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脸上漾着笑,用原本的声音道:“左夫人,不必看了,我这是换了男装出来,图个方便。”
左夫人听到她的声音,立时反应过来,走上前道:“穆小姐,恕我唐突,先谢过您。”
她略一迟疑,又道:“只是这谢,我道得有些糊涂——实在想不起,你我何时有过交集。”
“昨日听下人说,长卿回来时带了宫里的御医,径直去了那小妾院里,强行为她诊脉,结果自然是......她没小产,甚至没怀过孕。”
“长卿气极,把她关了起来禁足,说等我处置。”
“后来他亲自来我房里赔了礼道了歉。”
“我那时还纳闷,不知是什么事让他突然想通,更不懂一向好面子的他,为何会找来御医。”
“直到夜里他再来,说起白日的事,才知是穆家大小姐把他诓去东宫,替我出了头,御医也是您求了公主,让他带回来的。”
左夫人说着,满眼感激:“我听过您的一些事,可却从未见过您,想了一夜也不明白,您为何要为我出头。”
穆海棠起身,对着左夫人躬身行了一礼。
左夫人吓了一跳,忙道:“姑娘这是何意?折煞我了!原该是我谢您,怎好让您如此?”
这一礼,是穆海棠替原主向她道谢的。
上辈子,等原主知晓左夫人的事时,左夫人早已自尽。
原主悔得偷偷哭了许久,可那时她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旁人。
“左夫人自然受得。”
穆海棠抬眸,语气恳切,“爱出者爱反,福往者福来。”
“我始终信,那些曾付出的善意,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她望着左夫人,缓缓道:“当年大雪天,您救下的那个小丫头,如今长大了,在您需要时,她也会站在您身后,护您周全。”
“你是......”左夫人一时没回过神,那句“大雪天”却猛地让她想起些什么。
那年他们初到上京,住城南小院,家里还没雇仆人。
她出去清理积雪时,在雪地里捡回个孩子。
那孩子瘦得可怜,都冻僵了,她拿雪给她搓了半天,才有了热乎气。
等孩子醒了,吃了顿饭,问起家住哪里,只说是城南穆府。
她便在天黑前把她给送了回去,原以为她是穆府的小丫头,今日才知,当年自己救下的竟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
“是你?”左夫人眼中闪过恍然,抬手比了比,“当年你才这么高,如今竟长这么大了。”
“你也就比我家丫头大两岁,反倒要你来护我,真是惭愧。”
她拉着穆海棠的手,让她坐回原位:“坐,快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穆海棠率先开口问道:“夫人,那小妾现下如何了?”
“昨日就被禁足了,他说,让我看着处置。”
穆海棠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左长卿会把锅甩到左夫人的身上。
夫人是如何看的?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就算想插手,也得听听左夫人是什么意思。
左夫人看向穆海棠,冷笑一声:“夫君看似让了我好大一步,让我来处置,实则是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
“处置轻了不妥,重了他又不舍,偏我还挑不出他半分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