的狂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烂得越来越有水平。
早上不起床,中午不吃饭,晚上不回家。家对我来说,就是个换衣服和偶尔睡觉的地方。我的主场,是本市最豪华的销金窟夜色。
我成了夜色的传说。
陈家那个败家子,爹刚死没多久,自己又差点被撞死,现在彻底废了。每天晚上都来,开最贵的酒,叫最漂亮的姑娘,钱跟纸一样撒。
这些话,都是我故意让人传出去的。
有时候,我会在VIP包厢里,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宋喆会好心地过来找我,把我从女人堆里拖出来。
阿烨,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公司怎么办你爸的心血啊!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眯着眼,打着酒嗝,一把推开他,公司……公司不是有你吗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你!来,喝酒!
我把一杯灌满了威士忌的杯子塞到他手里。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真的在为我担心。但很快,那点担忧就被贪婪和鄙夷取代了。
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拍着我的肩膀,行!你信我,我就帮你扛着!你好好玩,公司的事,交给我!
他走的时候,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
扛着你是想直接扛走吧。
林晚也来夜色找过我几次。
她每次来,都打扮得精致得体,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她会赶走我身边的所有女人,然后坐在我身边,柔声劝我。
阿烨,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甩开。
回家回那个冰冷的家干什么我指着她,眼神迷离又愤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废物了看不起我了
没有,阿烨,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她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我是心疼你。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难受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难受什么是我爸死了,还是我差点死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有钱,有酒,有女人,这他妈才叫生活!
我把一沓钞票甩在桌子上,去,给我把你们这最贵的酒,再开十瓶!
林晚看着我,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失望和伤心。
她每次离开,都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妻子。但只要一转身,我知道,她肯定会立刻给宋喆打电话,兴奋地告诉他:那个傻子,离彻底完蛋不远了。
他们开始加速了。
宋喆在公司里,大刀阔斧地改革。他用优化结构的名义,辞退了一批跟着我爸打江山的老员工,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他还以拓展业务为由,成立了好几个子公司。而这些子公司的法人,都不是我,而是他找来的亲信。大量的资金和优质项目,被他从母公司转移到了这些子公司里。
他在掏空我的家底。
我手下有几个忠心的部门经理,看不下去,偷偷来找我。
陈总,您快回公司看看吧!宋副总他……他快把公司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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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陈总,好多核心业务都被他转出去了!再这样下去,公司就剩个空壳子了!
我坐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皮都懒得抬。
知道了。我淡淡地说。
陈总他们急了。
天塌不下来。我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有宋喆在,能出什么事他是我兄弟,我信他。你们要是觉得他做得不对,就去找他,别来烦我。
我把他们赶了出去。
我知道,我这番话,很快就会传到宋喆耳朵里。这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我就是要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林晚也没闲着。
她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名媛聚会、商业酒会。她不再是以陈太太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商界女强人的姿态。她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挽着宋喆的胳膊,笑靥如花。
所有人都知道,陈家的天,要变了。
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陈家继承人,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妻子林晚,和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宋喆。
他们成了商界人人羡慕的黄金搭档。
有一次,我在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他们俩的合照。
林晚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笑得自信又迷人。宋喆站在她身边,意气风发。标题是:《新时代的掌舵者:他们如何引领陈氏集团再创辉煌》。
我把那本杂志,扔进了壁炉里。
看着火光舔舐着他们虚伪的笑脸,把他们烧成一堆灰烬,我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快意。
别急。
纸上的风光,算什么本事
我要让你们,在现实里,也尝尝化为灰烬的滋味。
这段时间,我跟李叔的联系,一直没断。
我们用最原始的方式联系,不用微信,不打电话。他会派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助理,在固定的时间,到我常去的一个酒吧,把文件放在吧台,然后离开。我算好时间过去,把文件拿走,看完后,用同样的方式送回去。
我们之间的交流,只有纸和笔。
李叔的效率很高。基金会的构架、章程、法律手续,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东风,就是那份继承权公证文件。
只要我一日不签字,这百亿家产,名义上就还不是我的。他们想把手伸进来,就还隔着一层。
他们显然也等不及了。
这天晚上,我喝醉了,被司机送回家。我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
林晚和宋喆都在。
我眯着一条缝,看着他们。
他今天又喝了多少宋喆皱着眉问。
谁知道呢。反正每天都这样。林晚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她走过来,用脚尖踢了踢我的小腿,见我没反应,才放下心来。
不能再拖了。宋喆说,公司那边,好几个大项目等着资金。只要他签了字,那笔庞大的遗产就能解冻,我们就能立刻启动。
我也想快点。林晚有些烦躁,可你看他现在这个鬼样子,跟他说正事,他听得进去吗李律师那边也说了,必须在他精神状态清醒、有自主能力的情况下签字,不然公证处不认。
宋喆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阴冷。
那就让他‘清醒’几天。他说。
什么意思
从明天开始,断了他的酒。把他关在家里,哪儿也别让他去。宋喆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狠劲,找两个靠得住的保镖看着他。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不给他酒喝。再请个心理医生,天天给他‘辅导’。一周时间,足够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林晚眼睛一亮,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宋喆冷笑一声,到时候,把他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带到公证处。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愿不愿意继承遗产,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他现在就是个没卵蛋的废物,我们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好!林晚一拍手,就这么办!
她蹲下来,看着我昏睡的脸。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动作很温柔,眼神却像在看一件马上就要到手的奢侈品。
阿烨,别怪我们。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怪,就怪你爸太有钱,而你,又太没用。
我躺在沙发上,拳头在身侧死死地攥紧,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一跃而起,掐死眼前这对狗男女。
忍住。
陈烨,你要忍住。
最大的羞辱,不是让他们死。
是让他们亲手推你走上王座,然后发现,那王座上绑着一颗足以炸毁他们所有希望的炸弹。
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三章:黎明前的圈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囚徒生活。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像门神一样守在我卧室门口。他们是宋喆找来的人,眼神里没有半点感情,只执行命令。
我的手机被收走了,家里的网络也被切断了。
林晚每天都会来看我,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阿烨,我知道你难受,再忍忍,都是为了你好。她把一碗精心熬制的参汤递到我面前,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把爸爸的遗产继承手续办了。然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我看着她,眼神空洞,像个木偶。
我戒断反应很严重。
没有酒精,我浑身发抖,坐立不安。我会突然暴怒,砸东西,冲着保镖大吼大叫。但那两个人就像两堵墙,不管我怎么闹,他们都纹丝不动。
闹累了,我就缩在床角,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瑟瑟发抖。
林晚请来的心理医生,每天都会来给我上课。
他会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跟我讲很多大道理。什么要走出阴影,要积极面对人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我全程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知道,这个医生,也是他们的人。他的任务,不是治好我,而是评估我的精神状态,确保我在签字的时候,看起来足够正常。
这一个星期,我过得很煎熬。
但不是因为戒酒,而是因为演戏。
要在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下,扮演一个崩溃的酒鬼,这比我想象的要累得多。我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眼神,都要恰到好处。不能太夸张,显得假;也不能太平静,让他们起疑。
我每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都会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我的脑子,无比清醒。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预演着公证会那天,我要说的每一句话,要做的每一个表情。
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病态的快感。
林晚和宋喆,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以为我是他们网里的猎物。
他们不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掉进了我挖好的陷阱里。而我,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着收网的那一刻。
一周后。
心理医生给出了他的专业评估:陈先生虽然情绪仍有波动,但意识清醒,逻辑正常,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宋喆和林晚,终于等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公证会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十点。
地点,是陈氏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
那天早上,林晚亲自给我挑了一身昂贵的西装。她像个贤惠的妻子,仔细地帮我打好领带,抚平衬衫上的褶皱。
阿烨,你看,你穿西装的样子多帅。她看着镜子里的我,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陈烨。
我看着镜子里的人。
脸色苍白,眼神有些呆滞,但收拾干净了,确实有几分人样。
走吧。她说,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有些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她在激动。
从别墅到公司,一路无话。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城市。阳光很好,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就快了。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陈氏集团的顶层会议室,今天坐满了人。
除了公证处的两名公证员,李叔,还有公司所有的董事,以及我们陈家的几位叔伯长辈。
这些人,都是我特意让李叔请来的观众。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亲眼见证,这对狗男女,是如何从天堂,跌入地狱的。
我和林晚走进去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我的叔叔伯们,个个面色凝重。他们早就对宋喆把持公司大权不满,但碍于我这个不争气的继承人,他们也无可奈何。今天来,更多的是想看看,陈家的家产,到底会落到谁的手里。
宋喆早就到了。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满面春风。他坐在董事长的位置旁边,那个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位置上。
看到我们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迎了上来。
阿烨,你来了。他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就是走个流程。
然后,他转向林晚,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的眼神。那眼神里,是即将大功告成的狂喜。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林晚扶着,坐到了主位上。
李叔坐在我的旁边,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但放在桌上的手,却微微握成了拳。
我知道,他也在紧张。
公证员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公证词。
冗长而官方的条文,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的目光,在会议室里缓缓扫过。
我看到了我的三叔,他正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看到了公司的财务总监,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胖子,他正谄媚地看着宋喆,那是我爸最不待见的人。
我看到了林晚,她坐在我身边,端庄得体,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宋喆身上。
他正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他踩在脚下的失败者。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相关规定,以及被继承人陈建国先生生前所立的合法有效遗嘱,其名下所有财产,包括陈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以及其名下的房产、有价证券、银行存款等,均由其唯一合法继承人,其子陈烨先生继承。
公证员念完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最关键的环节,要来了。
陈烨先生,公证员看着我,严肃地问,您是否自愿继承您父亲陈建国先生的全部遗产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的身上。
林晚的呼吸,都变粗了。她放在我胳膊上的手,用力地掐了我一下,像是在提醒我。
宋喆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我慢慢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虚弱,但足够清晰。
呼——
林晚和宋喆,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掩饰,像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又致命。
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情各异。叔叔伯伯们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些站在宋喆一边的董事,则开始交头接耳,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公证员点点头,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了我的面前。
陈烨先生,这是继承权确认书,请您在这里签字。一旦签下您的名字,这份继承关系就将产生法律效力。
一支黑色的钢笔,被放在了文件旁边。
我知道,这支笔,有千斤重。
它承载着我父亲一生的心血,也承载着林晚和宋喆全部的欲望和野心。
我伸出手,拿起了那支笔。
我的手,抖得很厉害。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道不规则的印记。
林晚见状,立刻把她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阿烨,别怕,我帮你。
她想帮我写下那个名字。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汗。
宋喆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阿烨,签了它,以后就没人敢再小看你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他们俩,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像两只等待分食的秃鹫,把我围在了中间。
他们以为,我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我低着头,看着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见的弧度。
是啊。
签了它。
签了它,一切就都该有个了断了。
我猛地抬起头,甩开了林晚的手。
我的动作太突然,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没有去看他们,而是转向了我身边的李叔。
李叔,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虚弱和沙哑,把那份文件,拿出来吧。
李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比桌上的继承确认书,要薄得多。
这是什么宋喆皱起了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林晚也惊疑不定地看着我,阿烨,你……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把那份继承确认书,推到了一边。然后,把李叔拿出的那份文件,拉到了自己面前。
那份文件的标题,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财产捐赠声明》
第四章:审判日的烟火
当《财产捐zèng声明》这几个字,映入会议室所有人眼帘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停滞了。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震惊,迷茫,不可思议。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喆。
捐赠声明!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陈烨,你他妈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想去抢那份文件,但被李叔伸手拦住了。李叔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凌厉,气场十足。
宋先生,请您冷静。这是我当事人的合法权利。
林晚也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阿烨……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再也装不出半点温柔,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快把那东西收起来,我们签这份,签这份……
她指着那份被我推到一边的继承确认书,语无伦次。
我看着她,笑了。
那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眼神空洞的酒鬼。我的腰杆挺得笔直,我的眼神锐利如刀。我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瞬间,彻底变了。
我没疯。我看着林晚,一字一顿地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之前还用同情和鄙夷看着我的叔叔伯伯们,此刻,眼神里全是惊骇和不解。那些宋喆的党羽,则是一脸的错愕和慌张。
各位,我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大家今天来,是来见证我继承父亲的遗产。但是,很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了。
我拿起那份《财产捐赠声明》,展示给所有人看。
我,陈烨,在此自愿决定,我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将我父亲陈建国留给我,以及我个人名下所有的合法财产,包括但不限于陈氏集团的全部股份、房产、证券、现金等,在我完成继承手续后,全部,无偿捐赠给国家。
轰!
我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什么!
捐了全都捐了!
上百亿啊!他说捐就捐了!
我的三叔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小烨!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啊!
我知道。我点点头,看向他,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三叔,正因为这是我爸的心血,我才不能让它,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
我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地射向了宋喆和林晚。
他们俩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死人一样的灰败。
你……你什么意思宋喆的声音干涩,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什么意思我冷笑一声,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我拿起桌上那支,他们迫不及不及待想让我签字的钢笔。
你们处心积虑,制造车祸,想让我变成一个方便你们控制的废人。
你们在我背后,颠鸾倒凤,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们掏空公司,安插亲信,一步步蚕食我父亲留下的基业。
你们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份遗产吗
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每说一句,宋喆和林晚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祸
颠鸾倒凤
你……你胡说!林晚终于崩溃了,她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陈烨,你就是个疯子!你一定是喝酒喝坏了脑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林晚,我跟你夫妻一场,宋喆,我跟你兄弟一场。我需要跟别人证明什么吗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我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向了那两名已经完全看傻了的公证员。
公证员先生,我的决定,想必你们已经听清楚了。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公证员,推了推眼镜,结结巴巴地问:陈……陈先生,您确定吗这可不是儿戏,一旦公证,就无法撤销了。
我确定。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但是,我话锋一转,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我把那份声明翻到了第二页,指着其中一段。
我捐赠的这笔财产,我要求,成立一个专项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只有一个宗旨。
我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林晚和宋喆那两张绝望的脸。
我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那几个字,砸在了他们脸上。
用以,奖励和资助所有,致力于揭发、打击和惩治——
商业欺诈,以及,婚内不忠行为的个人与机构。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捐赠决定是炸弹。
那么现在这个附加条件,就是一颗引爆了所有羞辱和恶意的,核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复了。
这是诛心。
这是把他们俩,钉在耻辱柱上,用他们最渴望的金钱,铸成一把最锋利的刻刀,在上面刻下他们所有的罪恶,然后昭告天下,遗臭万年。
噗通一声。
林晚,软软地瘫了下去。她双眼无神,嘴巴微张,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青春,所有的忍辱负重,到头来,不仅一无所有,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用来警示所有人的,反面教材。
宋喆比她稍微好一点,他还能站着。
但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脸色由灰败变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嘴唇开合了好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不仅输掉了唾手可得的百亿家产,还输掉了他经营多年的人脉、声誉,和他所有的未来。
从今天起,他宋喆这个名字,在整个商界,就等同于背信弃义和小人。
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他,再也没有人会与他合作。
他,社会性死亡了。
我没再看他们。
我拿起笔,在所有人震惊、赞叹、复杂的目光中,在那份《财产捐zèng声明》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陈烨。
这两个字,我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写完,我把笔,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像是为这场漫长的闹剧,敲响了落幕的钟声。
也像是为林晚和宋喆的野心,奏响的送葬曲。
我看着窗外,阳光灿烂,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我感觉无比的轻松。
我失去了一切,但我赢回了所有。
不——!!!
一声凄厉的嘶吼,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宋喆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通红着双眼,朝我扑了过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杂种!
他所有的理智,都在这极致的羞辱和绝望中,燃烧殆尽。
然而,他还没碰到我,就被两个人死死地按住了。
是我的三叔,和另一位我记不清名字的董事。他们脸上,不再有之前的犹豫和观望,取而代de,是一种决绝和愤怒。
把他给我拖出去!三叔怒吼道,陈家的脸,都被这个畜生给丢尽了!
立刻有保安冲了进来,把还在疯狂挣扎的宋喆,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会议室。
而林晚,从始至终,都只是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一场精心策划的继承大会,最终,以这样一种荒诞又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知道,明天,不,也许今天下午。
整个城市,都会被这个消息引爆。
《陈氏继承人放弃百亿家产,成立反出轨基金会!》
《史上最狠报复:我不要钱,只想让你身败名裂!》
我可以想象,林晚和宋喆,将如何被淹没在唾沫星子的海洋里。
他们将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成为这个城市里,最声名狼藉的一对。
我慢慢地走出会议室。
经过林晚身边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
我蹲下身,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你知道吗,林晚。我轻声说,声音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车祸那天,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你为我哭。我当时真的觉得,就算死,也值了。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现在,你自由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以去追求你的爱情了。只是,不知道没有了钱,你们的爱情,还剩下几分。
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她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那声音,真好听。
第五章:灰烬上的新生
消息引爆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还没走出陈氏集团的大楼,楼下就已经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像一片黑色的森林。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晃得人睁不开眼。
陈先生!请问您真的捐赠了全部家产吗
您成立那个特殊基金会的目的,是否与您的妻子有关
陈先生,请说两句!
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李叔早就安排好了保安,给我清出了一条路。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人海,坐上了车。
车子启动,将那些嘈杂和疯狂,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靠在后座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感觉像打了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仗,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放松。
李叔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瓶水。
小烨,想好以后去哪了吗他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世界这么大,总有地方去。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李叔说,你父亲生前,用你母亲的名义,在海外给你留了一笔信托基金。那笔钱,不属于这次捐赠的范围。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还是老头子想得周到。
是啊,他早就看透了人心,所以才给我留了这条后路。只是我当初太蠢,没明白他的苦心。
接下来几天,我把自己关在酒店里,哪儿也没去。
但我能从网上,看到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和林晚、宋喆的故事,成了年度最大的瓜。各种版本的爆料,层出不穷。
有人扒出了宋喆是如何一步步架空公司,将资产转移的证据。
有人拍到了林晚和宋喆在车库里拥吻的照片。
甚至还有人翻出了那起意外车祸的卷宗,指出了其中的种种疑点。
墙倒众人推。
之前那些奉承他们的人,现在都跳出来,拼命地踩上一脚,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正义。
宋喆,因为涉嫌职务侵占、商业欺诈等多项罪名,被警方正式立案调查。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林晚,成了过街老鼠。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她娘家觉得丢不起这个人,跟她断绝了关系。她曾经的那些闺蜜,现在都在背后嘲笑她,说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据说,她去拘留所看过宋喆一次。
两人隔着玻璃,大吵了一架。互相指责,互相谩骂,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对方身上。
那份他们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爱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看着这些新闻,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一周后,我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前,我去了一个地方。
墓地。
我爸妈的墓碑,并排立在一起。照片上,他们笑得很开心。
我把一束白菊,轻轻地放在墓前。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我跪在地上,用手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爸,以前我不懂事,总觉得你管我太多。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对的。人心,真的隔着肚皮。
我把公司捐了。您不会怪我吧
我想好了,不能让您的心血,便宜了那帮狗东西。捐出去,成立一个基金会,去帮那些被坑、被骗、被背叛的人,也算是给您积德了。
您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的。您留给我的那笔钱,我不会乱花。我会去看看这个世界,过您一直想让我过,但我以前没兴趣过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说到最后,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是释然。
我好像,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了很多年的壳。
从墓地出来,我准备直接去机场。
就在停车场,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晚。
她就站在我的车旁边。
才短短十几天,她像是变了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头发枯黄,脸上没有一丝光彩。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我记忆里那个光鲜亮丽的陈太太,判若两人。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陈烨……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看着她,没说话。
我……她咬着嘴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十万。她说,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知道,跟你损失的比起来,这什么都不算。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来的钱了。就当是……就当是我还给你的一点点。
我看着那张卡,忽然觉得很可笑。
五十万
她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钱吗
我没有接那张卡。
我绕过她,拉开了车门。
陈烨!她在我身后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回过头,看着她那张写满悔恨和乞求的脸。
林晚,我平静地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她愣住了。
你最大的错,不是背叛我,也不是贪图我的钱。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最大的错,是打心底里,就看不起我。你觉得我蠢,觉得我傻,觉得我好欺负。你以为,你和宋喆,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所以,这不是报复。
这是一堂课。
我用一百亿,给你们俩,上了一堂课。告诉你们,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说完,我坐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脸上血色尽失、彻底绝望的表情。
她终于明白了。
我从来不是要她的钱,也不是要她的忏悔。
我要的,是彻底摧毁她的自尊和骄傲。
我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我给她制造的这个噩梦里,永远都无法醒来。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
我把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倒退的城市轮廓。
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承载了我所有的爱恨情仇。
现在,我要离开它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标题是:《陈氏反不忠基金会接到第一笔社会捐款,引发热议》。
我笑了笑,关掉了手机。
前方的路,还很长。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旧的世界,已经在我身后,化为一片灰烬。
而我,将在灰烬之上,迎来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