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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已达楚、安两国边境。
天边阴云低压,宛若千军万马下界而来。
楚凤吟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城池,黎县。
那是楚国在上一战中丢掉的第七座城池
萧羡之早早得到楚凤吟平安回了楚都的消息,派人在安都拔掉了许多楚国安插的探子。
同时,却反而促使楚凤吟安插的暗线埋得更深了。
暗线得到指令,暗杀了不少萧羡之的信臣,却也几乎折损殆尽。
好在,他们完成了楚凤吟布置的任务,彻底搅乱了安都。
萧羡之本该亲自率军同楚凤吟交锋,却因为政乱耽搁好些时日。
楚凤吟借着这个先手的机会率先举兵攻城。
裴则玉一骑当先杀入安国大军,身后楚军紧随其后。
战鼓擂响,楚凤吟坐镇后方,指挥重弩手,用床弩射出巨箭来。
安军节节败退,但踞城而守,裴则玉迟迟攻不进城门。
“殿下,投火油和巨石罢,否则久攻不进,于我们不利啊。”
副将心焦如焚,向楚凤吟提议。
楚凤吟眼神一凛,坚决道:
“不可,黎县内百姓乃我大楚百姓,投火油和巨石,伤得是他们,毁得是他们的家。”
正当两军僵持之际,城门竟从里边主动被打开了。
百千名普通百姓,浑身是血是伤,奋力推开城门,同守城的安军血肉相搏。
楚凤吟心中大为震撼,纵马上前。
“是公主,公主来解救我们了!”
百姓中有人看见楚凤吟,纵声高呼,顿时士气大振,更卖力的同安军拼杀起来。
很快,黎县便被攻了下来。
楚军入城,黎县百姓跪地高呼,如暂别故国的游子,终于又回归故国的怀抱。
楚凤吟眼眸含泪,一一回应百姓的问候。
直至安营后,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殿下莫要伤心,百姓淳朴,愿同公主,同将士们共存亡。”
裴则玉发丝凌乱,铠甲上,脸上都还沾着血,却先将帕子递给了楚凤吟。
楚凤吟怔了一下,接过帕子反而替裴则玉擦净脸上的血迹,道:
“休整一日,清点一下伤亡。我们必须借着这个士气马上攻下一个城池。”
或许真是楚军与百姓双向奔赴,短短十日间,楚凤吟和裴则玉便领着楚军接连攻下六城。
至此,楚国在上一战丢失的七座城池,便尽数收回了。
将营地安扎在距安国平城二十里外,楚军多日辛苦奋战,终于可以好生休整一番。
五日后,楚军兵临城下,安军却并未有迎敌之意。
平城城墙上,萧羡之一身铿锵重甲,面容刚毅,直直地望向阵前端坐马上的楚凤吟。
楚凤吟眼神一荡,同他对视上。
为防安军暗箭伤人,左右两侧的持盾手格外警觉,稍有异常便会瞬间将盾举起。
萧羡之看着楚凤吟这般严阵以待的样子,竟笑出了声来。
裴则玉眼神一暗,死死盯着萧羡之。
萧羡之也看到了同楚凤吟并肩而骑的裴则玉,他曾经最嫉妒之人,眼神骤然冰冷。
“阿吟,我千方百计地想要留下你,可你还是逃走了。”
萧羡之满眼血丝,看起来像是久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为什么?”
萧羡之问得很是真心实意,好像是真的很疑惑为什么楚凤吟要离开他。
楚凤吟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来,高声道:
“萧羡之,你不信不义,违背安楚两国盟约,趁我楚国国丧之际,举兵攻城,伤我百姓,夺我城池我们此战,不死不休!”
萧羡之脸色微变,突然抬了抬手,哑声道:
“押上来。”
楚雀宁身着一袭青蓝色锦衣被安兵押上了城墙。
“皇姐!”
“雀宁/长乐!”
楚凤吟和裴则玉俱是一惊,齐声喊道。
楚雀宁脸色煞白,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被安兵用横刀架在脖子处,立在萧羡之身边。
“你想做什么?”
楚凤吟面容冷峻,看向萧羡之,声音有些颤抖。
萧羡之不答,反而笑得很是苦涩,他红着眼,控诉道:
“你眼里有裴则玉,有楚雀宁,有你大楚千千万万的百姓。那我呢?你眼中可曾有过我?”
萧羡之知道,楚凤吟是爱过他的,可她一次都没有承认过。
从前不曾明说,被他囚在身边后,恨比爱更多
楚凤吟脸色未变,也是避而不答,转而发出嗤笑:
“你为一国国君,两军阵前就问这些可笑的东西吗?”
说完,不待萧羡之回答,她又正了神色,冷声道: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雀宁。”
萧羡之勾唇一笑,接过士兵横在楚雀宁脖子上的横刀,逼迫她仰起头:
“只要你嫁与我,做我的皇后,楚雀宁我可以放了,平城,我也可以不要!”
“无耻!”
“放肆!”
楚凤吟和裴则玉带有怒意的声音先后响起,让萧羡之变了脸色。
被刀架住脖子的楚雀宁也讽刺道:
“陛下可真是痴心不改,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萧羡之眼里满是偏执与疯狂,他费尽心机弑父夺位难道是为了江山吗?
不,他只是为了得到楚凤吟
看着楚凤吟因震怒而薄红的脸,他一字一顿道: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