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不过一瞬,她猛地拉开门闩,闪身出去。
晨光正斜斜地淌过檐角,带着卯时刚过的清冽,落在青砖地上泛着一层淡金。
空气里飘着草木的湿意,远处隐约传来早市的叫卖声,衬得这院子愈发安静。
穆海棠不敢耽搁,借着墙角的阴影快速打量四周——
这是座三进的院落,正房是雕花的歇山顶,院里种着两株老槐树,廊下还挂着鸟笼,看着倒像个寻常官宦人家的宅院,谁能想到内里竟藏着那样阴森的密室?
想来这便是任天野的府邸了。
她矮着身子贴着墙根往院门方向挪,走到最后一重院墙时,停下脚步。
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她深吸一口气,脚在墙根的青石上轻轻一点,手在墙头一搭,借力翻身而过,稳稳落在了墙外的小巷里。
落地的瞬间,她几乎是立刻矮身钻进了巷尾的阴影,只留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街面。
这边穆海棠刚进院子,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锦绣和莲心,俩丫头眼下乌青,显然是熬了整夜。
“小姐·······”两人看见穆海棠一身狼狈的回来,赶忙跑上前。
“先进屋。”穆海棠没做停留,立马进了屋。
一进屋,她就直奔桌子,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靠,渴死她了。”她咂咂嘴,又连倒了两盏灌下去,这才扶着桌沿喘匀气。
刚缓过来点,视线扫过桌上摆着的几碟小菜和粥碗,还冒着热气,她猛地回头看向一旁的锦绣:“风侍卫来过了?”
锦绣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后怕:“小姐,一刻钟前风侍卫来送早餐,我俩实在没辙了,眼看天光大亮您还没回,急得快疯了,就把您昨晚不见了的事跟他说了。”
“小姐,我也留了个心眼,没说您是自己出去的,我说的是,早上起来,没看见您。”
“风侍卫一听就急了,说这事儿得赶紧告诉萧世子,还说萧世子有办法找人,然后放下东西就匆匆走了。”
“我们刚把他送走,您就回来了。”
完了,穆海棠揉了揉眉心,一会儿萧景渊来了,她得怎么解释。
萧景渊那家伙,心思深沉,一点都不好骗,再加上昨晚教坊司出了北狄细作,怕是他整晚都在审问······。
对啊,他昨晚在教坊司抓了北狄的细作,肯定会连夜审问。
八成他并未回府。
“有了。”穆海棠转身就往衣柜跑,翻箱倒柜一阵摸索,总算扯出一套小厮服,正是上次从卫国公府穿出来的那套。
“锦绣,烧了。”
她一边脱着身上皱巴巴的男装,一边朝锦绣扬了扬下巴,“把我身上这套给烧干净,半点痕迹别留。”
说着就往屏风后走,声音隔着屏风传出:“另外,一会儿你俩就当我没回来过。”
“一会儿萧世子来了,你们还按刚才说的,不知我是何时出去的,也不知是自己出去的,还是发生了什么,总之早上我不在房里,知道吗?”
“莲心,如果萧世子问你们我可能会去哪,你们就说,最可能的是去雍王府,你就说这些年,我除了在家,就是去雍王府。”
“明白吗?”
莲心一脸懵,“啊?小姐,这能行吗,我跟萧世子说你去找雍王了,那万一他要是一生气,不管您了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
穆海棠系紧腰带,走到镜前理了理额发,镜子里的少年郎眉眼清秀,赫然就是那晚出现在国公府的小厮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