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我醉醺醺地指着舞池中央最惹眼的那个男人。
就他了！
朋友们起哄,让我去亲他一口。
我借着酒劲儿就上了。
谁知道第二天,我那个聊了三个月的小奶狗网恋对象,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
听说,你昨天在zero酒吧,亲了一个男人
我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狡辩。
他就发来了第二条：所以,我的味道怎么样
1.
我炸了。
手机差点没拿稳,直接摔在地上。
屏幕上那行字,像是有魔力,牢牢地钉住了我的眼球。
所以,我的味道怎么样
发信人,是我聊了三个月,自称月色很温柔的网种网友。
一个天天哥哥长哥哥短,说话都带波浪号的软萌小奶狗。
可这条消息的语气……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不会吧
不能够啊！
昨天晚上,我生日,被室友拉去学校附近的清吧浅酌。
气氛到了,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连输三把。
室友坏笑着指着角落卡座里一个男人。
苏念,去,亲他一下,就一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一眼,我酒醒了一半。
那个男人,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副教授,顾屿深。
教的是最枯燥的符号逻辑学,但他的课,堂堂爆满。
连过道里都挤满了来蹭课的女同学。
没办法,这人长得实在是……太犯规了。
金丝眼镜,白衬衫,气质清冷矜贵,活像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平时在学校里,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人送外号移动冰山。
去亲他
我怕不是会当场被他冻成冰雕。
不去不去,换一个换一个！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室友一口咬定,谁让你手气这么臭！
周围的哄笑声里,我被半推半就地,一步步挪了过去。
心脏狂跳,手心冒汗。
顾屿深正垂着眼,看手里的一本全英文原版书。
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子禁欲的味道。
我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
凑过去,对着他紧抿的薄唇,飞快地碰了一下。
软的。
凉的。
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苦艾酒混合着冷杉的木质香。
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回味,转身就跑。
像个做贼心虚的逃犯。
回到座位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我拿起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的月色很温柔吐槽。
宝宝,我跟你说,我今天干了件大事！
我强吻了一个我们学校的冷面大阎王！
嘴唇冰冰凉凉的,跟个冰块似的,肯定巨难搞！
我一边打字,一边心有余悸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当时,对方没回。
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没想到,他不是睡着了。
他是在现场,冷眼看着我表演。
2.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僵在屏幕上,删删改改,一个字都发不出去。
怎么回
我该怎么回
承认了那不是社会性死亡是什么
否认他万一有证据怎么办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烧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他。
不说话回味无穷
后面还跟了个无辜又眨着大眼睛的狗狗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他平时最爱用。
可现在,配上这句话,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反差。
巨大的反差。
我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一口一个姐姐贴贴的小奶狗,怎么可能是顾屿深那个移动大冰山
这世界是不是玄幻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打下一行字。
你谁啊盗号了
这招叫,只要我不承认,尴尬的就是别人。
消息发过去,那边沉默了。
足足三分钟。
我死死盯着屏幕,度秒如年。
难道……蒙对了真的是盗号的在恶作
我心里刚升起一丝侥幸。
叮咚。
一张图片弹了出来。
是一只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干净得像一件艺术品。
这只手我见过。
就在昨晚,它还握着一本黑皮的全英文原版书。
最要命的是,这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
和我昨晚惊鸿一瞥看到的,一模一样。
完了。
芭比Q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的尖叫鸡。
想叫,但叫不出来。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苏念同学。
明天早上八点,图书馆三楼C区12号座。
我等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
语气是命令式的,不容置喙。
跟我那个张口闭口姐姐我好想你呀的小奶狗,判若两人。
我彻底蔫了。
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全是顾屿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他发过来的那几条信息。
一个矜贵疏离的大学教授。
一个软萌粘人的网恋弟弟。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是同一个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地爬去了图书馆。
3.
图书馆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三楼C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屿深坐在窗边。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今天没戴眼镜,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温润。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他正低头看书,神情专注。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站在书架后面,偷偷摸摸地观察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没抬头,像是没看见我一样。
我坐立难安,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终于,我忍不住了。
那个……顾教授。
我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我脸上。
目光很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苏念同学。他开口,声音清冷,我的味道,怎么样
他竟然,又问了一遍！
当着我的面！
我轰的一下,脸颊烧得能煎鸡蛋。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垂死挣扎。
是吗他尾音微微上扬,拖着长长的调子,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放下书,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好闻的松木香瞬间将我包裹。
是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
在网上不是挺能说的吗
『冷面大阎王』
『嘴唇冰冰凉凉的,跟个冰块似的』
『肯定巨难搞』
他每说一句,我的头就低一分。
到最后,我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已经不是社会性死亡了。
这是公开处刑。
还是凌迟的那种。
我错了,顾教授,我真的错了。我双手合十,开始忏悔。
我不该背后议论您,更不该……不该……
不该什么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乎很享受我这副窘迫的样子。
不该亲你！我破罐子破摔,吼了出来。
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
周围几排的同学,齐刷刷地朝我们这边看来。
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好奇和八卦。
我：……
我想死。
现在,立刻,马上。
顾屿深倒是很淡定,他靠回椅背,好整以g地看着我。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我看不懂的,促狭的光。
所以,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亲都亲了,不打算负责吗
4.
负责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负、负什么责我结结巴巴地问。
字面意思。顾屿深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苏念同学,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人傻了。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正常来说,他不应该是一脸嫌恶地让我滚远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吗
怎么还让我负责了
难道……他想让我赔偿精神损失费
还是说,他要上报学校,给我一个处分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每一种都足以让我毕业困难。
那……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万劫不复。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要把我整个人吸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又抛给了我。
我快哭了。
大哥,我哪里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耗着吗
我绞尽脑汁,试探着说：要不……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他挑了挑眉。
那……两顿
苏念同学,他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起来,我的初吻。
……啊我再次石化。
初、初吻
顾屿深二十好几的大学教授母胎单身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可看他那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还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我竟然,夺走了高岭之花的初吻
这战绩,说出去够我吹一辈子了。
所以,你想怎么办我底气不足地问。
很简单。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对我负责。
你亲了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姐姐。
最后两个字,他叫得又轻又慢。
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在我心尖上挠了一下。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声音,这称呼……
是月色很温柔。
那个软萌粘人的小奶狗,和眼前这个腹黑清冷的顾教授,两个形象在我脑海里疯狂交替,几乎要把我逼疯。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他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突然明白过来。
我上当了。
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5.
我被气笑了。
什么高岭之花,什么移动冰山。
这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腹黑大尾巴狼！
还装什么小奶狗,骗我感情！
顾教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我觉得,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哦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什么误会
网恋是网恋,现实是现实。我们不能混为一谈。我试图跟他讲道理,『月色很温柔』是『月色很温柔』,你是你。
可我们是同一个人。他无情地戳破我的幻想。
那也不行！我提高了音量,你这是欺骗！你利用虚假身份骗取我的信任！
我怎么欺骗你了他一脸无辜,我哪句话是假的
我一噎。
仔细想想,他还真没说过什么假话。
他说他喜欢看书,喜欢听古典乐,喜欢安静的地方。
这些,都和顾屿深的形象对得上。
他说他是个打工人,也没错,大学教授也是打工人。
至于他的性格……
你装小奶狗！我找到了华点。
我没有装。他一本正经地反驳,那就是真实的我。
……
我信你个鬼。
你管你现在这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叫小奶-style
dog
总之,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是个误会。我决定快刀斩乱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在网上,也别联系了。
说完,我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
顾屿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冷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脚步一顿,没敢回头。
苏念,他缓缓地说,你知不知道,学校禁止师生恋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是……在威胁我
你要是敢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或者单方面拉黑我,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我就去告诉校长,你,一个女学生,在图书馆里,公然骚扰男老师。
我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无耻！
谢谢夸奖。他坦然接受,甚至还对我笑了笑,所以,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对我负责
我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和他眼底藏不住的狡黠。
气得牙痒痒。
这家伙,不仅腹黑,还不要脸！
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我要是不答应他,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图书馆的大门了。
好。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负责。
不就是负责吗
谁怕谁啊！
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这个披着教授皮的腹黑狼！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我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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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我戒备地看着他：干嘛
给你看样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
他把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他指着我发的一条消息。
宝宝,我今天大冒险输了,要去亲我们学校一个姓顾的变态教授,呜呜呜好可怕,你快来救我！
这是我昨晚去亲他之前,给他发的求救信息。
我：……
苏念同学,顾屿深的声音幽幽地在我耳边响起,你说,谁是变-style-態
6.
我感觉我的脸,在这一刻,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它烫得可以原地自燃。
我……我那是……那是口误！我试图狡辩,声音却虚得不行。
口误顾屿深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翻出了更早的聊天记录。
『我们那个教逻辑学的顾教授,就是个行走的制冷机,方圆十米都结冰。』
『听说他从来没笑过,不会是面部神经坏死吧』
『姐妹,你知道吗,顾阎王今天穿了件粉色衬衫！粉色！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他一条一条地念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小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背地里那些吐槽他的光辉事迹,就这么被他当着面,一件一件地抖了出来。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
整个人像一只被抽了骨头的章鱼,软趴趴地瘫在椅子上。
说吧,我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你多可惜。顾屿深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你不是要对我负责吗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给我带一份早餐。
要求不高,一杯手冲拿铁,不加糖。一个全麦金枪鱼三明治,蔬菜要新鲜的。
啊我愣住了,就这
怎么,做不到他挑眉看我。
不不不,做得到,绝对做得到！我点头如捣蒜。
只是送个早餐而已,总比被他抓去校长办公室批斗强。
那就好。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书,我还有课,先走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回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
我今天穿的,是你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
姐姐。
说完,他迈开长腿,潇洒地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白衬衫
我猛地想起,我曾经在和月色很温柔聊天的时候,花痴地表示过,最喜欢看男生穿干净的白衬衫了,显得特别清爽。
这家伙……
他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用这些话,来不动声色地撩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点恼火,又有点……说不清的甜。
第二天早上,我七点就爬了起来。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遍了学校附近三家咖啡店,才买到他指定的手冲拿铁。
然后又去赛百味,
meticulously地给他定制了一份全麦金**鱼三明治。
拎着早餐,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虚掩着。
我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娇滴滴的,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顾教授,这是我亲手做的便当,您尝尝看
7.
我敲门的动作顿住了。
心里莫名地,有点不爽。
这谁啊
大清早的,就来给顾屿深献殷勤。
还亲手做的便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从赛百味买来的三明治。
瞬间觉得,有点寒碜。
我悄悄地从门缝里往里看。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的女生,正站在顾屿深的办公桌前。
是校花,林薇薇。
舞蹈系的,长得漂亮,气质也好,追她的人能从南校门排到北校门。
没想到,她也对顾屿深有意思。
顾屿深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抬。
不用了,谢谢。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顾教授,您就尝一口嘛,林薇薇不依不饶,把便当盒又往前推了推,我做了一早上的……
我说,顾屿深终于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拿走。
林薇薇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她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我……
需要我重复第三遍吗顾屿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林薇薇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拿起便当盒,几乎是落荒而逃。
拉开门,正好和我撞了个满怀。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
又看到我手里拎着的早餐,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探究。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把早餐往身后藏了藏。
林薇薇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办公室里,顾屿深的声音传来。
门口的,进来。
我磨磨蹭蹭地走进去,把早餐放在他桌上。
顾教授,您的早餐。
嗯。他应了一声,打开袋子,拿出三明治和咖啡。
动作优雅,像是在享用什么米其林大餐。
他吃得很慢,很安静。
我站在一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试探着问。
等一下。
他放下三明治,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小小的,蓝色的盒子。
上面系着白色的丝带。
这是什么我一脸茫然。
打开看看。
我迟疑地接过盒子,解开丝带,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口红。
是我购物车里放了很久,一直没舍得买的那个色号。
我猛地抬头看他。
你怎么……
你不是说,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亲我的时候,忘了涂口红,有点亏吗
这个色号,配你昨晚那条裙子,应该会很好看。
现在,补给你。
姐姐,下次记得涂。
8.
我的大脑,宕机了。
手里捧着那个小小的蓝色盒子,像是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昨晚逃离作案现场后,确实在和月色很温柔的聊天框里,捶胸顿足地抱怨过。
啊啊啊亏死了！我竟然忘了涂我新买的斩男色！素着一张嘴就去了！感觉输了！
当时月色很温柔还回我：姐姐天生丽质,不涂也好看。
现在想来,他当时肯定在屏幕那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而我,就是那只被牢牢困住,还一无所知的蝴蝶。
我的一举一动,我的喜好,我的小心思,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怎么,不喜欢见我半天没反应,顾屿深问道。
不……不是。我连忙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支口红,要好几百块。
我一个穷学生,受不起。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还是说,你想用别的方式,来『补』偿我
他刻意加重了补这个字。
眼神在我嘴唇上,若有若无地扫了一下。
我脸颊一热,赶紧把口红塞进包里。
谢谢顾教授,我很喜欢！
嗯。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明天早上,我想吃小笼包,城南那家老店的。
……
城南
那家老店离我们学校,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
他这是把我当成专属外卖员了
有问题他看我一脸便秘的表情,问道。
没……没有。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画小人。
腹黑！资本家！没人性！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顾屿深把我使唤得团团转。
今天想吃东街的豆浆油条,明天想喝西巷的现磨豆浆。
后天又要南门那家限量供应的提拉米苏。
我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为了他的早饭,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室友都以为我失恋了。
念念,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是不是那个大冒险的后遗症那个顾教授找你麻烦了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没有没有,我减肥呢。
这天晚上,我又接到了顾大爷的圣旨。
明天想吃你亲手做的。
我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三秒。
然后,怒了。
这家伙,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不会做饭！
长这么大,我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煮泡面。
我咬牙切齿地回复他：我不会。
学。
一个字,简洁明了,充满了资本家的冷酷无情。
我学不会！
我相信你,姐姐。
他又开始叫我姐姐。
后面还跟了个狗狗摇尾巴的表情包。
我看着那个表情包,和他那句我相信你。
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消了一半。
可恶。
这家伙,太会拿捏我了。
不就是做饭吗
学就学！
我就不信,我一个智商180的天才少女（自封的）,还能被一顿早饭给难住
9.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看着锅里那坨黑乎乎,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不知名物体时。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真的是我照着菜谱,一步一步做出来的爱心煎蛋吗
确定不是什么生化武器
我绝望地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顾屿深。
报告顾教授,你的早餐,阵亡了。
过了几分钟,他回了个电话过来。
在哪儿
宿舍楼下。我蔫蔫地说。
站那儿别动,我过去。
挂了电话,我拎着那袋生化武器,靠在树上,像一只等待被主人认领的流浪狗。
没一会儿,顾屿深的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他降下车窗,朝我招了招手。
我慢吞吞地挪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顾屿深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苏念同学,你这是……炸了厨房
没有。我心虚地低下头,就是……锅不太好。
嗯,锅确实不太好。他竟然赞同了我的说法,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发动车子,熟练地掉了个头,驶出了学校。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也不敢问。
车里放着舒缓的古典乐,气氛有点微妙。
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休闲外套,没戴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晨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真好看啊。
我正看得出神,他突然转过头来。
好看吗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假装看风景。
什么好看
我。他言简意赅。
……
这人,还能更自恋一点吗
一般般吧。我嘴硬道。
是吗他轻笑一声,那你刚才,眼睛都快长我身上了。
我那是……在看你脸上有没有眼屎！
哦他挑了挑眉,那看到了吗
……看到了,黄豆那么大一颗。
他被我逗笑了。
是真的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嘲讽的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胸腔都跟着震动的那种笑。
他的笑声很好听,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
我看着他眼角因为笑容而泛起的细小褶皱,突然觉得,这个冷面阎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10.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顾屿深领着我,走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数字。
这是哪儿我忍不住问。
我家。
……
我心里警铃大作。
他带我来他家干嘛
不会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书包带子,脚步往后挪了挪。
放心,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我对生化武器,没兴趣。
……
谁是生化武器啊！
电梯门打开,是一间装修得极简又有格调的公寓。
大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
客厅里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的抽象画。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顾屿深的味道。
清冷,矜贵,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放到我脚边。
换上。
我看着那双毛茸茸的,可可爱爱的兔子拖鞋,再看看他脚上那双深灰色的,风格完全不搭。
你……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给你买的。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
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总是在这种不经意的细节上,撩得我猝不及防。
不是要做饭吗他走进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鸡蛋和培根,过来,我教你。
我乖乖地跟过去,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他旁边。
他的厨房,比我的脸还干净。
各种厨具一应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像个强迫症的样板间。
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切菜的样子都像是在进行什么艺术创作。
我站在旁边,看得有点呆。
原来,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可以这么帅。
看什么呢,过来帮忙。他把一碗打好的蛋液递给我。
啊哦哦。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碗,差点把蛋液洒出来。
笨手笨脚的。他无奈地摇摇头,从我身后,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宽大,很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就这么,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一股热气,从我们相贴的地方,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看好了,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低沉又性感,要这样,轻轻地搅拌。
他带着我的手,在碗里,画着圈。
我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蛋液。
满脑子都是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松木香,和他呼在我耳边的,温热的气息。
我的脸,肯定红得像猴屁股。
太犯规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色诱！
11.
会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屿深的声音将我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啊会、会了。我含糊地应着,赶紧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来试试。
他把位置让给我,自己则靠在流理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他刚才的动作,有样学样地开始煎培根,炒鸡蛋。
大概是有人在旁边指导,这次我没有再制造出生化武器。
虽然卖相一般,但好歹是能吃的。
我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一份简单的西式炒蛋和培根,配上烤好的吐司和热牛奶。
顾教授,请用。我有点小得意。
他拿起叉子,尝了一口炒蛋。
怎么样我紧张地问。
嗯,他点点头,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
只是好一点吗我不服气。
不然呢他抬眼看我,盐放多了。
……
好吧,算你狠。
虽然被他挑了刺,但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这毕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做饭。
而且,还是做给他吃的。
吃完饭,我主动要求洗碗。
顾屿深也没跟我抢,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忙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气氛安静又美好。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苏念。他突然开口。
嗯我回头。
你那个网恋,他顿了顿,问道,谈了多久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是……开始算总账了
也……也没多久,就三个月。我小声说。
哦,他点点头,那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什么地步我装傻。
牵手拥抱还是……接吻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赶紧摇头,我们就是纯聊天！柏拉图！柏拉图你懂吗！
是吗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流理台,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怀里。
一个标准的壁咚。
可是,他低下头,凑到我耳边,声音喑哑,我想跟你,不柏拉图。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上,又麻又痒。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你……你干嘛……
苏念,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再亲我一次。
这次,换我教你。
12.
我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脸。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淬了星光的黑曜石。
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的嘴唇很薄,颜色很淡。
我想起昨晚那个仓促的吻,想起那冰凉柔软的触感。
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
就在他的唇即将要覆上来的那一刻。
我猛地一偏头。
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温热的,柔软的。
像一片羽毛,轻轻地滑过。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屿深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圈在我身侧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我不敢看他,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像一只犯了错的鸵鸟。
对……对不起。我小声道歉。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直起身子。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为什么躲
我……我没准备好。我胡乱地找着借口。
是没准备好,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还是觉得,我不配
没有！我立刻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追问。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心里的矛盾和混乱。
一方面,我承认,我被他吸引了。
被他清冷禁欲的外表,被他腹黑狡黠的内在,被他时不时流露出的温柔和体贴。
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可是顾屿深啊。
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点迷糊,还有点怂的,平凡女生。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我害怕。
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他还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教授,而我,还是那个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我。
顾屿深,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是喜欢『苏念』,还是喜欢那个在网上跟你撒娇卖萌,满足你某种想象的虚拟形象
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疑问。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动作很轻,很柔。
傻瓜。他说。
无论是哪个你,我都喜欢。
13.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不记得了。顾屿深收回手,靠在对面的墙上,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
可能,是你第一次在网上,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哥哥,在吗可以聊聊天吗』的时候。
也可能,是你跟我吐槽,说高数太难,想把老师的头发一根一根拔光的时候。
又或者,是你看到路边的流浪猫,偷偷给它喂食,还一边喂一边念叨,『快吃吧,吃饱了就不冷了』的时候。
他说的,都是我曾经在网上跟他分享过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以为,他听过就算了。
没想到,他都记得。
你……你跟踪我我抓住了重点。
不算跟踪。他纠正道,那叫,偶遇。
……
信你才有鬼。
我们学校那么大,哪来那么多偶遇
这家伙,绝对是蓄谋已久！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我追问。
嗯。他坦然承认,开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我就记住你了。
那时候,就觉得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点意思。
我回想了一下开学典礼那天。
我因为太紧张,把发言稿背得磕磕巴巴,中间还忘词了,在台上尴尬地站了半分钟。
简直是我人生的奇耻大辱。
他竟然觉得,那样的我,有点意思
这位教授的审美,是不是有点……独特
后来,在网上看到你的账号,头像和你本人一样,傻乎乎的。
我就想,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逗逗你,应该会很有趣。
……
所以,一切的开始,只是因为他觉得有趣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他反问,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跟我撒娇,跟我吐槽,跟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吗
我沉默了。
确实不会。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顾屿深,我肯定会对他敬而远之,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更别提什么网恋了。
苏念,他走到我面前,重新握住我的手,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好像……陷进去了。
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所有的小脾气和坏毛病。
我嫉妒每一个能让你开怀大笑的人,也嫉妒每一个能让你伤心难过的事。
我想走进你的生活,成为你生命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他的告白,平淡,却又真诚。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的鼻子,有点酸。
那你……我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还跟别的女生,这么聊过天吗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真的
真的。他举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我发誓。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哭什么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我说错话了
我摇摇头,扑进他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
顾屿深,我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地说,你完了。
嗯
你被我套牢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他回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头顶,轻轻地蹭了蹭。
好。
我心甘情愿。
14.
我跟顾屿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仪式。
就在他家那个,比我的脸还干净的厨房里。
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跟顾屿深谈恋爱,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好像,有很多副面孔。
在学校里,他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清冷矜贵的顾教授。
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包括我。
上他的课,我依然要战战兢兢,生怕被他点名回答问题。
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有好几次,我都怀疑,我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但私底下,他又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他会像以前的月色很温柔一样,叫我姐姐。
会在我来大姨妈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给我煮红糖姜茶,还附赠一个暖宝宝。
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说过的话,然后悄悄地满足我。
我说想看电影,第二天,他就买好了票。
我说想吃火锅,他立刻就订好了位置。
这种反差萌,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我们的关系,是秘密进行的。
在学校里,我们是师生。
出了校门,我们才是情侣。
这种感觉,刺激又带感。
就像在玩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下情。
这天,我正在宿舍里敷着面膜,啃着鸡爪,追着沙雕剧。
顾屿深突然发来一张照片。
是一桌子的菜。
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很好吃。
我：
我：你干嘛半夜放毒
顾屿深：想不想吃
我：想！（猛虎落泪.jpg）
顾屿深：开门。
我愣了一下,赶紧跳下床,跑到阳台往下看。
顾屿深那辆骚包的黑色轿跑,就停在我宿舍楼下。
他靠在车门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正在打电话。
路灯的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心里一热,连面膜都来不及撕,穿着拖鞋就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你怎么来了我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
想你了,他挂了电话,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顺便,来投喂一下某只小馋猫。
他拉开车门,让我坐进去。
车里,果然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我打开一看,是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可乐鸡翅。
你做的我惊喜地问。
不然呢他发动车子,总不能,又让你去炸厨房吧
我吐了吐舌头,拿起一块排骨就往嘴里塞。
嗯,好吃！
酸酸甜甜的,比外面饭店做的还好吃！
慢点吃,没跟你抢。他无奈地看着我,抽出一张纸巾,帮我擦掉嘴角的油渍。
动作自然又亲昵。
我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我们去哪儿啊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
最后,停在了一片……墓地门口。
我：……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阴森森的,连个路灯都没有的墓地。
又看了看旁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顾屿深。
手里的排骨,突然就不香了。
顾教授,我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问,你这是……什么新的情趣吗
15.
想什么呢。顾屿深被我逗笑了,在我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他拉着我下车,绕过墓地,往旁边一条小路走去。
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开阔的山顶。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汇成一条璀璨的星河,美得让人窒息。
哇……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胡乱地飞舞。
顾屿深从身后,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和那股好闻的松木香。
冷不冷他在我身边坐下。
不冷。我摇摇头,往他身边又凑了凑。
我们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安静地,看着山下的车水马龙,和天上的点点繁星。
过了很久,我才开口。
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待着。他说。
那现在呢
现在,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想带我喜欢的人,一起来看。
我的心,又一次,被他狠狠地击中了。
这个男人,太会了。
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顾屿深。我叫他的名字。
嗯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姐姐』了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那,叫你什么他问,念念
嗯。我点点头。
好。他凑过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念念。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叫得我心里,痒痒的。
那你也别叫我顾教授了。他说。
那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
屿深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他应着,又在我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或者,叫老公也行。他补充道,语气一本正经。
……
我脸颊一热,推了他一把。
想得美！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迟早的事。
山顶的风,吹过我们的发梢。
城市的灯火,在我們眼底闪烁。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曾经以为,我和他,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却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让我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我拿出手机,登录了那个熟悉的账号。
给月色很温柔发了条消息。
在吗
身边的顾屿深,手机亮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我,挑了挑眉。
我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对着手机,打下一行字。
小哥哥,网恋吗我超甜哦。
他看着那条消息,低低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放下手机,转过身,将我压在身下的草地上。
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喑哑的声音。
好啊。
不过,我不喜欢网恋。
我喜欢……
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嘴唇。
辗转,厮磨。
不同于第一次的仓促,也不同于厨房里的试探。
这个吻,深沉,又热烈。
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烈的占有欲。
一吻结束,我早已气喘吁吁,浑身发软。
他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喜欢,身体力行。
所以,念念。
这次的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