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煜斜倚着廊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姐,你这儿闹得这么欢,怎么不早递个信儿?往日我们可是没少给你捧场啊。”
红姐笑得越发殷勤:“哎哟萧二公子,我哪敢啊!我是听说您今儿在教坊司定了席面,我这小小的醉红楼,哪敢跟教坊司抢客?”
她话锋一转,侧身引着几人往楼梯走,“不过我早给您留了好位置——您瞧瞧,楼上天子位还空着两桌,八百两一桌,那边地字位也不错,五百两。您看您几位想坐哪儿?”
没等萧景煜开口,季如风就咋舌:“红姐,您这是要剜我们肉啊?教坊司柳姑娘今儿也登台,我们特意过来给你捧场,你一桌要八百两?教坊司最好的雅间也才二百两!”
红姐却不急不恼,笑得眉眼弯弯:“季公子这话就外行了。今儿我们云上姑娘的琵琶,单是那手绝活,就值这个价。您放心,听了她弹的曲子,保管您觉得这银子花得值当。”
萧景煜嗤笑一声,抬脚就往楼上走:“少废话,天字位,小爷倒要听听,什么曲子值八百两。”
红姐连忙跟上:“哎!还是萧二公子爽快!这边请,我这就让人给您上最好的酒菜!”
季如风看着萧景煜的背影,无奈地冲李东阳摊了摊手——这位爷,为了凑热闹,真是半点不心疼银子。
“走吧,今儿个萧二请客,咱们跟着沾光了。”两人笑着一起往楼上走。
四楼,小窗。
穆海棠看着楼下的萧景煜,摸了摸下巴:哼,姐姐为了钓你,连自己都豁出去了,这回说什么也得把你跟那个小琵琶精给拆了。
穆海棠正倚在四楼小窗边往下瞧,目光扫过二楼天子位时,忽然顿住了。
离萧景煜那桌不远的席面上,坐着个穿红色锦袍的男子。
那红色极艳,裹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俗气。
他一手支着下颌,侧脸线条冷硬,眉骨高挺,雌雄难辨的精致里裹着层生人勿近的冷意。
“靠,怎么是他?”穆海棠低骂一声,“任天野你个死人妖,真是闲的,哪有热闹往那凑。”
楼下的任天野忽觉一道锐目扫来,他抬眼望向四楼,那里却空无一人。
穆海棠靠着墙,捂着胸口:“靠这人果然厉害,她不过看了他一眼,竟被他发觉了。”
任天野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几桌。
找了穆海棠一下午的任天野,差点没气吐血,他找遍了巷子里的所有人家,一一查问,竟然没找到她的任何痕迹。”
“结果却在四海楼里听说了今日醉红楼的事儿。”
“倒不是他爱凑热闹,而是他的职责所在,他白日忙镇抚司的事儿,晚上之所以混迹这种酒色场所,无非就是盯着那些大臣,顺便在探听一些消息。
查探一下私下里,他们都与谁交好。
他呷了口酒,眼角余光瞥见萧景煜那桌正对着台上指指点点,唇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卫国公府,怎么又是卫国公府,真是见了鬼了,越不想见谁,越是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