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我亲爹遭受奇耻大辱,他疯了,你知道吗?”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临崩溃的嘶哑,“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说着,他猛地解下腰间玉带,一把扯开衣襟——精壮的男性身躯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古铜色的肌肤上,新旧疤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穆海棠在佛像后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忘了。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任天野的后背,他身上那些伤,就算内心强大的她也很震惊。
只见条状的鞭痕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刀疤蜿蜒如蛇,还有几处圆块状的疤痕,边缘翻卷,显然是烙铁烫过的痕迹。
总之,整个后背没有一块好肉,新旧伤痕交叠,密密麻麻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虽看不见他正面,却能从对面女人瞬间煞白的脸、目瞪口呆的神情里猜到——前面怕是更惨烈。
女人呆愣了片刻,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半晌才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怎、怎么弄的......天儿,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伸出手,想去碰那些疤痕,却在半空中僵住,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你的亲生儿子,小小年纪被人凌虐,过着暗无天日,没有指望的日子。”
“怎么弄的?不都拜你所赐吗?你满意了?”
“你有什么资格今日站在这说让我原谅你?我就问你有什么资格?”男人吼的歇斯底里。
“那些年,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亲爹不认我,说婊子就是婊子,婊子生出来的也是贱种,他只要一回家就打我,府里所有人,包括下人都不拿我当人。”
那些年你躺在那个男人的床上,你就没想过,你的儿子在过着什么日子吗?
“当年,你让你的夫君蒙羞,让你的儿子抬不起头做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你过的不容易?你又凭什么说原谅二字?”
“天儿,当年的事儿,并非你想的那样?我。····”
“你有苦衷?你有何苦衷?当年外公获罪,你被没入教坊司,沦为贱籍?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卫国公呢?他怎么不娶你?哦,他转头就娶了吏部尚书的千金,风光无限!”
“我爹官职是不高,可好歹是个体面官身,他为了你,冒着被丢官罢职的风险,托了多少门路,欠了多少人情,才把你从教坊司里捞出来,给你脱了贱籍,又给你安了新身份抬你进府做妾——纵是妾,也让你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过了五年安稳日子,这还不够吗?”
东辰国律法,凡官吏娶乐人为妻妾者,杖六十,罢官免职。
男人的声音字字淬着血,“他何曾薄待与你,可你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为了那个负心人,你说走就走,你跟他走的那天就没儿子了。”