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自然心领神会,便是长公主与平阳县主到了,也都安安静静地在门口候着,谁也不肯僭越半分。
佛光寺门前的空地上,众人三三两两聚着闲聊,笑语声随着晨风吹散在石阶旁。
这些人群看似随意,实则泾渭分明。
小官家的女眷们聚在角落,谈论着布料价钱、孩子启蒙。
勋贵世家的夫人小姐们则都围在平阳县主和顾云曦的身旁,顾云曦今日依旧一袭素白襦裙,周身气质清逸出尘,站在姹紫嫣红的女眷堆里,格外显眼。
一群官家女围在她身边,说的是京中宴集、新出的戏文,眼角余光还总往适龄公子的身上瞟。
就连公子哥们的圈子也分了层,袭爵的勋贵子弟与科举出身的清流公子虽偶有交谈,却各有亲疏,谁也不会轻易越界。
这佛门清净地,反倒成了京中社交场的缩影,每一寸笑语里都藏着无形的规矩。
萧景煜几个世家公子凑在一处,话题总绕不开那位传说中的云上仙子。
不远处,萧景渊站在树荫下,身侧是宁阳侯府的世子宁如颂——
宁如颂比萧景渊小上一岁,正是弱冠年纪,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宇间带着书卷气。
这位宁世子可把宁阳侯夫人愁坏了,一心只在经史子集里钻营,任凭旁人如何提及亲事,他都只当耳旁风。
两年前他以榜眼之身入仕,如今正在翰林院任职历练,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带着文人特有的从容。
此刻他正侧头与萧景渊低声说着什么,萧景渊却只是偶尔颔首,神色淡淡,墨色的眸子里瞧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对宁如颂的话并不十分上心。
阳光透过槐荫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玄色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他周身那股疏离的气场愈发明显。
门口的马车渐渐稀落下来,上京有头有脸的官眷几乎都已到齐。
就连前几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穆婉青与柏采薇,也都在官眷之列。
萧景渊抬眼望了望日头,已过辰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心里却忍不住想着——莫不是因着昨晚那事,那丫头赌气不来了?
念头刚起,他便猛地皱紧了眉,暗自鄙夷自己:真是有病,好好的,想她作甚?她来与不来,与他何干?”
虽这样想,可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得不说,这次萧景渊是真的动了怒。
他活了二十一年,唯独对她动过心。偏自己把她放在心上,可她呢?把他当什么了?
罢了,不来才好,眼不见心不烦。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两辆装饰素雅的马车一前一后驶来,稳稳停在人群前。
穆海棠此刻正坐在车厢里捏着眉心,心里把萧景渊骂了千百遍。
昨晚那通闹下来,她几乎彻夜未眠,今早要不是锦绣来喊他,她都不想来了。
可转念一想,为了让将军府回到大众的视野,这次是个绝佳机会,她还真就不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