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穆怀朔一生治军严明,从不徇私,却独独对霍擎流露出那样明显的惋惜——是真的惜才,惜那份悍勇,也惜那份被鲁莽折损的前程。
既然是人才,正好可以拉入自己阵营——她如今,是真的缺人手。
她停住脚步,对着穆管家道:“穆管家我跟你打听个人,你听没听说过霍擎这个人。”
穆管家闻言一顿,看着穆海棠道:“小姐打听他作甚,他原是你父亲手下的一届兵士,当年跟你大哥一起当的兵,不过在军营里犯了些事儿,现下应是在他老家烟州,听说他在码头给人卸货维持生计。”
“哦,这样啊。”
“这样,穆爷爷,您派两个人带上足够的盘缠去找找他,就说我爹要见他,让他来上京。”
“啊?小姐,这......”
“穆爷爷,等他来了,我见过之后,再跟您详细说明缘由。”
“好,小姐,老奴这就差人去办。”
两人往回走,穆海棠瞥见不远处,几个汉子抬着筐,筐里装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
“穆爷爷,他们这菜和瓜果是从哪儿弄来的?”
“哦,这些啊,都是我们自己种的。”
“小姐您看,瞧见将军府后面那山了吗?那后山都是咱们将军府的。”
“前些年府里没个正经主子,我们这些下人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山脚开了大片荒地,种些蔬菜瓜果。”
“我们这些粗人对吃食本就不怎么讲究,能吃饱就好,所以夏天府里几乎不用花银子买菜,吃的都是自己种的。”
“哦,”此时穆海棠没听见别的,就听到穆管家说,那后山是将军府的。
她望向后山那片郁郁葱葱的林子,脸上悄然漾开一抹笑意。
“小姐,怎么了?可是这些蔬菜有什么不妥?”穆管家见她神色异样,忙问道。
“没有,挺好的。”穆海棠回过神,又道,“哦,对了,穆爷爷,您回头把府里人的基本情况都跟我说一说——比如谁会些特殊手艺,谁懂拳脚功夫。”
“还有府里那些二十多岁的男家丁,您把他们的底细也理清楚:谁是家生子,或是哪年进的将军府,都一一写明白给我。”
穆管家见穆海棠问及府中人事,只当她是不放心,忙开口道:“小姐尽管放心,老奴虽年岁渐长,眼不花耳不聋,府里这些人,都是可靠的,小姐尽可安心。”
“穆爷爷,我不是不放心。”穆海棠温声解释,“只是眼下府里人虽可靠,却如一盘散沙。我想把这些人手理清楚,也好物尽其用。”
“好,老奴知道了。”穆管家应声,躬身道,“老奴这就随您回去,细细跟您说说府里这些人的底细,还有将军府这些年的桩桩件件。”
说着,他侧身引穆海棠往正院走,脚步稳健,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
心想,小姐这是要真正打理起这个家了,这些压在他心头多年的人和事,也该有个体统地交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